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在这样一个万物并茂的夏至,远在丽普桃花门的君姒迎来了女儿的出世。
那是一个晨光未露的清晨,山顶仙云缭绕,一切尚未苏醒,桃花门的弟子们也还未起来晨练,可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早晨,流光殿突然传来了君姒痛苦地□□,在殿里守了几天几夜的楚青虞和安若尘被她的叫喊声惊醒,两人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跑到了君姒的房间。
“楚门主……啊,我快不行了……”君姒朝着两人伸出手,发出求救。楚青虞立即上前查看,羊水已破,孩子是要准备出来了。
“姒儿要生了,快去叫南枝、南离过来!”
“哦哦……”安若尘听了楚青虞的话一边穿衣服一边飞奔出去。
“没事的,没事的,姒儿,深呼吸……”楚青虞紧紧握着她的手,引导她摆出正确的生产姿势。
“门主,太痛了,我要死了!”剧烈的疼痛放佛要将君姒整个人撕碎,伴随着额头滚下的大颗汗珠她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烫,体内至阳的龙血烧得她五脏六腑快要爆裂,她的肚子泛起忽明忽暗的红光,是龙巫即将降临的预示。
“坚持住,为了孩子坚持住!”
“来了,来了……”安若尘一个踉跄冲了进来,紧跟着南枝、南离一对姐妹也带着各种器具药品进来。
“安若尘你去烧水!你们两个过来帮我将姒儿抬起来!”楚青虞用手按压着君姒的肚子,替她顺位,“孩子已经到了盆腔,胎位也很好,很快就能出来了。”
君姒已疼得说不出话,两手紧紧拽着床单不停地痛喊。
“乖宝贝,你快快出来吧,不要再折腾你娘了。”安若尘烧完水回来也急得出了一头汗。
楚青虞在床边不断地鼓励君姒,从早晨一直到中午,终于听到楚青虞欣喜道:“冒头了,孩子冒头了,就快出来了,姒儿用力,用力!”
君姒面色苍白的点点头,她力气已近用竭,床上满是浸透的血污,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流出了辛酸的眼泪。终于,在她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要被拖走的时候,耳边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终于!”安若尘哽咽道。
“热水,快端给来,给孩子擦拭一下身上的血污!”楚青虞两手托着婴儿,南枝小心割断了脐带,南离准备将孩子接过去清洗。
“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君姒已疲惫不堪,听到了楚青虞和安若尘的话挣扎着要起来。楚青虞连忙上前扶着她,也是喜极而泣着道:“姒儿你辛苦了,是个漂亮的女儿!”
“嘿嘿,我们的更儿,快来看看你娘,你可把你娘折磨够啦。”安若尘咧着嘴傻笑将孩子抱到君姒身边。
君姒接过孩子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上的疼也全然消失一般,“我的更儿,总算平安来到世上了。”
楚青虞和安若尘一同凑上来,细细端详起孩子,她的皮肤就像被略吹皱的宣纸一样柔软嫩滑,黑溜溜的眼珠光亮透澈好奇的打量着,目光落到君姒时就突然不哭了,嘴角还带着笑。
“更儿的眉毛和下巴简直和自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像了!虞儿,你看、你快看!”听了安若尘的话,在一旁的南枝、南离也凑过来看了看,跟着点头称是。
“我看更儿还是像姒儿多一点,这孩子性子稳,只哭这么一会儿就不闹了。”听到这话,君姒满足一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孩子,端详得出神。
新生命带来的奇妙感觉让她一时陷入了欣喜之中。从孕育到出生,她耗尽了几乎所有的心力,为了这个孩子她放弃了一切,所有的心酸、失落、痛苦、绝望在这一刻都不算什么。
“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我的更儿,都是值得的……”君姒俯身贴上女儿的脸,眼里泛着泪光,只要有更儿她便觉得幸福。她已是奚自涯给她最好的礼物,她不再奢求从奚自涯那里得到其他,她从此只愿和她的更儿安静的生活下去。
楚青虞眼眶微微泛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若尘等人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对母女无论怎么看都该好好被人疼惜的,可君姒和更儿最需要的人此刻不在身边,明明是个令人欣喜的日子整个流光殿却充满了一丝遗憾和失落。
此时在桃花门山下亦聚集了大批的人,正是君游玄接到君姒生孩子的消息赶来,奈何桃花门的规矩破阵者才方能上山,所有直到孩子出世了他也还没破阵。
“你们桃花门的人也欺人太甚,我来见我的外孙还要求着你们!开门开门!”第二天一大早,君游玄带着声色馆众弟子经历千辛万苦终于破阵上山来。本来他上山看自己的女儿无可厚非,想来楚青虞明事理也不会阻拦,可安若尘和他有些过节,于是瞒着楚青虞将他拦在了山下。
“一大早的敲什么敲,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桃花门的守门弟子十分不待见的打开门,见来者是个男人,口气也立即变得不善。
“声色馆君游玄,叫你们掌门来见。”君游玄气恼的白了那小弟子一眼,催促道。
“管你哪门哪派的,都在这等着!”连女人想进桃花门都难,更何况是个男人。
“咦,你这丫头,你家掌门见到我都要客客气气讲话,你还敢出言不逊,你倒是拦,你拦得住本馆主吗!”君游玄爱女心切,突然失了一个掌门该有的仪态,一把推开守门弟子吼道。
“桃花门岂是你撒野的地方,还敢先动手,我可叫人来了!”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个弟子见了这情形,赶紧溜回去禀报,对方来人也不少,万一真闹出什么事她们两个小小的守门弟子可担不起责。
不一会,桃花门众弟子赶来,领头的便是安若尘。见到君游玄她还有点意外,脱口问道:“谁准你上山来的?”
“你桃花门自己立的规矩,我今天不靠别的就按着规矩破阵上的山,你安若尘还有何话可说!”君游玄和安若尘本就是水火不容,因为楚青虞的关系,两人变成情敌已十几年,从前是一见面就大打出手,今天能忍住不打一架完全是君游玄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
“噢啊!失礼,失礼了,君馆主!门里近日太忙,没派弟子下山守阵,是我的疏忽、我的疏忽!”安若尘故意装傻充愣,她怎么会不知道君游玄想上山,就是她拦下的消息故意不要他上山。
“你少跟我装,我女儿呢,在哪里!”
安若尘抬眼看去,君游玄身后的弟子手里都拎着不少东西,故意戏谑道:“哟哟,君馆主富可敌国,来看女儿就带这么些东西,太寒掺了吧。”
“嗬!我寒掺?恐怕本馆主带来的这些东西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越是好的东西看起来越是不值钱,林芝人参这些常见的奇珍补药就不说,光是君游玄带给的他小外孙的一块护身玉佩的价值就足以买下一条街。
“谁稀罕!姒儿刚刚生完孩子,身体正虚弱不适合见你,你过几天再来吧。”安若尘摆摆手,说什么也不能引狼入室,万一君游玄又打着看女儿的旗号来跟她抢她的虞儿呢!
“你,安若尘你有本事和我决一死战!”君游玄急红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若尘给他难堪,他再不出手声色馆的脸就丢大了。
“打就打,谁怕谁,又不是没交过手!”说着,安若尘别起了衣裙下摆,抄起袖子准备接招。
“都在这围着干什么?”听到楚青虞的声音,安若尘连退到众弟子身后躲着。
“青虞,你来得正好,我上山来看姒儿这个安若尘处处阻挠,她不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我不怪她,但我还没见到我女儿就赶我走是什么意思!”君游玄见到楚青虞先是一愣,而后收了势擦了擦脸上的汗,连忙两步上前走到楚青虞跟前诉苦。
“青虞是你叫的嘛,君游玄你别恶人先告状!”安若尘在人群中气呼呼的说着又不敢露脸出来。她自己理亏,可又不想当君游玄的面出丑。
“安若尘,闭嘴!君馆主前来,你们为何不向我通报!”楚青于回身对着一众弟子一番教训,又狠狠瞪了安若尘两眼。
“是……二掌门她……”桃花门的弟子见有掌门撑腰也就坦荡荡的将她们的二掌门给出卖了,这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楚门主一出现,安若尘立即就会变成一只待人宰杀的小鸡。
“你们这群势利眼,又出卖我!嘿嘿,我家掌门大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这不刚刚看到君游玄带这么多弟子上山,准备招呼招呼……”安若尘恨恨的说了两句,立刻又对着楚青虞堆上笑脸。
“够了,回去面壁思过!游玄,你跟我来。”说完楚青虞甩下安若尘一人领着君游等人前往流光殿探望君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