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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好哥哥 vs 好相公(1 / 1)

在吴庸向昆篁岛南面进发的同一时刻,冷青堂一行人按照图的指引,向昆篁岛西挺进。

约摸一时辰后,他们进入一片葱郁的树林里。

天色未明,树林四处夜雾盘旋,树影高耸林立、婆娑连绵,丈高的杂草丛生,根本寻不到合适的路径。

东厂一、二番的人走在队伍最前方,挥舞钢刀斩断枝杈藤萝,为后面的同伴开道。

大队踩着倒伏的植被,在夜雾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

玉玄矶随冷青堂、顾云汐并肩走在队列中翼。

他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顾云汐的身上,每走几步便会关切的问起:

“小若,你累不累?走慢些,当下脚下。”

“小若,你头上出汗了。来,哥哥为你擦,小心着风。”

顾云汐被他的殷勤搞得手足无措,可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好清浅的笑笑,委婉开口道:

“没事的哥哥,我不累。咱们快走吧,别误了大队行进的时辰。”

玉玄矶不满的蹙眉,又对冷青堂发号施令:

“喂,华南赫,能不能叫你的人走慢些。小若被你那孪生兄弟灌了不少酥骨汤才会体质虚弱,这么走下去她哪里吃得消啊……”

“哥哥!”

顾云汐气鼓鼓的瞪过去,嘟起嘴巴。

“艾青……”

冷青堂刚刚扬声就被顾云汐阻止:

“督主,我走得动。”

玉玄矶见状干脆半蹲下去:

“小若上来,哥哥背你走路。”

冷青堂一脚踹过去:

“滚,她是本督的媳妇,要背也是本督来背。丫头,过来。”

旋即,男子曲下英挺的脊背。

顾云汐脸颊热辣,难为情的跺脚:

“哎呀,你俩可真讨厌,我不理你们了。”

拔腿就往队首跑去,与艾青、卢容两位挡头走在一起。

卢容含笑转看她的一脸娇羞,愉悦打趣道:

“怎么样云丫头,这下可把你乐坏了吧?一个是好哥哥,一个是好相公,左右手俱是如此宠你。”

“二挡头也来笑话我!”

顾云汐嗔眸,心里却比喝了蜜水还要甜上几分。

眼见顾云汐被两个俊美的男子争来抢去的呵护着,华南季艳内心羡慕不已。

娇软的身子靠近陆浅歌,玉臂舒展,好像柔韧的柳枝子一般紧紧缠住他的臂膀。

陆浅歌傲娇,背地里怎么闹都行,横竖当众秀恩爱的话他就不喜。

眼见女孩如此,他立刻拉下俊脸,摆出一副大男子的劲头,皱眉不依:

“干嘛啊,一边去,好好走路。”

华南季艳晃晃身子,水汪汪的眸子对着心仪的男子不停忽闪,脉脉含情道:

“人家害怕嘛,雾那么大,路也不好走,万一人家与你走散了怎么办?万一人家摔倒了怎么办?阿戋,我也要你背着……”

“胡闹!”陆浅歌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了女孩:

“你的胆子未免太小了些!这样的话,当初还不如等在林子外头。”

一片真心不被理解,小公主索性撇了手,边走边生闲气,抱怨起来:

“呸,你个紫眼珠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你管谁叫紫眼珠子!”

“自然是你,瞪什么瞪,小心我把这对紫眼珠子抠出来!”

冷青堂刚刚跑到队伍前头,陪伴顾云汐继续前进。

他们一壁行进一壁听着身后那对活宝喋喋的争吵,也觉甚是有趣,笑眯眯相互对看过一眼。

又走一刻时辰,雾气褪散,夜色淡了许多。

众人眼前现出一条平坦的石滩,周围草木不多。

队伍停止前进。

冷青堂掏出羊皮对比地形,审视的目光投向石滩:

“按照昆篁岛图所示,这里应该有条河流才对。”

“难道这石滩,就是干涸的河床?”

顾云汐驱动慧黠的目光,给予提示。

冷青堂凤目促狭,眸中警惕十足,没有丝毫的懈怠:

“这地宫营建于二十几年前,所谓十年沧海桑田,而今地貌有所改变也属寻常现象。事不宜迟,我们马上打开地宫的入口吧。”

人多力量大,火药很快设在了适当的位置。

点火之前,天际一方阵阵轰鸣炸起,大地随之晃了几晃。

四下飞鸟振翅,疯狂而惊恐的胡乱碰撞着,无数碎羽犹如雪瓣飞花,洋洋洒洒的飘旋而落。

顾云汐脑中混沌不绝,耳中“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海岛也会有地动吗?”

华南季艳惊叫,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顾云汐向着轰响的源头遥遥观望,唇色颤颤雪白,有气无力道:

“那是…莫非另一重地宫,开启了……”

冷青堂眉宇凝结着褪不去的悲色,声线郁郁:

“吴庸也算死得其所了。”

后续之事进展顺利,河床以北的地面被火药炸出一个深坑。

待硝烟散开,众人围到坑边,探头向里面观看。

一片碎石狼藉中隐隐现出几节石阶的古朴形态,延绵无际至黑暗的深渊。

众人喜出望外,七手八脚搬开碎石,准备进入地宫。

“华儿,你是乌丹国的皇子,为保险起见,你与季艳还是守在外面比较稳妥。”

冷青堂自有他的顾虑。

虽说他手中拿的乃是真正的昆篁地宫位置图,可在没亲身进入体验以前,谁也不敢保证在那地宫的下面,到底有没有常人难以破解的机关埋伏。

陆浅歌身份特殊,若他在别国遇险,对两国关系总归是不利的。

陆浅歌明白冷青堂的意思,便不再坚持,五指紧了紧鹿血刀的刀柄,眉眼肃然道:

“舅父与云汐当心些,外甥在此为你们把风。”

“多谢。”

冷青堂对他抱以一笑,带人沿阶而下。

地宫的入口并不宽,不够两人并肩行走。

玉玄矶与程万里先行探入。

眼看星点火折子的光亮逐渐堕入黑暗,入口外的人不禁内心高悬,手心里攥出好一把热汗。

不多时,地宫里传出老程的声音,携着层层回音有些失真:

“督主,地宫里面很宽敞,眼下我们还未遇到机关暗锁。”

冷青堂眸色随之一亮,激动到以手砸拳,吩咐两侧:

“来人,随本督下地宫!”

地宫的石阶狭窄陡峭,人脚落上去,半个脚底便是虚空。

顾云汐学冷青堂的样子把身子横过去,一手提裙,一手扶着他,一步一下走得倒也稳当。

借助火折子飘飘忽忽的光亮,只见阶梯两侧石壁粗糙,方砖与方砖之间黏土对接的痕迹已经模糊。

顾云汐每走过一节石阶都会认真计数,总共走下四十九节阶梯,双脚就触到了平直无阻的地道。

冷青堂举起火折子打量四下,见地道笔直漫长,尽头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目触不及。

地道两侧依然是方砖堆垒的石壁,延伸向上在众人头顶形成高大的圆拱。

顾云汐的构想与实际所见出入很大。

原来,这地宫的石壁上并没有繁琐精美的图纹,更没有璀璨夺目的银壁金雕,只有大片大片潮湿腐蚀的痕迹,断断续续,形态各异。

正如程万里所说的那样,地道果是越走越为宽阔,周遭也无机关暗器。

唯一不好之处就是,随着不断深入地宫,越来越为稀薄的空气压得众人呼吸不畅,心口尤为沉重。

行进约四百米后,一行人抵达地宫的尽头。

半人多高的石台展示在东厂人的面前,上面仅一四方之物。

程万里请示督主:“让属下先去探过。”

冷青堂点头。

程万里与艾青小心的走过去,在石台周围一番勘察,随后道:

“督主,此物是个翡翠匣子。”

众人围凑上前。

顾云汐蹙眉细观,这盒子高矮长宽相等,都不够一尺,四四方方透着一丝浅绿,莹莹流散出水透幽冷的光泽。

匣子四壁都是些芙蓉花雕纹图形,凹凸的纹理行云流水般的清晰自然。正中一孔洞,对上顾云汐清明的杏眸。

她瞬间联想到什么,从衣襟里摸出翡翠短笛,便要往孔洞里面捅。

冷青堂即刻拦住她:

“让我来,其他人退后五十步。”

“督主!”

顾云汐摇头,放心不下。

“退后!”

冷青堂夺过短笛重复一句,坚持的口吻不容回绝。

玉玄矶拉住顾云汐,带领众人往远处撤。

冷青堂毅然转身,手持火折子在翡翠匣周围晃了晃,眸光定定注视一刻,深深提一口气。

一手往孔洞里送入短笛,笛身吞入一半便碰到了机关。

冷青堂眉头紧锁屏住呼吸,试探着慢慢旋转短笛。

些微轻音恍似银铃细碎的摇响,在沉沉死寂中传得格外清晰,无不牵动在场之人心头收紧。

顾云汐更是目不转睛的盯向石台前面的男子,贝齿不安的咬紧下唇,紧紧注视他快速的掀起匣盖,将里面的寒白之物取出来,激越灼灼的转身,在众人眼前将它托过头顶。

压抑的地宫,遁然爆发起阵阵欢呼……

昆篁岛,东岸。

阳光千丝万缕的汇聚幕穿透云层,倾照在晶莹剔透的百尺观景台,掩映出_台上彩旗招展、台下百官云集的盛世豪景。

吉时到,东岸仙乐飘飘,望仙台被缭绕的彩烟熏雾笼罩,空气中漫起醉人的花果香气。

龙袍束身的年轻帝君携手风姿绰约的宠妃自彩烟中现出身形,傲然睥睨台下花团锦簇,唯命是从的臣子黑压压的跪倒大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君眉眼弯弯带着亲和的笑意慢慢展开手臂,宽大的龙袖迎风飘扬,发出“喇喇”凌厉的响声。

“众卿平身。今日之恢宏可载入我大羿史册,众卿不必拘礼,且与朕共同见证龙神出海飞升,佑我山河锦绣、盛世华年!”

嗓音破喉之时却有一丝尖利,突兀的落入耳中令人浑身发紧,不怎么舒服。

“臣等遵命。”

百官纷纷起立,面朝大海翘首以待。

距离海岸不太远的一艘官船上,华南信正在舱中烦闷的踱步。

猛然间回身,一茶杯砸到报事者的头上,顿然皮开肉绽。

那人魂飞魄散,忍痛顶着满头鲜血,还在卑微的不断叩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卑职办事不利。”

“滚出去,别弄脏了朕的船!”

那侍卫跌跌撞撞跑出舱去,老太监陈英即刻颔首:

“请皇上息怒,老奴已派出一队御林军入岛寻觅东厂人的行踪。若云嫔娘娘未随冷青堂下得地宫,一切倒还来得及。”

华南信一拳砸上龙案,棕眸蕴红,不依不饶的扭头就骂:

“糊涂的老东西!你不想想,他冷青堂夜入行宫带走了朕的女人,可能让她继续留在昆篁岛吗?还不再调更多人马给朕全国搜捕!

还有,传朕口谕,不管什么真地宫、假地宫,禁军但凡发现昆篁岛上还有一个东厂人活着,立刻就地正法!”

“奴才遵旨。”

——

东岸此刻锣鼓喧天、钟乐齐鸣正是热闹,

时间缓缓流逝。

转眼日头高至正午,岸边奏乐的技师一拨接一拨的被替换下来,火辣辣的日头直直照射在平整如镜的海面上。

空气湿热闷灼,官员的队列里人影晃晃,有些上岁数的臣子显然戳不住了。

台上的帝君舞动龙袖断然喝止奏乐,咄咄眸光锋利如刀,淬着滔滔的怒火逆转向下:

“钦天监监正何在?”

“臣…臣在……”

一官袍藏青的中年男人哆哆嗦嗦走出队列,拱手下跪之时,皂靴下一片湿渍。

因是知道大祸临头,这懦弱的官员当众吓尿了裤子。

台上的云贵嫔看得清楚,精美的袖面掩在唇畔,眉眼妩媚一笑。

“朕问你,辰时早已过去,为何还不见龙神出海,吸水飞升的圣景啊!”

帝君大怒,已然忘乎所以,阴脸质问的嗓音尖利刺耳。

男人抽泣辩解道:

“皇上息怒,臣…臣率人观海勘测天相,想来时辰并不差错,臣……”

“给朕住口——”

帝君不耐,疾呼:

“来人,将这废物拖下去,立刻拘押钦天监一众十九人,待御驾回京再行定罪!

“皇上,臣等冤枉,饶命啊!”

“皇上,饶恕臣等吧——”

官员的队列里哭喊震天。

禁军一拥而上,不带任何感情,只管拖拖拽拽,将十多犯事者拉向岸边停泊的楼船。

“哈哈哈,华南信,你谋权篡位作恶多端,这次老天也不肯帮你啊!”

桀桀笑声中有一黑影拔地而起,翩翩落上望仙台。

台下百官哗然,人头躁动不安,千百双眼睛睁到极限,怔怔注视那容颜一半惊世骇俗、一半残缺不堪的男子缓缓褪去五品官袍、打掉双翅官帽,露出贴身的玄色劲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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