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时候,因着临近庙会的缘故,各家铺子都想着借这个机会得个好。所以未等结算时候,他们就先争抢着从林家作坊定了许多美容皂跟养颜皂。
现在谁还不知道,这东西稀缺,甭管是走亲还是撑门面,那都是极好的。
所以,凡是有些脑子的掌柜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谁家囤的货多,谁家就能稳赢。
因着担心林家作坊供不上货,柳林镇乃至附近的走商卖货郎都增加了进货数量。这使得作坊的订单量,忽然就翻了个倍。
哪怕作坊里昼夜不停的赶工,生产的皂块跟美容皂,还有一些个胭脂水粉,都有些赶不上各家铺子的订单了。
甚至有知道作坊里物件紧俏的掌柜子,每日一大早就差了伙计去桃溪村二房门前候着,就想着比旁人多拿些货。
久不热闹的桃溪村,现下可是都快比过年各家亲戚走动时候都热闹了。
因着来的人多,各地慕名而来的卖货郎也多,使得村里一些媳妇闺女打的络子跟绣的小物件,都卖的多了些。
直到九月初的时候,昏天暗地忙了一阵子的作坊,才稍稍清闲了一些。不过饶是忙成这样,鲁大娘几个在作坊做工的,都依旧是乐呵呵的。
至于外人,哪怕是说风凉话,也难掩酸话里的羡慕。毕竟,谁都知道二房这些日子可是包了几人的吃喝,听说在初二过了忙的时候,王氏还给作坊里的人包了大红封子。
这不,初七柳林镇集市上,那几户在林家作坊做工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割了肉买了酒水。一瞧就是手里真有富余了,要知道,以前的年头里,谁家肯这么遭费啊。
日子过得极快,因着之前几门生意做得十分顺畅,加上林氏专供给刘家铺子的养颜皂跟皂液等加持着,所以林宝茹接受刘家的产业后,还算得心应手。
当然,林宝茹也没忘了买山头的正事儿。在入九月里之前,林里正就捎了信儿来,说村里前山的山头价钱能谈到二百四十两。
恰好林宝茹也打探了一下,往常时候有富贵人家买田地风水好的山头,多是要四五百两白银。如今也就是荒山,加上问的人少,所以价钱上直接就对半了。
如此一来,林宝茹倒是觉得,前山那块二百四十两银子倒也划算。就如她说的,哪怕最后没有造林成功,最起码地方还是自个的。
退一万步说,若以后她攒下了足够的银子,那建庄子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瞧着刘家各处养起的那些有着稳定进项的庄子,可是羡慕的紧呢。
所以,一入九月,她就拉了刘书来跟着自个回了一趟村里,而后让林里正做中间人一道去衙门签了买山头的文书。自此,她名下也算是有了私产的人了。
虽说这也算不上是私产,按着本朝律例,若以后和离,这些产业需得由夫家开口决定去留。
对于这一点,林宝茹实在觉得蛋疼,哪怕是说因着是成亲后置办的,和离夫妻二人平分也好啊。
不过对于这一点,她也没纠结太久。毕竟,买山头,刘书来可还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哪怕,他压根就没在意过那些。
现在林宝茹的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自在,刘夫人不太约束她。且自打她将印鉴交给林宝茹后,果真就万事不插手了,每日里就是喝茶听戏,或是与旁的府上夫人小聚一下。
好在林宝茹也算争气,又有林家作坊做依靠,倒是没让人挑出太多难听话来。
至于说她的出身,虽有人说,却也架不住刘夫人护短。几个回合下来,谁还会寻霉头啊。况且,这些女人聚到一块,哪个不攀比?而现在,她们最爱攀比的,除了那些个首饰头面,可不就是林氏独有的皂块跟各种护肤妆品!
至于刘柏氏跟李氏几个,许是因着之前跌了脸面,所以这两日倒是没人再上门来寻她的麻烦。
不过就算这样,林宝茹也没觉得被自个断了念想的刘家族长二叔公跟三叔公家,真会安安生生的认命。
毕竟,按着自家婆婆跟刘书来对那些人的形容来看,他们绝不是那种能轻易打发的人。
只是还没等几位叔公上门找茬呢,柳林镇各家铺子就又因着一个消息炸开了——顺来杂货铺也研究出了皂豆跟美容皂,而且价钱比林家作坊跟刘家铺子的价钱更低......
顺来杂货铺的皂豆跟皂块一上市,就直接被抢购一空。至于一些美容皂,更是因着价钱低了一半而供不应求。
不少人都说,顺来的美容皂,竟同林家作坊出的没什么区别。无论是洗手洗脸,还是洗衣洗头,都十分去污,而且也香喷喷的。
如此一来,十里八乡的卖货郎,直接就蜂拥而至。而林家作坊这边,没过三日就直接冷清了下来,就是以前那些同林家作坊说的千好万好的铺子,都纷纷转向了顺来杂货铺。绝世唐门fo
如今,也就只有刘家铺子跟李货郎,还有陈家的几个铺子还坚持着从桃溪村订货。余下的,要么直接转头寻了顺来杂货铺进货,或者还在观望情形。
往日里,明明同林家作坊合作的十分融洽的洗衣坊,为着省钱竟也舍弃了林家作坊。就跟当初他们去顺来杂货铺闹事儿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么一来,刚入九月,倒生生让往日里热热闹闹的林家作坊,彻底断了七八分的路子。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生几家为着庙会而囤了许多美容皂跟养颜皂的铺子,日日上门闹着要退货,或者让王氏补差价。
刚开始的时候,王氏还死咬着不松口。只是后来,几家铺子的掌柜子直接让自家婆娘上门诉苦,又是哭又是求的,生生说的王氏有些心软了。
王氏这一松口不要紧,转天儿就又有不少铺子跟卖货郎有样学样的闹上门来。可以说,如今林家二房跟作坊外头,除了撒泼耍赖的,就是哭哭啼啼哀求的,直接逼得王氏娘几个门都不敢开了。
得了消息的林宝茹,却丝毫不见慌乱。直到她听她娘捎信来,说每日上门去退货闹事儿的,来回都是那么几家后,才同刘夫人交代一声回了桃溪村。
那丝毫不慌乱,做事儿依旧井井有条的模样,倒是让有些急的团团转,甚至已经准备出手几处私产填补窟窿的刘夫人,莫名的安心了一些。
知道自家黑心莲遇上大.麻烦的刘书来,这几日倒是又惹了许多话柄。也不知怎的,明明都开始转性子甚至被许多人说是浪子回头的刘书来,连着七八日都泡在各家赌坊跟斗鸡场。
别说帮衬林宝茹了,那简直是连面儿都不着了,使得不少人又开始等着看笑话了。
不过几日,外头关于刘家纨绔少爷的各种流言蜚语,就又传的沸沸扬扬了。
最后就是张勋盛跟陈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几次赶着自家来哥回家。奈何刘书来不听管啊,依旧拽着俩人胡来。
不过林宝茹见他没弄出什么花红柳绿的事儿膈应自个,就没管束着。只是之前因着俩人默契而生出的点点好感,这会儿却慢慢消散了。
她虽然并没有打算依靠刘书来,可却也不曾想到,自个遇上事情后,他竟会半点不关心,依旧只顾玩闹。
可等她回桃溪村的这一日,刘书来破天荒的没有一大早就走。倒是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回去,那模样可半点没有前几日的纨绔样。
林宝茹惦记着家里的事儿,也没心情同他闹腾,只管冷着脸让人跟着上了马车。
大抵是一看到刘书来,就想起他这几日办的事儿来,这使得林宝茹越来越觉得堵心。
最后,她只管扭头翻看自家作坊的账目,盘算着该如何借这次的事儿直接把林家作坊推上一个新高度。
刘书来屁颠屁颠的爬上马车,“哎呀,可算是能安生一天了,前些日子差点没把老子累出个好歹来。”
说着,他就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出来,瞧着那还有热气儿的水,他心里还有些美滋滋。
自打黑心莲知道自个待见甜的以后,每回出门马车里都会准备些她自个熬的甜水儿。
刘书来也不是没喝过甜水,可总觉得黑心莲熬得要比别人熬的好喝,虽然甜但是不齁嗓子。
他一边想,一边端起茶盏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只是还没等他露出个惬意的表情呢,就直接惊恐的瞪大了眼,随后受惊似得噗的一口把水喷了出来。
“太苦了......”刘书来眉头紧紧皱着,手忙脚乱的要找块点心去苦味。
好在他平日里,就喜欢让人在马车上准备些零嘴儿干果儿,这会儿恰就用得上了。
林宝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视线转在了手上的账本上,“最近火气大,所以我把水换成了黄连水,你没意见吧!”
这会儿,哪怕刘书来再没情商,也听出自家黑心莲语气里的别扭跟郁气来。
“不高兴?”刘书来愣了愣,一边吃果脯冲淡自个嘴里的苦味,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别不高兴了,开作坊开铺子的,哪有稳赚不赔的啊!”
林宝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做生意有赚有赔,她自然知道,而且打开作坊的那天起,她也没指望过真的能做成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