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秦侯的反应
随着一封封竹简宣读，一颗颗人头落地，宽阔的刑场内已满是头颅，鲜血顺着草地的沟渠流入护城河中，护城河水与草地一起变为一片鲜红，阳光照在上面，空气中全是血腥之气，周围人山人海的百姓鸦雀无声。
鲜血像溪水一样，潺潺流到韩家族长面前，韩家族长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我们支持四科举仕，我们支持四科举仕，州主大人饶命啊。”
许多世族开始高声哭求，他们养尊处优，死亡对他们来说太遥远太可怕，可是现在，满场的血腥让他们头晕目眩，等待死亡的滋味更让他们崩溃，他们已经什么都顾不了了，无论什么条件，他们都愿意答应，只要让他们活下来，哪怕倾家荡产。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张少任的长剑再次斩下，两百颗头颅再次落地，刑场的人头已经超过一千颗了。
费昭现在终于知道，梁潇会怎样压制他族内反对四科举仕的声音，这些头颅摆在这，就算他费昭想反对四科举仕，也没族人愿意跟着他了。
“我受不了了。”一个世族子弟大喊一声，就从人堆里跑了出去，一些人见他逃跑，也纷纷跟着逃跑，可是迎候他们的是东州兵的弓箭和长矛，这些东州兵来自三辅之地，他们可不会对这些梁地大族有任何手下留情，箭箭入肉，矛矛见血。一百多个逃跑的人被杀死在当场，血满草地。
张老爷子已经知道梁潇是在玩真的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因为他活了七十年，世族在他脑海里都是不可战胜的，除了公然反叛，不会有任何官员敢对他们动手，甚至包括天子，可是为什么，梁潇一个小小的州主，竟然敢杀这么多世族子弟，他不怕引起天下世族公愤吗？
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梁潇动了杀心是肯定的，就算梁潇最后被天下世族围攻，身死人灭，那时候自己死了，又能关自己什么事？
张老爷子开始后悔与梁潇对抗，现在想想，梁潇敢率五千士兵前往涪城，敢在临城城头对着五万敌军斩首示威，敢千里追击叛军至五溪，自己怎么能低估他？怎么能认为这样的人可以任意摆布？
糊涂啊，张老爷子揪肠掏心地叹息一声，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有最后一线希望，梁潇灭了其他五个大族，单留下张、袁、韩，和一些小族，这是为什么？梁潇作为梁州之主，一定还是希望自己屈服。
想到这里，张老爷子抓紧最后一次机会，高声拜道：“州主大人，草民糊涂，不知州主天威，对以往所为痛心疾首，
草民愿交出族中不法子孙，支持州主大人四科举仕，捐钱捐粮，助大人繁荣梁州，振兴大金。”全族覆灭的代价太可怕，由不得张老爷子不屈服。
“这老爷子倒挺淡定。”梁州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郑鄯看向他，梁潇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
郑鄯高声念道：“张，袁，韩三族，皆为豪门，当江门支柱，保南州繁荣，却仗势欺人，以强压弱，欺行霸市，圈占土地，包庇不法，勾结官吏窃取朝廷财富，助秦风掠夺民脂民膏，资助叛乱，抗拒侯府诏令，罪不容诛，按大汉朝律，三族夷族，张，袁，韩三族族长凌迟处死。”
张老爷子和袁族族长一下子瘫软在地。
夕阳西斜，一片残辉，血液滴入护城河中，发出滴答的响声，刑场中两千颗人头在阳光照射下分外恐怖和妖邪，军队和百姓加在一起足有几万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刑场中只有被凌迟的三族族长发出奄奄一息的惨叫。
梁潇缓缓从椅上站起来，僵硬的身体和麻木的心脏让他不能维持平衡，只能单手扶着扶手，揉了揉太阳穴，向台阶下走去，走过那一颗颗人头，走过哼叫的三个族长。
梁潇走到剩下的那些小族族人面前，还有那些被煽动起来的闹事者，原本计划是讲点什么，让他们屈服，但是最终梁潇什么也没说，带着文武径直进入城内。
三名族长被凌迟处死，军队回营，百姓唏嘘散去，一群士兵打扫刑场，最后只剩下斑斑血迹。
江门屠杀，两千一百七十八人被斩首，血液流入江门护城河，染红了點江潍江两江之水，血腥之气萦绕江门古城，数月不绝，千古罕见的屠杀震惊天下，各路诸侯的眼光被这触目惊心的事件引向梁州。
“梁潇会杀人？哈哈哈，你们信吗？”
中州弋阳城内，一睥睨天下男子拿着一封士兵递来的竹简哈哈大笑，男子就是那横据中部四州之霸的秦侯，秦稷。
秦稷将竹简交给身旁的谋士许宫达，对一众文武道：“我是真没想到啊，梁潇这等懦弱之辈竟然也敢杀人，还如此大手笔，有趣，你们说说，对这件事什么看法？”口中竟是不屑
另一谋士刘伯温上前道：“主公，梁潇暗弱，世人皆知，如今却在江门屠杀数千世族子弟，当是受人挑唆，依在下看，梁州要么出了一个屠夫佞臣，要么出了果敢豪士，并且深得梁潇信任，如此，梁州当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地方。”
“不然。”又一谋士萧逸出列道：“主公，如果单单是江门屠杀，刘先生的猜测当大有可能，然而据臣所知，在江门屠杀之前，梁州亲赴临城平定秦风乱党，以五千人硬抗五万人，终大获全胜，之后千里追击，于五溪蛮区，将秦风斩首。
此等作为，如果梁潇真的懦弱，绝非一个亲信之臣能劝导为之，所以我认为江门屠杀乃梁潇自己所为，并且一定压下了诸多反对声音，此等雄主，甚为可虑。”
“梁潇？雄主？，我咋觉得这俩词站在一起这么别扭，宫达，你的意见呢？”秦侯秦稷侧首问道。
许宫达恭敬一拜道：“主公，萧逸的话甚有道理，当年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梁潇镇守梁州六年，或许因为秦风等内忧开了窍也说不定，不过萧逸说的‘甚为可虑’，宫达不敢苟同，就算梁潇开了窍，也是从懦弱变为暴戾，一个极端变为另一个极端，此等人可称暴主而不能称为雄主。
弱主尚可苟存，暴主必不久长，有甚可虑？何况江门屠杀，梁潇士人之心失尽，梁州已经再无前景可言，主公大可不必将梁潇放在心上。”
“恩。”秦稷点点头：“宫达说话甚合吾意，恩？吕尚，你怎么不说话？”
吕尚正是梁潇口中的秦侯第一谋士，吕尚站在末尾，一直望着门外，没听清秦稷的话，愣着看向秦稷，秦稷只得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吕尚笑道：“主公，不管是那梁潇受人挑唆，亦或者自己开了窍，这都与主公无关啊。
主公心怀天下，现在却应该盯着北方，无论梁潇变好变坏，变美变丑，我们目前的大敌都是齐侯齐白，去费心分析那梁潇干什么。等哪日我们打到梁潇，亦或者梁潇打到我们家门口再分析也不迟嘛。
主公现在只需以天子的名义（先皇暴毙，年幼金氏皇子已成秦稷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写一篇批评文章，对梁潇残杀士族的行为予以严厉告诫，广贴于辖地之内，这样梁潇不但有大麻烦，我们也可赢得士族之心，省时省力省心，动那么多脑筋干嘛。”
“尚之言，果然一针见血，振聋发聩。”秦稷大笑道：“我有吕尚和诸位能臣，他日兵到梁州，梁潇小儿必当束手，现在我们还是来分析一下北方局势吧……”
吕尚的眼光又飞到了门外，晒然一笑：“屠杀世族，四科举仕，不管你结果如何，也算颠倒乾坤有大魄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