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影子丞相(1 / 1)

“轰!”巨大的礼炮声响起,甚至皇宫的柱子都仿佛随着这声音而颤动。京城北门,女皇秦峻率领文武百官迎接得胜归来的大军。算来这次和鲜卑人的战争历时半年多,大战六次,小战四十余次,鲜卑军损失八万余人,汉军也伤亡六万多人。

骑马走在军阵最前列的是一个身披铠甲却面貌文气的年轻人,太中大夫司马康,这一战他作为主帅,在人数和战斗力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取得了4:3的惨胜。

司马康身后是两个十足的武将,左边那个身高九尺(这里一尺按23厘米计算),褐色头发,虎背熊腰,此人名叫彼得(他喜欢自称为大彼得)乃是欧罗巴商人的后裔,贫民出身,与太史信是故交,此战中,他挥舞着七尺长剑,力斩多名鲜卑校尉、都尉,使鲜卑军阵脚大乱,为汉军的冲锋创造机会;右边的人黑脸大胡子,双手环抱一支丈八蛇矛,身背弓箭,他自称郭老黑,是长白山中的猎户出身,有次太史信在山中遇到黑瞎子,凶险万分,幸亏老郭帮忙。这次郭老黑率部阻击鲜卑精锐骑兵,用箭射、矛刺杀死鲜卑众多中级军官并主将拓跋颖,帮助彼得率军合围鲜卑骑兵,战功卓著。

军阵在城北“点将台”处停下,司马康跪下,双手高举“大将军印”,女侍郎蔡萧萧将大印呈交女皇。

女皇秦峻接过“大将军印”,起身:“司马爱卿功勋卓著,封奋威将军,关内侯。”

司马康叩首谢恩。

“彼得,郭老黑,”秦峻目光炯炯,打量着这两个相貌奇异勇武非常的中年男人,“汝二人此战勇猛向前,功不可没,封彼得为城门校尉,郭老黑为北军统领。”

跪下二人谢恩。

其余校尉、都尉、参军、士兵等各有封赏。于是山呼万岁。

“太史兄弟,开门呐!”太史信的家门被砸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这么敲门的,只有郭老黑一人。

太史信打开门,和急于进来的郭老黑撞到一起,问:“郭大哥得胜归来了?”

“不光是俺,司马老大和小皮特也来了”——尽管彼得喜欢自称‘大彼得’,郭老黑就是喜欢叫他‘小皮特’。

“老大,大彼得。”太史信抱拳,将两人请进门来。

“令尊令堂在家么?”司马康问。

“家父在读书,家母出门买菜了。”太史信回答。

“那我们还是下馆子吧,别打扰了老太史大人,你给令尊说一声。”司马康想了一下说。

自古以来,教养孩子就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放养”,一种是“圈养”。顾名思义,“放养”就是只要孩子把本职的事情做好,只要孩子的想法符合“正道”,就对他们放任自流,随他们乱跑疯玩,诸事不问。而“圈养”则是处处管着孩子,限制他们上街——怕车撞;不准爬高上梯——怕摔着;不准随便和别人玩儿——怕受人家欺负;不准随便读书——怕学坏;尤其是不准孩子过问风月之事。然而物极必反,很多“圈养”出来的孩子谈情说爱的本事十分了得,而“放养”出来的孩子对此则一窍不通。显然,太史信一帮人都是“放养”出来的,所以喜欢到处乱跑,即使喜欢读书也没多少书生气。

一刻后,这四人出现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醉翁亭”中。

“说来真奇怪,这明明是个酒楼,为什么要叫‘亭子’啊?”郭老黑一边啃着一支蹄髈一边问。

“连我这个老外都知道,这名字取自宋代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老黑,你要多读点书。”彼得说。

“俺爹娘都不识字,没人教俺,”郭老黑又在蹄髈上狠咬一口,“再说,不读书,照样能上阵杀敌。”

“太史贤弟,你和秦丞相家结亲的事怎么样了?”司马康冷不防问。

“算喽,有缘无分……”太史信挤出一丝笑容。

“又在强颜欢笑,我们都是你的至交,你在我们面前不必作假。”司马康摇摇手。

“是啊,谁说太史兄弟去了秦惠卿就要听秦监老儿的话!”郭老黑也来搀和。

“不说此事,”太史信放下酒杯,“不知道陛下封几个兄长何职?”

“我,奋威将军,关内侯。他们两个,彼得城门校尉,老黑北军统领。”

太史信想了一下,说:“这些都是统领帝都守备兵的,如果再有人统帅禁军,女皇一声令下……”

司马康、彼得和郭老黑相互看看,都没有说话。

“现任禁军统领是谁?”太史信问。

“冯迁,”司马康接着补充,“他一直是秦监的人。”

“况且禁军有八千多人……”太史信略沉吟。

“八千多人算甚,俺一人就对付得了!”郭翼德嚷嚷。

“郭大哥勇猛过人,但若出点意外,实在不好。”太史信劝道。

本朝自开国以来,皇帝的禁卫军编制一直有八千多人,虽然人少,但禁卫军的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马刀、弓箭、长枪样样不含糊,真动起手来,几万鲜卑骑兵也难以招架。它的前身其实就是开国皇帝手下的“虎豹营”。十八年前飞龙将军战死一役,禁卫军守卫京城,抵挡住鲜卑士兵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先皇驾崩后,秦监一手主持与鲜卑的和亲事宜,废弛军备,连这支精锐也只剩下个空壳。否则,即使是真的赵云吕布复生,面对死战不退的一群疯子,也难以招架,太史信哪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话说回来,八千多人,数量还是很可观的,虽然这些人的战斗力都只有五。

“来,郭大哥,喝酒,这出征以来,你肯定馋坏了。”太史信举杯。

“俺偷袭鲜卑人的时候,他们主帅喝醉了,所以被俺戳死了,可见喝酒容易误事,俺不喝了。”郭老黑摸摸肚皮。

“哈,酒可以不喝,这肉还是要吃。”司马康递过去一只鸡腿。

“让老大笑话了,”郭老黑不好意思地接过鸡腿,“俺是猎户出身,爱吃肉。”

“几位兄长迎战鲜卑军的事儿,给我讲讲吧。”太史信转到了他最感兴趣的话题。

“这当然,”郭老黑也来了兴致,“那鲜卑将军的马,就有一人高……”

沙场点兵,尽付笑谈。

酒足饭饱之后,太史信正在街上游荡,盘算着买个什么玩意儿给赵紫雁,忽然迎面遇到女侍郎蔡萧萧。蔡萧萧是陪在皇帝身边的女侍郎之一,高挑身材,披肩长发,鹅蛋形的脸上,两只大眼睛挺有神。最有趣的是她的声音和五岁女童一样稚嫩,所以太史信每次和她说话都暗暗想笑,不过因为是女皇身边的人,太史信还是要相当尊重的,也不敢明笑。亏得这蔡萧萧心地善良,偶尔调皮一下,和太史信关系不错。

“太史大人,陛下让你立刻进宫。”蔡萧萧用稚嫩的声音说。

“有劳萧萧姑娘了,”太史信拱拱手,“我这就随姑娘去。”

路上,蔡萧萧笑问太史信和秦惠卿的事情解决的如何。原来秦惠卿向女皇“借用”的侍卫后来返回宫中禀告了事情经过,女皇觉得有趣之余,也衷心希望太史信和秦惠卿能重归于好。

“唉,”太史信摇摇头,“有缘无分咯。”

“嗯,大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有一句话想告诉你,女孩子不需要你封侯拜将,只需要你真心对她好,在乎她。”蔡萧萧看着太史信的眼睛,说。

太史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皇宫御书房之内,女皇秦峻奋笔疾书,御案上堆着半人高的奏章。太史信上前跪下:“臣太史信参见陛下。”

秦峻揉了一下酸胀的眼睛,连忙上前扶起太史信:“我说了,你私下见我不用跪。”

太史信点头称是,把奏章抱到一边,拿出几本翻了一下,说:“这次鲜卑人在幽州、并州、关中大肆杀掠,这几个州百姓惨遭毒手,这些都是官吏呈报的损失。他们请陛下减免赋税。”

秦峻听着,面无表情,挥挥手,端起桌上的茶,轻呷一口,问:“你觉得呢?”

牵涉到赋税这样的重大问题,太史信虽然心中自有主张,但并不敢表露出来,他拱拱手,说:“请陛下圣裁。”

“这几个州确实损失惨重,但赋税不能减,”秦峻又喝了一口茶,“此次出征,国库空虚,要靠赋税来填补。没银子,干什么都不行啊。”

太史信想了想,说:“圣上明鉴。自古以来,经营国库就如居家过日子,想要有所盈余,要么开源,要么节流。而节流所剩终究有限,不如广泛开源。”

秦峻忙问:“哥哥你有什么好法子,快告诉我。”

太史信答非所问:“请拿一幅大汉疆域图来。”

侍立一旁的女侍郎刘慧娘把御书房一角墙上挂着的疆域图拿来铺在御案上。太史信伸手在地图上指点:“大汉的东边是扶桑和高丽,西边是哈萨克、天竺等,南边是南海诸国。我大汉的一匹绸缎,卖到东边能换十把上等倭刀,往西能换一盒宝石,卖到南边能换回来一箱沉香木,这买卖都是一本万利,所以自古以来,商人不畏海上狂风巨浪,也不怕黄沙漫天和土匪劫道,冒死往来。即使是北边的鲜卑,虽与我们交战不止,他们的贵族也用骏马和牛羊换回我们的锦缎、茶叶。陛下即位以来,军力疲惫,为了防备外敌,大汉封闭关隘,限制商旅,只留番禺一处与南洋通商。倘若陛下准许各处商旅与诸国通商,即使向他们征税,他们也要拜谢天恩浩荡。”

秦峻迟疑了一下,说:“那边患……”

太史信回答:“当初陛下年幼,不宜再动干戈,所以才断绝关隘防备敌寇。现在陛下已成年,正当重整武备,四方诸国,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秦峻听到太史信一席话,心中的豪情燃起,她也重复了一遍:“对,犯大汉者,虽远必诛!”

“皇上,”蔡萧萧忽然开口,“奴婢有话说。”

秦峻一愣,说:“讲来听听。”

蔡萧萧说:“现下的商税,都是按照客商的人数和店铺大小征收的,不妨再依照收入征新税。而并州、幽州和关中的农税可以免掉,以示陛下陛下体谅百姓。”

秦峻同意:“嗯,就这么办。”她又想起一件事,问太史信:“我对司马康等人的封赏,你觉得如何?”

太史信点头:“陛下圣明。不过……”

秦峻示意周围的侍女全部退下,只留下几个女侍郎。

太史信接着说:“禁军已经不比当年了,北营的兵马也不是什么精锐,陛下应该有一支只听命于您的劲旅。”

秦峻叹了一口气:“老太史给我的奏折里也说这事情,可是要有人带兵才行啊,你又不会武功,我也不想指望司马康那些人……”

太史信狡黠地一笑:“带兵的人么,当然有了,不过要费点周折才能请来。”

秦峻听出话中有话,问:“怎么讲?”

太史信换上一副讲故事的口吻,说:“在上郡城西北,有个白狼寨。说也奇怪,上郡附近寸草不生,这白狼寨周边却是牧草丰美。这白狼寨有个蒙面女土匪,绰号‘沙里飞’,神出鬼没,不断率领手下袭击鲜卑骑兵,烧他们的帐篷,打他们的哨兵,给他们惹了大麻烦。鲜卑军屡次进剿白狼寨,但每次都陷入迷魂阵。有人说,这‘沙里飞’乃是绝色美女,她骑马踩过的沙子都会有股清香;也有人说她长得青面獠牙,呼出的口气都会化作毒蛇。不管她到底什么样,我打算请她来效忠陛下。”

秦峻皱皱眉:“这个人的故事透着邪气,哥哥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太史信笑笑:“这样的传说怎么能相信啊,这‘沙里飞’不过是狡猾一点罢了,就算她长得青面獠牙,我一个兄弟当年还是霍去病的手下呢!”

秦峻觉得太史信说的有理,她又指指那一堆奏折,示意太史信:“当务之急是这些奏折。和原来一样,没什么要紧事儿,你就直接替我批了吧。”

太史信苦笑:“每次从陛下这里回家,我都腰酸背痛。”

秦峻带着歉意一笑:“老太史百事不问之后,就只好麻烦哥哥你了。明早我派太医给你送几贴膏药过去。

太史信正想牢骚,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陛下,我这次去大理,飞龙将军的女儿随我回京,请陛下择日让她进宫请安。”

秦峻想想,问:“飞龙将军,为了保先皇战死的飞龙将军?”

“正是。”

秦峻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自从三年前,秦峻就定期招太史信进宫帮她批阅一些不太重要的奏章(这种奏章占大多数)。无论是秦监还是司马康,都不知道,在明争暗斗的朝臣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影子丞相”为女皇出谋划策,甚至左右她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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