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罗醒过来的时候正直百花盛会,四面八方传来的祈祷低吟围绕在她耳边,吵的人头疼。
她半倚在圣灵娘娘庙院中的合欢树上,在人群的言语里仔细理了理。
她这一睡,过去了六百年,血糊糊的女罗刹变成了送姻缘的媒婆。
漫山的痴男怨女从山前数丈宽的石阶涌上来,院门口的香炉烟雾缭绕,道童忙碌的引导人群进出。
原先种满香梨的山腰建起非常雄伟阔气的庙宇楼阁,亭台院廊直入山巅。这时春光大好,百花盛开,阴陵山一片热烈红火景象。
看来她这媒婆还挺灵验!
……
最先发现这祖宗不见了的是天天提壶浇水的小童寄命。
他昨夜跟洒扫的寄安偷吃了供奉的灵果,两人拉了一宿。快中午了才蔫头巴脑的来阁中侍奉圣灵娘娘。
“娘娘你的果子坏了,拉了我好一宿,娘……”
寄命直直的看着阁中空空的祭台,以及后面黑乎乎的大空洞,半截话头连带着那口气堵在喉咙眼里,瞬间脸憋得通红。
灵石不见了!
寄命小小年纪不堪重负,吓到涕泪横流,匆匆跑出去求助。
“夫~夫~子,呜呜~夫~子,我把娘娘~把娘娘~弄丢了,哇~”。
好不容易抽噎着把话说完,终于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寄命的夫子年过半百,是个老考不中的秀才,中年落魄不得已投了娘娘庙,寻常负责给庙里的幼童启蒙识字。
“什么不见了?”老秀才正念着诗文,没听清,一边提袖给这萝卜丁擦擦眼泪鼻涕。“你慢慢说。”
寄命吸吸鼻子,抽抽噎噎,“娘娘,的,娘娘的灵体,不,不见了。找,没找着。哇~”
娘娘的灵体?那块黑石?
老秀才记起来了,圣灵阁傍山而建,灵石乃是山体中巨石的一角。灵石不见了,圣灵阁必会随之坍塌,这么大的动静,庙里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是不是又跟前院的几个寄一块作弄夫子,灵石那么大一块,好好地怎么会不见。快快出去。”
寄命被夫子轻飘飘的往外赶,心中着急。
分明就是灵石不见了,奈何年幼嘴拙不知如何分辩。只好扯着他的衣角拼命往外拉,一见便知此事真假。
老秀才跌跌撞撞的进了圣灵阁,山壁上丈人高的豁口深不见底。
他揉了揉眼借着窗外的光再用力一看。还是黑乎乎的一个怕人大洞。又摸索着在洞口试探。
“这,这,这是那几个寄又搞的什么戏法吗?”深洞中似有凉凉的风息,刺的他急急的缩回手。
竟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大洞。这灵石,当真的不见了。
庙中主持长宁三岁入院,从洒扫小童到如今一院之长,发白须灰,历经百年风雨。
如今看着这个大洞竟然也傻了眼。何方歹徒,竟能不惊一处草木盗走山中巨石。
“圣灵娘娘慈悲,灵石被盗,我等看守不利,还望望娘娘宽恕。”
姬罗回来看见殿中正诚心跪拜的老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倒是修炼的不错。
“你要我宽恕?”
长宁猛抬头,门口逆光站着一名红衣女子,面目不甚清晰,周身气势冷冽,手中握着一块闪着幽幽荧光的黑石。
“姑娘是?”
“怎么,拜了六百年的石头,反而不认识正主了。”姬罗抛起手里的石头,灵石迅速膨胀,荧光在空气中飞速旋转,搅得周遭气流涌动。
灵石!
圣灵娘娘显灵!
长宁发须飞舞,长袍胀起,险些甩出去,见状连忙运气定神,堪堪稳住。
还要再拜上几拜,却见姬罗收回灵石,不耐烦的跨门出去,连忙起身跟上。
“娘娘显灵,可是我阴陵山将有大难,前来庇佑?”
门口老秀才和寄命正战战兢兢的候着,刚刚屋内突然狂风大作,声势不小,也不知是不是丢失了灵石,圣灵娘娘发怒怪罪。
正欲进门查看,强风便将二人狠狠地抛入半空。
此时长宁随了姬罗出门,正好看见二人衣衫褴褛的挂在楼檐上,混混沌沌想是吓得不轻。连忙拜请姬罗将人先救下来。
举手之劳,姬罗倒是不在意。挥手将人放下来,“你是这里的主持,想来这庙的来历,你最清楚不过了。我问你,九黎去哪了。”
长宁弯腰一拜。
“小徒未曾听闻此人。”
“那建庙的人你总知道吧?”
这传闻可就多了。
他略略一理,斟酌着说,“据古籍记载,古时阴陵山有妖鬼作乱,危害乡里。有神鸟凤凰大战妖物三日,终将其擒获绞杀。后神鸟着人以先师圣灵娘娘的名义修建庙宇镇压邪秽。”
哼!
小山鸡倒是挺会编故事啊。
周围空气突然一冷。长宁抬头偷瞄姬罗,美人长眉入鬓,星眸含墨,红唇似笑非笑。
察觉到他的打探,凤眸寒光一闪,激的长宁一个冷颤,忙接着说下去。
“庙成之日,西边的天火烧了整整一夜,阴陵山一时间百花齐放,香飘千里。日升之时,有火凤鸣嗷入云,声如洪钟,三日不绝。此等祥瑞之景,想来建庙之人自是功德圆满了。”
姬罗冷笑,“功德圆满?做神仙去了。”
“这,小徒仅凭猜测,做不得准。”长宁再拜。“娘娘欲寻此人,可有方法?”
姬罗回眸,清冷嘲讽顺着长眉扑杀而来。“怎么,小长宁也想试探我的本事?”
这一瞟激的长宁再一抖,长袖一挥连忙伏地跪拜,“小徒不敢。”
姬罗抛了抛手里的灵石,石体荧光闪耀,细看竟是微小的符文流转。
“罢了,今日我心情好。就让你开开眼界。”
是神鸟还是野鸡,总要找个人见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