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诛族杨家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七天,还没有一点停的迹象,永安通往中原的路几乎都被断绝了,许多永安百姓像往年一样,都习惯地猫在了家里
可是今年有些不一样,南郑城里的百姓发现许多米粮布匹店,莫名其妙的提前关门了,其他县、关、邑守卫明显增加了许多,百姓从小窗里,都能看到士兵游动,这些敏感的百姓隐约觉得有事发生,也都窝在了家里。
杨老爷子也对这种状况感到奇怪,就在这时,杨聪从门外闯进来,杨老爷子疾声问道:“聪儿,打听到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州主府因为梁潇重伤,派人搜捕凶手?”
杨聪摇了摇头,急切地道:“老爷子,恐怕大事不好,虽然那些同宗的人没有明说,但是应该是梁潇要对我们下手了。”
“对我们下手?我们杨家数千人,梁潇敢吗?”
“老爷子忘了江门之事乎?”
杨老爷子一下跌坐在桌案上,血色全无,良久道:“就算如此,梁潇凭什么杀我们?他有证据证明那些刺客是我们派的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杨聪急道:“无论如何,屠夫梁潇欲对我们不利是事实,老爷子,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走?去哪?现在每道关隘都驻守了比平日多三倍的重兵,大雪封山,走得出去吗?再说就算我能走,那些族人都走得掉吗?如今的办法只有一个,聪儿,你无论如何,就算梁潇真杀了你,也不能透露出是我们派的刺客,只要我们咬着不松口,梁潇就对我们无可奈何。”
往往豪门世族,将家族看得比自己要贵重的多,杨老爷子也是如此,宁愿牺牲一些人,包括自己,也要保全整个宗族。
仿佛一场大战一般,夜幕一落,永安两万士兵出动,涌入各县各邑开始对早已定位好的杨氏嫡系族人实施抓捕,杨氏族系太过庞大,以至于各县邑士兵的火把彻夜未熄,百姓们也一夜未睡,趴在窗口看街上那些疾步穿梭的士兵,还有那些被穿成一串一串的杨氏族人,尽管问心无愧,也害怕那些虎狼之兵突然涌入自己的房屋。
直到第二天午时,抓捕行动才算完成,四千多杨氏族人被抓到了南郑南郊,在厚厚的雪层上面一排一排的跪伏着,杨氏旁系的领袖们被请到一旁观礼。
有了江门的先例,这些杨家人已经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心中的害怕和身体的寒冷融合到一起,许多人嘴唇还哆嗦着,身体却已经失去知觉。
梁潇缓步走上搭建的石台,苗圃上前大声宣道:“杨氏家族,忤逆作乱,前有杨松残害前任太守章修,挟持后太守章鲁割据永安,州主念在杨松有献降之功,不愿牵连老幼,然杨氏家族不思收敛,心怀怨恨,伏刺客而谋州主,牵连朋党,意图不轨,天理难容,赐以诛族之刑。”
“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我等毫不知情啊。”
那些快被冻僵的子弟,拼着全力高声呼喊,梁潇全当没听见,这时杨老爷子高声喊道:“州主大人,你说我们杨家设伏刺客,有何凭证?”
梁潇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慢步走下台阶,眼睛向跪伏的杨氏族人一排一排扫去,当看到杨聪时,杨聪全身肌肉都绷紧在一起,心里想象着如果梁潇要盘问自己,会施加哪些酷刑,自己能否受住,以至于全身发冷呼吸困难。
就是梁潇这一眼,杨聪已觉得是世上最难忍受的煎熬,这一刻他完全后悔了当初的冲动举动,自己都想不到当初为什么会愚蠢到去惹梁潇这个屠夫。
梁潇的目光却没在杨聪身上停留,慢步走到旁观的旁系杨族领袖面前,对着这些麻木的老者朗声道:“诸位老大人,杨老爷子策划谋害本爵,聚集朋党,意图不轨,是你们知悉后,昨日清晨,集体来呈报郡府的,杨老爷子要证据,现在是否有人要改口供?站出来,本爵,欢迎。”
梁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每一个字却都像透着寒意,这些坐着的杨族领袖们本来都只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听了刘璋的话,都心惊地望着梁潇,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时候只要有人说个“不”字,立刻人头落地。
这是对他们内心的第二次煎熬,第一次写下保证书,每一个字都是同宗相残的证明,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原本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梁潇还要他们当着几千即将被处死的杨族人,充当杀死他们的人证,这与他们直接将刀刺进那些人身体内有何区别?
“杨三爷,你是否知道杨老爷子策划谋刺本爵,意图不轨之事?”
“我,我……”杨三爷哆哆嗦嗦,舌头打结,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梁潇身后的魏延立刻将宝剑拔出四分之一,寒光映在杨三爷眼眸上,杨三爷疾声道:“是,是我看见的,是杨老爷子亲自对我说的,杨老爷子谋刺州主,罪不容诛,罪不容诛……”
杨三爷慌不择言的大喊,这时候哪有人不明白,梁潇根本就没打算过要找证据,杨老爷子脸色彻底灰败下来,这时他才明白,自己那点小聪明,那点依仗,那一套世族快玩烂的把戏,在梁潇面前多么不值一提。
“你们呢?”梁潇冷声对其他杨族领袖说道。
“嫡系杨氏谋刺州主,意图不轨,罪不容诛。”
宗族领袖们附和着,这时的他们,除非愿意冒着被诛族的危险,否则根本别无选择。
梁潇笑了,一招手,一名士兵端着一盘冒得高高的竹简,走到杨老爷子面前道:“老爷子,看见了吗?这是你们同宗杨氏,各重要人物,写下的对你的指证供词,砍头之前,要看看吗?”
杨老爷子瘫软在地,到现在他还认为,是自己策划的刺杀,导致了整个族群的覆灭,相对于生死,百年大族因为他的愚蠢行为断送,更让他心痛和绝望。
梁潇一抬手,一把掀了竹简盘子,几十封竹简滚到了杨老爷子面前。
“行刑。”
随着梁潇冷声一喝,五百士兵拖着两百杨族人到了大刀之下,随着张少任的手势,人头滚落,血水沉入白雪之中。
梁潇走到杨族各领袖的面前,随意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得记住,你们喜欢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仗势欺主,还总是振振有词,谁也抓不着你们把柄,谁也说不过你们。
但是本爵告诉你们,在本爵这里,本官认为你做了,那你就是做了,如果谁侥幸地觉得,只要掩饰了罪行,嘴上把执政的官员敷衍过去,就可以万事大吉,就可以继续横行无忌,你们可以试试。”
梁潇看那些老者低着头,浮出淡淡的笑容,沉声道:“你们必须抬起头来,看着这些乱贼伏法,直到斩下最后一颗头颅,否则,本爵会认为你们同情乱党,相信你们应该知道同情乱党的后果。”
领袖们不得不抬头观看,可是除了雪的白色,满目皆红。
“各位好自为之。”
梁潇丢下一句,带着随从缓步向刑场外走去,后面几百口大刀同时斩落的咔嚓声与惨叫哭喊声汇合在一起,交织在雪雾之中。
君王一怒,伏尸千里。
“回府吗?”王绪问梁潇道。
“不,去蛮军大营。”
威庸,申耽拿着那封劝降信连看了两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梁潇欺人太甚,我已经同意全郡归降,每年纳粮五十万石,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我还答应开放驻军,梁潇竟然尤不知足,还扬言屠城,一定要逼得我们威庸与他以死相拼吗?”
弟弟申仪拿起信封看了一眼,皱眉道:“为了家族考虑,让我兄弟二人去邺城效命,也不算什么,威庸守兵与元中换防,申氏领袖全部移居邺城,也可勉强接受,只要我们家族在,这一切都可以换回来。
可是梁潇不但对我们下了土地令,还让我们申家将五年内兼并的土地卖给官府,变成官地,这样一来,岂不是掘我们申家根基,土地大大萎缩,土地令执行,我们将永远无法恢复家族今日之荣光,还要我们申家负担一百个邺城作坊的修建,将大部分银钱都投到商业之中,也太异想天开了。”
申耽一拳捶在桌子上:“梁潇这哪是在劝降,这是在逼我们反啊。”
申仪横了横心道:“大哥,我看梁潇不过是恐吓之言,全郡投降,这是天大的好事,要是换了其他诸侯,早高兴的忘乎所以,他梁潇能不心动?非逼得我们以死相拼,最后得到一个破败的威庸对他有什么好处?”
申耽深皱着眉,良久,拳头一握,“决不能让家族的荣光烟消云散,我们军队已经在衍水覆没殆尽,弟弟你立刻将梁潇屠城的劝降信抄录百份,贴在威庸各处,组织所有百姓,发放武器,准备誓死抵抗梁军进攻。”
“是。”申仪领命离去。
申耽手掌死死抓着桌沿,他心里知道,就算发动全民抗战,兵微将寡的威庸守住的把握也不到两成,现在申耽指望的是,威庸摆出一副以死相拼的态势,再加上大雪封山道路险阻,会让梁潇知难而退,到时再去献降,就要容易得多了,任谁也不愿放着一个完好的城池不要,而要一个十室九空的废城。
“可惜啊,魏尚豪无意进取,秦稷对峙渝州,否则哪容得梁潇如此猖狂。”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进来,呈上一封书信:“主公,永安情报。”
申耽拿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看完,脸色大变,喃喃道:“我错了,梁潇一定会来攻威庸的,威庸若破,莫说家族荣光,整个申氏家族不存已。”
那是四千多杨家世族子弟被屠杀的情报,这四千人一死,永安的经济不知道会有多大损失,梁潇连这都可以舍弃,何论一个小小威庸?四千人,所谓庞大的申氏家族,还不到这个数字的一半。
“遭了,一定不能让弟弟贴出告示,否则激怒刘璋,后患无穷。”申耽猛地一惊,亲自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