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会在遇到意料之中的事后感到难过,这只因为结果是不会令人高兴的,即便早已了解!“真相”总被掩藏在最深处,外表堆砌着无数华丽的饰物。也许可以不必过分去追究真相,那总会令人感伤!可不追究并不代表可以把一切永远尘封在沙砾中,人生毕竟充满着无奈!当夜阑人静的时候,究竟是投身孤单的人群中去狂欢?还是独自享受那份寂寥跟好?也许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但结果却大多一样!因为繁华落尽,疮痍总是难免,不是在眼前,就是在心底。明溪雅筑的意外失火,溪云兄弟本来一心帮弟弟做点事,可结果却让两人即惊讶,又愧疚!可雪溪并没多说什么,反而还安慰了两人几句。中午到刘素茵的院子里吃饭,后两人相对品茗。对面前的女子,他总是有种看不透的感觉。不过雪溪或许真的不如人们想象的洞悉一切,但起码了解人类通病。无论男女,即使再沉稳的人,错非事不关己,又岂能真不劳心?果然,见他半天也不开口。刘素茵缓缓问:“自你回来,也没见有何行动。你该不至于是想坐等着对手自己忍不住吧?”笑了笑,雪溪看向她反问:“对头忍不住是因为害怕,那你呢?”刘素茵听了一愣!“谁忍不住了?”淡淡一笑,雪溪打眼窗外一株桂树:“世上的事总会有至少正反两面,但很少会有人甘愿承认自己处于反面。不过我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我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正面还是反面和我毫无关系!”刘素茵心下犹疑,试探问:“世俗陈规固然不足信守,但人间正反难道还需要那么多纠结?”雪溪微笑摇头:“既定成见的确不必刻板依照,但有些事的确也可以亘古不移!只是我很明白现实不依成见发展。比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的人为了某个目标牺牲了一些人,但其目的却是成全更多人!我没办法说他不对,因为没有牺牲,就没有更好的改变。但我也不会说他对,因为他没有资格自以为有权去牺牲任何人!”“正的反的都被你一个人说了!”雪溪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刘素茵缓缓问:“那你的意思,假如一切确实,可严阔海的目的本来是好的,你就会放过他?”雪溪淡淡摇头:“不!这次的事我原本是奉师命下山调查真相,并不会去关心孰是孰非。不过如果一切确凿了,我一定会杀了他,无论有什么理由!”“为什么?”“因为他杀了我爹!”刘素茵听了一愣!雪溪随意笑了笑:“对我来说,爹娘其实也并不重要,因为除了这条命之外,他们什么都没留给我!而且如果不是我幸运遇到了师父,也早就死于非命了!不过溪仲卿好歹总是我生父,就这么随便被人害死,我不是也很没面子吗?”刘素茵听得一时不易理解,沉吟问:“那假如……我只是比方说,假如三叔是罪有应得,而……”“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那并不重要。对我来说一切都不重要,有人杀了我爹,无论为什么我都会报仇,否则我就会觉得被人欺负了。当然,我也不会阻止有人来向我寻仇,有本事大可以杀了我!”刘素茵深深凝视着他问:“你就自信天下间再没人是你对手?”“那也同样毫不重要!毕竟仇恨是只有一方消失才可以真正化解的。而这个世界一向是弱肉强食,任何事总是会有个结果的,不是吗……?”良久,刘素茵感到对面的这个男人实在是自己无法看穿的。表面上他把自己说的那么自私,坦白,可事实上他所做的一切无不是每个人自然而然的反应,可他却又显然不能和一般人相提并论!这说起来似乎很矛盾,可感觉却是那么真实的。人总会有一种通病,当另一个人直抒己见,但却令人认为过于正常的时候,反而会让听到的人忐忑不安。尤其是雪溪这样拥有强大能力的人,他表现的越是普通,也就越是让人无法平静面对!雪溪走出门之前,把茶杯扣在了桌上。刘素茵呆滞的看着,心里无比期盼知道那下面掩藏的究竟是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勇气窥探!过去和未来,感情和理想,这些是不能并存的。但此时刘素茵突然发现,很多事都不是想象可以。比如:女人的确是脆弱的……!霍应清等人一直存身山脚,毕竟天心教的人是不适合靠近义侠山庄的。而从草原带回的莉雅,雪溪则交给他们照顾。他倒也不是信不过师父,而是他知道没人会不利于莉雅,但师父她们也不会委曲求全,因为自己而勉强接受这个外族姑娘。可天心教的人不同,童锦鸢痴心于己,但并非善妒女子,甚至她会更加爱屋及乌。而其他人或许会因为童锦鸢而对莉雅怀有芥蒂,但念在自己的交情上,以及莉雅本身的可怜身世,必然会善待于她!为什么?因为他们是“邪派”,只会就事论事!而正派必须保佑矜持,毫无顾忌的发泄妒忌叫做正直无私!一见到他,莉雅当然非常高兴!而她那天真、善良,毫无掩饰的亲密,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失体统。相较之下,童锦鸢的心事人尽皆知,可仍旧要克制自己在人前要保持起码的庄重,让雪溪心里又好笑,又可怜!相聚坐定,叙及别来情形,这义侠山庄周围依旧离奇的宁静。可雪溪并不认为他们见到的是真相,只能说对手掩饰的非常高明!童锦燕为人向来精细,对所见所闻早感奇怪,此时不禁问:“贤弟!义侠山庄可谓武林正道圣地,以往便始终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可如今风起云涌之时却如此的平静,其中恐怕必定有鬼吧?”雪溪听了微微一笑:“能废偌大心思促成此事的人,所图谋的也断然非同小可。而对我们,至少目前来说仍只是为了报仇。所以我们反倒可以更加从容,但对头势必不会甘心沉寂束缚。正如你所言,义侠山庄绝非平静的地方,所以其中当然有鬼!”“可那又是什么呢?”笑了笑,雪溪反过来看向霍应清:“霍兄!依你之见,一旦我揭穿了严阔海的真面目,接下来又该如何?”霍应清听了一愣:“当然是为武林除害,还能如何?”雪溪听了淡淡一笑,童锦燕轻叹口气:“哎!贤弟的意思是,严阔海苦心经营多年,如今江湖上大多其死党,走狗。就算揭穿了其真面目,恐怕也多少人肯与之反目。所以贸然行动,不仅未必能成事,反而可能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局面会更难收拾!”霍应清听得一脸迷惑,雪溪缓缓点头:“没错!当初正邪一战两派高手死伤殆尽,而后各门派为了争夺掌门之位又大打出手,加上峨眉、昆仑两派的灭亡。如今正邪两道中想要找出和我们同一阵线的人并不多,可严阔海的爪牙却是遍布全江湖。此事一旦公开,能不能铲除严阔海还是其次,我们恐怕首先就要面对寡不敌众的局势啊!”诸人听得心头愁云遍布,莉雅在一旁只是一心关切这雪溪,对他们所说的根本一无所感!良久,一边愁闷了半天的干凌风忽然恨声道:“这天下小人横行,早已无法无天,大不了就干他娘的,死了也落个痛快!”瞥了他一眼,雪溪讥笑道:“干先生果然豪气!不过我雪溪虽不至于贪生怕死,可也不愿意随便给人填命啊!”干凌风听得脸色发窘,童锦燕蕙质兰心问:“你是不是早就有了主意?快说吧,别吊人胃口了……”笑了笑,雪溪当即暗暗指示诸人行动。诸人听了虽感荒唐,可对他的指示也只能照办而已!莉雅当然不会和他们一起行动,雪溪便带她回了义侠山庄。可虽然身边有美相伴,他眼前却始终浮现着那依依目光。见他大摇大摆带着个绝色美女走进义侠山庄,所有人见了都不由大为惊奇!虽说雪溪私行不检并非秘密,可想他年轻**,且品貌俊美,文武双全,有女子倾慕并非奇怪!况且青紫二女与他分属主仆,雪裳又是他师妹。即便童锦鸢,也可说是同道中人。然而如今他带来这个毫不掩饰满脸对他倾心的女子,根本丝毫没顾忌任何人的眼光。可如今他和前武林盟主独女的婚事已经天下皆知,仍旧如此毫不忌讳,未免太过目中无人!雪溪当然不会去麻烦师父,便让青紫二女照顾莉雅。走到刘素茵院中,事情已经传到,院子里的丫鬟仆役见到他虽然仍旧表面客气,但神色间显然都极为不悦!看到他进门,刘素茵当先冷冷道:“你我婚事虽是假的,可毕竟已是天下皆知,尚未挑明真相。纵然不必论及责任,可目前你是否也该顾及一下我的颜面?”雪溪听了微微一笑:“自古女子有德无德,除了针织女工,最重要的就是气量!男人三妻四妾分属平常,以你身份如果能够海量宽宏,天下人势必更加赞赏,不是吗?”刘素茵听得又可气,又可笑,一时竟感无言以对!笑了笑,雪溪径自坐到她对面:“先前我就说过,一旦回来便会准备成亲。但如今尚非公开一切的时机,万一严阔海突然提起婚事,我们又该如何推脱?而有了今日之事,便是借口了……”刘素茵听着不由怅然苦笑:“你是想让我借机生事,拖延婚期,严阔海也就无法催促了?”见他点头,刘素茵心里暗赞妙计,可仍旧不免担忧问:“可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不嫌太造作了吗?”“这样才好!如果严阔海想到一切都只是计策,势必不肯坐以待毙,就要有所行动,而我也就有了可乘之机!”“那要是他真的不闻不问呢?”“哼!他可是你在世上唯一的长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干嘛不去找他诉苦呢……?”刘素茵心里大感气恼!她明白雪溪是想借故拖延时间,可他此举必定令自己颜面扫地。而且还要让自己借此去向严阔海诉苦,天下人听说了势必讥讽自己怨妇可笑!凭心而论,雪溪的做法的确过分且伤人。但事已至此,刘素茵发觉自己虽然生气他的自私,但却更隐隐想一见被他堂而皇之示于人前的女人。虽然她不愿承认,但却不得不想去看看那个女人凭什么可以为雪溪用来令自己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