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解了这恨意吗？”
烂肉陷入沉默。
“你这妖逆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嘲风见姬罗问什么恨不恨的，忍不住骂人。
白泽往前嚎扑了一把，吓的他立刻又退回了其余龙子身边。
还是狴犴替了众兄弟出头询问，“山主此话何意？难道是想亲手帮我五哥解除仇恨吗？”
你是想动手杀了睚眦？
山主？
哼！
先前还一口一个师叔叫着，目的达不到了，改口倒是挺快。
姬罗懒得理他，只等着饕餮自己回答。
狴犴却等不下去，他急需一个答案：你到底是不是打算亲自动手杀人？
外界传言阴陵山主神力滔天，仙界几个主神都在她手上吃了大亏。
且她今日还带了一个神兽白泽，若是当真有此意，自己兄弟们加起来也无力回天。
“山主不是说过让他们自己了解仇怨？不让我们兄弟插手，难道山主是要自己插手吗？”
“山主难道是言而无信之人？或者说，只是待人严苛律己宽泛？”
“山主……”
……
实在是聒噪烦人！
“你说完了没有！”姬罗被这人叽叽咋咋吵得头晕，冷冷一眼甩了过去，吓得狴犴立刻闭嘴噤声。
其余龙子也是背上泛寒。
白泽不经意对上她的冷眼，被里面的浓浓黑雾吓到。不由得心中疑惑，姬罗姐姐怎么越发凶狠了？
“我说要杀他了吗？”
狴犴忙摇头。
“那你冲出来胡言乱语什么？”
额，他只是，他只是猜测着……
狴犴被她突然暴起的质问吓破了胆，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回答。
这阴陵山主分明还只是小姑娘，怎么威压如此之盛？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便是在父亲面前也不曾这般畏惧过。
姬罗训的龙子们都不敢吭声以后又回头看着烂肉堆，“想好了没有，解还是不解？”
白泽跟阿禾俱是一怔。
“好了。”这次饕餮答的爽快多了。
虽然虚弱无力，可里面的瑟缩却是一点没少。
他跟睚眦是有死仇，可山主于他却是恩重于山，而且，他是真心敬畏。“我解。”
那就行了。
姬罗随手划出一道结界将两个人都冻住，又转头问几个吓傻了的龙子。
“睚眦还是饕餮？两个，只能选一个。”
什么选一个？
几个人互相看，难道是说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
“不能两个都选吗？”囚牛的很谨慎。
倒是挺贪心啊。
姬罗笑了，莫名透着邪性，“可以，我便将他们两熔炼在一起，你们就日日都可以看着他们相亲相爱了。”
额。
这话刷新了龙子的下限，什么叫熔炼在一起？是要把两个人合成一个人的意思吗？
这怎么可能？
嘲风惊惊咋咋的开了口问，“你……你……你怎么能？怎么敢？”
如何不能？怎么不敢？
反正都成了一摊烂肉了，揉揉捏捏，胡乱一搓不就是了。
“若是不信，”姬罗斜了一眼地上的饕餮，唔，有点下不去手……
白泽眼巴巴的等着她说完，可半天没有结论。“姬罗姐姐？”
算了，算了。
“到底保谁？”她实在是没办法把手放进那团烂肉里面去，算了。
狴犴被她催的紧了，“山主还没告诉我们，保下的如何没保的又如何呢？”
被密密麻麻的急迫目光盯着，姬罗故意使坏慢吞吞的说道，“不过是一个生。一个生，不如死。”
听到这白泽和阿禾急了，都急切的央求“当然是保饕餮大哥啦！”
“这是人家东海的家事，你们多什么嘴。”让身边两个小少年稍安勿躁，再次轻呵几人“快做决定，本山主没那么多闲情逸致陪你们磨蹭。”
囚牛几人难以抉择。
生的倒还好说；另一个生不如死怎么办？
他们选了饕餮，那睚眦日后必会记恨。
他性情暴虐，东海怕是再无宁日！
他们若是选了睚眦，不，依着这阴陵山主跟饕餮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选睚眦？
说什么二选一，哪里是真的让他们选择？
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让睚眦体会饕餮当年孤立无援的哀愤心境，让欺软怕硬见人下菜的他们自食恶果而已！
原来这就是她帮饕餮解恨的方法。
不是直白的杀戮，也不是虚伪的原谅。
是真真切切让人受他之苦，承他之伤。
加诸与人，百倍奉还。
龙子们想通后脸色都不太好了。
姬罗看着他们一片人面上青青白白，紫紫黑黑，极其畅快。“当年你们做决定可没这么艰难啊？”
当年，当年他们若是知道有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草率行事了。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统一看向了囚牛。
“我们……”他是大哥，这种事自然还是要他来拿主意。
可……
“我们……”本就选无可选，他再看了眼地上凝滞不动的睚眦和饕餮，“我们选饕餮。”
话落，心中一空。
短短几个字仿佛掏空了他所有力气，整个人頽萎下来。
东海以后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安乐祥和了。
不，东海从七百年前就已经失去安宁，只是他们自欺欺人视而不见罢了。
“大哥。”狴犴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却是无话可说。
其余人也是面色灰白。
姬罗满意一笑，“饕餮？落定无悔，日后可别互相埋怨啊。”
“山主动手吧。再晚了怕是都保不住了。”囚牛摇头，这是他七百年前他就该承担的责任。
“好。”挥袖卸了结界，姬罗对地上的烂肉说起先前跟龙子们的协议，“这是你们兄弟的选择，以后是仇是怨，自己去解决。”
什么叫日后会生不如死？
他们想干什么？
凭什么随意定夺自己的生死？
他们算什么！
“呜！呜部童益！呜！呜呜！”睚眦暴起，一双血糊糊的眼睛怒目圆睁，叫不动姬罗又斜着眼角去看自己的兄弟们。
“二弟，你……”囚牛不忍，想要宽慰几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二哥。你不要怪大哥，这是我们兄弟一起做的决定。”狴犴不愿自己大哥一个人承担，勇敢的站了出来。
“呜呜！呜呜！尼棍！”睚眦挣扎着想要拖起沉重的脑袋，可饕餮胀的太大，头重脚轻，他完全不能动弹了，“呜呜！尼闷棍！”
他这一折腾，周围又是污血泛滥，姬罗嫌弃的避了避，“话说完了？”
那我就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