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点醒了几人。
他们千里迢迢从昆仑跑来东海,为的不就是找睚眦报仇。
耳聪目明的白泽听到这话说走就走,将手上的海果一丢,拉着阿禾就往姬罗身边跑,一边还提点他,“一会我们打起来了,你记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好。”
这小跟班人微力弱还不会看人眼色,不早些提醒,一会大家打起来谁都顾不上他,成了别人掌下魂怎么办?
阿禾点头如捣蒜,他有几分能耐自己清楚,平日里帮着跑腿侍候人还行,真打起来他还敌不过面前这些人的一根小指头。
姬罗见白泽兴冲冲的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去打架了吗”,暗自扶额,他的人生里大概只有吃喝跟打架这两个兴奋点了。
“对。我们去抄了龙神的老穴!”
“太好了!”白泽兴致勃勃。
世人敬畏他,是因着白泽一族血脉正统高贵,又天生善战,即使当年神魔大战时对上魔祖冢沔也是毫不胆怯。
与他一样因着冢沔得了神武之兽封号的便是东海龙神,可惜他们一东一西从未碰过面,自然也就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姬罗姐姐说要去抄了龙神老穴,是不是就可以跟他打一架了?
想想都激动不已!
…………
领着人去掀自己老父的坟头,饕餮这是人生第一回。
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心里五味杂陈,若不是对睚眦的熊熊仇恨之火烧灼着他的理智,他是无论如何都干不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
姬罗闲瞥着身边神色各异的几人。
今日这阵仗她自然是不能亲自下场的,白曜千叮万嘱不能再借用灵力催发魔气。
一连几日噩梦重重也警醒着她,此事真的非同小可。
罢了,不动手就不动手。
一会让白泽将饕餮人多势众的兄弟们隔开,自己从旁指点着那莽汉一些,料着收拾一个小小的睚眦也不废什么事儿。
至于这小穿山甲嘛,虽说他们本意只是找睚眦寻仇,可白泽要跟其余龙子缠斗,当真打起来也就顾不上许多了,还是让他在自己身边伺候吧。
打定了注意只是旁观,姬罗心中对违背了白曜的誓言的歉疚淡了几分。
东海辽阔无垠又兼灵脉充盈,守卫在龙神冢附近的妖兽自然是数不胜数。可一路上见到的多半都被怒气横冲的饕餮吓走了,他们三人在后面走的格外顺畅。
早些时候跑来传讯的小海妖此时跟着一个面如冠玉的雅致青年匆匆赶来,远远见到饕餮等人面上一喜,“五弟,你回来的正好!父亲马上就要醒了!”
饕餮被人强行抱了满怀,面色扭曲,干干的喊了声“大哥”。
姬罗上下打量了一遍青年,唔,这便是龙首蛇身嗜好音律的大龙子囚牛了。
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长得跟饕餮不怎么像啊。
囚牛不知姬罗的身份,又见后面还跟着两个秀美的少年,还以为是她与自家五弟的孩子,一时心中更加欢喜。
拍了拍饕餮的肩膀,欣慰道,“你当年因气离家出走,我与其他弟兄找了你许久。担心你性情暴躁在外吃亏,哈哈,想不到数百年不见,你倒是牵着媳妇孩子一起回来了!”
“父亲醒……”他说的正起劲,不想却被饕餮死死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满是惊疑不解,掰扯着自己弟弟的手,嘴里还呜咽咽的问“复地,泥做甚么”。
饕餮捂得更紧了,脸色青青白白,心里惊涛骇浪,看着姬罗的眼神闪闪烁烁,嘴里几乎说不出连贯的句子,“山……山主,我……我……我大哥,他……他不是……”
“行了。”姬罗随意摆了摆手指,让他不要惊慌,“我懂你的意思。”
又着意瞟了囚牛一眼,淡淡道,“这次我谅你不知者不怪,下次再敢胡乱编排本山主,我就将你的耳朵割下来喂鱼。”
囚牛好乐,若是没了耳朵,简直就比要他的命还痛苦。再者他们本是海中之王,将自己最着紧之物喂给低贱的游鱼。
这恐吓不可谓不重!
囚牛代父执掌东海数万年,威严气势非寻常妖兽可比,加之又不知姬罗的来历本事,自然是不怕的。
一把扯了饕餮捂在脸上的大掌就要发怒惩戒这不知来历的狂妄女子。
饕餮吓傻了,好在手比脑子快,立刻又紧紧锁住了自家大哥的脖子。
白泽早在囚牛口出妄言时便挡在了姬罗身前,竟敢将姬罗姐姐说成饕餮大哥的……
哼,虽然他也喜欢饕餮大哥,可姬罗姐姐是自己家大人的,别人谁都不能跟大人抢!
这么想着,也就要立刻冲出去教训那个胡说八道的人。
好在姬罗顾及今日的重点在睚眦身上,不愿跟无关之人多费力,一把将莽撞的白泽拦住了。
可这囚牛竟能挣脱饕餮,看样子还想对姬罗出手,白泽再也忍不住了,化形冲出去对着纠缠在一起的两兄弟就是一声巨吼。
海水被气流搅动形成巨大的水浪扑打在两人身上,龙子天生避水之术只被这巨浪推着往后跌了好几步,可旁边的海妖壳贝之流却被巨浪击飞零落四散,修为低的立刻口吐鲜血。
“白泽?”囚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狮身羊角巨兽。
父亲曾与他们说起过,世间得他钦佩者寥寥,水神白曜和他座下神兽白泽便是其二。
可两者早已避世昆仑,万年不出,他们兄弟便是再想一睹神姿也没有机会。
不想,今日便见到了其一。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当真是白泽神兽吗?”囚牛犹不敢相信,拍了拍还硌在自己脖间的饕餮手臂,“你从何处结识的白泽,怎么不先行替大哥引荐?”
见他没了敌意,白泽也不再冷对。
凑近囚牛脸上低啸了一声后重新化成人形,“哼!”
姬罗将这冲动的孩子招回来,又提醒饕餮放开他大哥,“正事要紧,不要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拖延。”
不知为何,离龙神冢越近,她心底的急促紧迫感越重,简直恨不得能立刻落在那坟冢上头。
至于这股迫切感想要做什么,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