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满白茫茫大雪,四处皆白。朗月湖一夜千里冰封,平时波涛不断,如今只剩满湖坚冰。阳光下两匹黄马喘着粗气,踏雪而过。
“昨夜如此大雪,老扎卡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华南笙忧心忡忡,这一夜大雪怕是远比在石头屋子所见要大的多。
沫沙感受到身后逐渐平息的动静,脑海中对老者最后浑身赤燃的印象不免又多了几分。
“你的老师,走了。”沫沙缓缓叹息道。
华南笙的神色暗淡,“唉。”
说话间,两道金光破空而来,从东边划破天地间的宁静,直奔地上踏雪而西的两人。
沫沙有感觉,伸手去握。飞来金光中的一道,呼啸而至,盘旋着落在沫沙手中,她翻手将其收进腰间。
华南笙还没来得及观看到底是什么,沫沙就收了起来。
“南笙,抬手,默诵空神名号。”沫沙提醒华南笙,“这是你老师留给你最后的礼物,赶紧接住。”
华南笙照做,伸手如同沫沙一样,口中默诵起老者经常让其诵念的神秘经文。天上呼啸而来的金光,此刻来回抖动,晃晃悠悠,在高空盘旋。在华南笙诵读完整篇经文后,金光冥冥中似乎得了新的指示,朝着华南笙伸出的一只手飞去。
在感受到手中多了点东西后,华南笙收回了手。定睛一看,正是老师一日不肯离身的怀表!
华南笙纳闷了,这怀表怎么会飞到他的手上?这难道就是空神信仰的承载物?他止不住的猜测,一时间思绪纷飞。
“沫沙,你是不是也有这块表?”华南笙开口问道,他其实并不知道沫沙也有这一块表,但这些天的神奇经历,华南笙有理由相信,她应该是有的。
沫沙摇头,语气中肯:“没有,这是你老师留给你的东西,我可没有。”
“真的么?”华南笙不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没有就是没有!有空你就多摸索摸索圣物吧。”沫沙目视前方。
华南笙握紧手指头,仔细感受手中的金色怀表。此刻,它并没有之前的金光闪闪,而是朴实无华。通体材质很旧,却没有一丝划痕,整个表面异常光滑。在阳光下,呈现的是一丝古铜色,其中夹杂着黄铜的颜色。
华南笙抓起表链,将怀表提了起来。怀表在空中来来回回旋转着,华南笙没见着什么端倪,就是一只普通的怀表。唯独不同的是,紧闭的表盖上刻着一幅星阵!
星阵很复杂,沟壑纵横,来来回回。华南笙看不懂这其中的秘密,刚想问沫沙,后者直接回绝道:“这是你的老师留给你的,我不懂,不要问我。”
华南笙泛起一丝无奈,心里暗暗道:沫沙一定知道什么东西,但她不愿意告诉自己。
华南笙再一次仔细观摩,试图找出一点秘密,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无奈之下,华南笙将怀表收了起来,像老师一样,将怀表系在腰间,之后不去管它。
对老师的死亡,华南笙很有触动。养育他十八年的老师就这样的去世,他很心痛,却也没办法。最关键一点,老者并不是突然离世,而是早有准备,提前是交待过华南笙的。看似华南笙这几日无所事事,好像波澜不惊,实则是一人默默承受这件事。
提前知晓自己死亡是一件好事,这期间多了一个缓冲期,在死之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干些什么。知道自己死期后,可能会害怕,但自己也知道光害怕没用,并不能改变自己的死期,到时间后,还是得死。这个过程中,人渐渐的变得坦率,开放多了,诸多事情也就不在藏着掖着。
怀表的事情被他放下,打算日后再去研究,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两人渐渐放缓了速度,他们不知道老者死前并没有对几千军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在邱之章这个没心没肺,神鬼脑洞的指挥下,他麾下骑兵四百人开始追击。剩下的士兵则开始屠寨、烧杀抢掠、恶狠狠弥补自己今日所受惊吓。
两位活神仙打架,众人开眼的同时也吓得半死。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释放天性,烧杀抢掠,奸淫等成了最好的解压方式。
华南笙和沫沙依旧慢慢走着,沫沙问道:“我们接下去去哪儿?”
“我打算去找老扎卡,昨晚一夜大雪,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估摸着不好过,老人们很久没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华南笙说道。
沫沙轻轻点头,她没有学习到“大空览术”,并不会卜算先机。很多事情都是靠自己的直觉,但今天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那我跟你一起去。”沫沙答应道。
两人并着马,一起向前。此时正是太阳高照,一夜的雪渐渐消融,下雪不冷化雪冷,此时西北风乍起,两人感受到无尽寒意袭来。沫沙依旧一身红衣红甲,看上去很薄。
“冷么?”华南笙看出沫沙的窘迫,自己将自己的羊袄摘下一件递给沫沙,却惨遭嫌弃。
“你自己看看,几日没洗澡了。身上这一身羊袄,都是一股酸味,让我怎么穿。”沫沙瞪了华南笙一眼,“好意心领了,谢谢。”
华南笙一阵尴尬,呵呵赔笑,又将羊袄穿上了,爱穿不穿。
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一阵枪响!
华南笙吓了一跳,接着感觉马身不稳,他扯住缰绳也没用,刷的一下,整个马匹向右边倾倒,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爬起来,定睛一看,有两发不长眼的子弹射入了自己大马。
他抬起头来去看沫沙,后者面色发青,饱受痛苦,“怎么了,沫沙!”
沫沙指了指自己的肩胛骨,艳红的衣服此刻又染上了一丝殷红,鲜血流出。
“娘的!”华南笙喘了一大口气,心里是又惊又怒。
眼下,两人只剩一匹马,他一个可以战斗的人了。他升起一丝报仇的念头,但当他转首望去,一阵后怕。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下坡,而小小山坡上满是人,乌泱泱一片,占满整个山头。
华南笙二话没说,拿了箭矢大弓,翻身上了沫沙的马,从沫沙手中接过缰绳,疯狂向远处驶去。
身后人群中扬起一声号角,号角一响,满山的马匹像是过境的马蜂,疯狂往山下两人追去。
“娘的,他们怎么没一点声音。如此多的马匹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丝动静?”华南笙的确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沫沙此刻面色苍白无力,伤口还在流着血,整个人软绵绵倒在华南笙的怀里。一瞬间,有些高大沫沙如同小鸟般依人。
该怎么办!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他们只剩下一匹马,一匹马还要承担两个人的重量,怎么可能跑得过后面一大匹人。
在华南笙不断驾驭下,马儿的速度达到了一个高点。奔跑起来,卷起片片雪花,雪雾缭绕。
身后的追兵还不断放着枪,追兵的呼喊声震天动地。
“南笙,将我丢下吧,你赶紧走。”沫沙虚弱道,“这一定是我老师口中说的杀劫,事情怪我。”
“给我闭嘴!”华南笙凶道,“别打扰我的思绪,好好躺着!”
确实,他们陷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近。
华南笙没有放弃,依旧往前奔去。就在这时,他腰间系着的怀表有了异动!泛起了金光。
片刻,他眼前出现一副星图,星图上标着一点。
这又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