乔峰笑道:“那好吧,咱们大赌之前,先来个小赌。我如对付得了这对奇葩,你们便上来一块儿玩儿如何?瞧好了!”“了”字出口,突然猛地一掌向李秋水拍去,跟着又是呼呼呼三掌,都是攻向李秋水。童姥见李秋水吃紧,正是偷袭杀人的良机,当即发掌相袭。乔峰这三掌去势并不甚快,力道却沉雄之极,童姥那一掌则犹似闪电一般,倏忽前去,李秋水被乔峰的掌力罩住了,身形运转不灵,眼见童姥这一击难以避过,大骇之下,却见乔峰横里一掌挥来,挡住了童姥攻势,跟着又向童姥呼呼呼连出数掌。李秋水一咬牙,当即向童姥还以颜色,连施杀手。但童姥若现危殆,乔峰便即解救。如此几个回合,童姥与李秋水又已斗得势危急,却也不忘了及时相援。后来五兄弟更一国化为两国乃至数国,交相攻错,循环无止。兄弟五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绝,都觉如此混斗,实为生平第一快意之事。哪知正玩得兴高采烈,忽见乔峰手中绿影一闪,已多了一条竹棒,棒头闪电般轻颤两下,两个女子同时倒地。五兄弟一惊之下,齐地跃开一步。便在此时,突然谷口处的大石后跃出四人,疾向谷口抢去。五人立知不妙,忙及抢上阻拦,但已迟了一步,乔峰两步倒跨,已然拦在了谷口之前。五人同时出手向乔峰攻去,要将他逼离谷口,但乔峰的竹棒盘打挑刺,巧妙异常,五人不备之下,竟险些都给击中。五人适才正玩得兴高采烈,哪知却突然生出这等变故,这时都又是失望,又是气恼,凯象怒道:“乔峰,你怎么可以骗人?”乔峰哈哈一笑,说道:“那也说不上什么骗人。咱们这三国大战还没完呢,这便继续啊。”口中说话,向五人各出一棒。
五兄弟一齐退开一步,见那四人都已钻进谷缝,面上均现焦急愤怒之容,凯象道:“乔峰,你不顾我们的面子,难道咱们真要性命相拼么?”乔峰笑道:“那要看五位是何打算了。你们掳我恩师,想逼我丐帮投降,何时又顾了我的面子。你们曾说,有件要紧事跟我说,那么现下先说清楚了,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凯象摇头道:“不成!现下还不能说。”忽然提高声音叫道:“缝里的四个老儿,你们快快出来!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乔峰一个人不是我们对手。”
缝中的四人正是溪宋陈吴四长老。四人之前得乔峰授命,随后跟去,先在远处隐身,待见到乔峰跟五个少年及两个女子交上了手,再悄悄藏入谷口处的大石之后,以免为五个少年察觉,然后再等乔峰点倒两个女子后,抢进缝中,入谷救人。四人知道帮主之前闭门静思武功,已然想出了破解对方武功之法,定可应付那兄弟五人,这时听得凯象出语威胁,哪去理他,只管快步向前挤去。忽然听得凯象又叫:“四个老儿,你们听好瞧好了!”话音一落,只听得嗤嗤嗤几声响,似是衣衫破裂的声音。四人不自禁地扭身回望。但那缝极窄,仅容一人,偏生是身材最为高大的吴长风处在最后,其余三人都瞧不见谷口场景。三人急问:“吴兄弟,外边什么情形?是帮主受伤么?”吴长风大声叫道:“糟糕!那五人都用上了兵刃,三人使短刀,两人使短剑。乔帮主的衣服被两人划破,左臂受伤流血!”三人齐地一惊,只听得外面凯象叫道:“四个老儿瞧见了么?我们这可是手下留情。快快出来!”随即听得乔峰说道:“四位长老快去救人。他们的兵刃功夫和打穴法是同样的路子,我能够应付。”话音刚落,却听得兵刃急撞几下,又是嗤嗤两声传进缝来,跟着吴长风和凯象同时大声说话,吴长风说的是:“不好!帮主左腿又挨了一剑!”凯象说的是:“四个老儿还不出来?想害你们乔帮主丧命么?”两句话混杂一处,均是充满了焦虑之意,混着缝中的尖啸风声,溪宋陈三人听进耳里,都不由得忧急如焚,更大为踌躇。
这时外面的兵刃碰撞愈来愈密,只听得凯象及四个兄弟不断叫嚷,要四人快快出来,莫害了帮主性命。四人一时都打不定主意。忽然吴长风大声道:“我明白啦!帮主能够对付他们,只是为了守住缝口,不得移动身形。帮主,你退进谷来,到谷中空地上收拾他们。”陈长老急叫:“不可!若给五人用大石堵住了缝口,岂不糟糕?”吴长风一凛,顿感彷徨无计。只听得凯象叫道:“正是!乔峰,你别想退入谷中,我们虽不会杀你,但却可以堵住缝口,让你们在谷中饿上几天,然后将你们都擒住了。”
原来乔峰心想这五人似乎对自己确无恶意,便想先退入谷中再说,哪知这凯象虽不通世务,脑筋倒也转得甚快,先行挑明,这一来自不能再冒险。他在大石后瞧四人和二女相斗时便已决定,混斗之际以打狗棒法忽施偷袭,只是相斗的诸人俱为武功甚高之人,点倒一人不成问题,点倒两人却多半难以办到。他想童姥既掌控着群豪生死,自该首须点倒此人,但其一旦身不能动,那李秋水逃走倒也罢了,若是趁机向童姥忽下毒手,那时自己可万万解救不得,是以心下踌躇,迟不现身。后来见四个少年又要加力,只怕逼得二女联手为战,或是逃窜而去,于是当即下场。所幸二女之间争斗甚烈,这时冒险寻机一试,终于一举将二女点倒。
他这一个难关闯过,心下大慰,料想以自己闭关期间思得的武功,对付五个少年不成问题,岂知五人竟还身负厉害的兵刃功夫。他先前本想这五人年纪都轻,而拳脚功夫却都精纯之极,自无多少年月供之修习兵刃功夫,便如自己极擅拳脚,兵刃上不免略逊一般,这是武学规律,任何人均不至有所违背,但五人的兵刃功夫却是从本身的拳脚功夫中化出,五人出刀出剑的手法、劲力与其打穴功夫如出一辙,身法更毫无二致,虽然不能再招招攻敌穴道,但以利刃攻敌,却是威力更增。本来这也不妨,与之相对,自己就算不胜,也绝不至落败,但为了守住谷口,身形不得移动,登时便大现不济,顷刻间受了两处伤。待得入谷之策亦不可行,当下便想:“先前我担心那蒙面客便在谷中看守师父,四长老入谷之后非但救人不得,反而遭其毒手,只是形格势禁,不得不冒险为之。而这五个少年见四长老进谷救人,都显得焦急异常,当么师父当无人看守。今日之局有进无退,这五人看来确是无意杀我,但不管他们安的什么心,总之要竭尽全力,救出师父!”当下向四长老道:“四位长老,听我号令,快快进谷救人!”说得甚是严峻。
四长老追随乔峰日久,都知他威严而不失随和,豪迈而兼具沉稳,从不这般严厉的发令,溪宋陈三人一凛之下,不自禁的便欲遵从。吴长风却大声哭道:“乔帮主,丐帮没了你便不是丐帮,吴长风也不再是吴长风,今日要死一块儿死!三位哥哥,你们去救老帮主,我去和乔帮主死在一块儿!”当即返身向外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