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合说起来兰溪是不怎么喜欢的,但如今却少不得要打起精神来应付。
所以,笑笑反握住了齐王妃的手,笑道,“本还想着早些来帮帮表嫂的,哪里晓得还是来迟了,表嫂见谅啊!”
“方才见你一直未到,我跟大嫂还当你是新媳妇儿,脸皮薄,不好意思出门了呢!”这话却是响在身后。
兰溪回过头去,见着身后相携而入的两个妇人,笑盈盈唤道,“大嫂!二嫂!”
齐王府宴客,自然没有下了帖子给她,却漏了镇西侯府两位的道理。只是齐王妃是家中独女,并无娘家帮扶,宴客是大事,耿老夫人有些不放心,昨日便遣了上官氏和余氏过府帮着齐王妃操持,也是两府亲近的意思。
“瞧瞧,咱们的新媳妇儿脸都红了。哪儿有你这么促狭的嫂子,竟打趣起了自家的弟媳妇儿?”上官氏身为长嫂,少不得要秉持公正,笑呵呵瞪了余氏一眼,但那话语里的亲近却是不言而喻。
“对啊!你们耿家这位二奶奶啊,最是个嘴上厉害的,快别理她了,回头啊,往你们老夫人跟前告上一状,找根针将那嘴给缝了起来,才算清净。”说这话的却是安平长公主,一边说着还一边朝兰溪招了招手,“五丫头到我这儿来!多些日子没见了,让我好好看看,这耿家四郎可有将你养得白胖,若是瘦了,也好找他理论。”安平长公主话语里是显见的亲近,俨然以兰溪的娘家长辈自居。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知长公主与兰溪的渊源,起初,这兰家的五姑娘还是长公主先看中的,起初都以为这兰家五姑娘要成皇家的人了,却不想,最后阴差阳错,反倒进了耿家。但安平长公主却可见是当真喜欢她,竟在她的及笄之礼上给她担任了正宾。所以,在场的人虽是有惊,但却无疑,神色都还算正常。
安平长公主的亲近,兰溪自然乐于接受,任由齐王妃拉着她到了长公主跟前,将她塞到长公主身边坐下,“姑母就好生看看吧!不知道的,还当这是你亲生的呐?我那表弟可真是无辜,莫名其妙又多了个丈母要孝敬,偏偏还是不敢得罪,随时准备找他理论的,真是个可怜的。”
“你这话怎么酸得很?”安平长公主指着她,哭笑不得。
兰溪眨眨眼,有些惊诧,没想到,齐王妃乍一看去,那般端方的性子,竟也会说些俏皮话的么?果真,这皇家里,就没有几个简单人。
“就光你们说的亲热了,这新媳妇儿也该见见人吧?我这怀里揣着的见面礼都热乎了。”说话的是个兰溪没有见过的妇人,暗自忖度了一番,又见她五官与齐王妃有些神似,心中便有了猜测。这应该是齐王妃的母亲,鸿胪寺卿冯大人的夫人。
鸿胪寺卿官职虽不低,但却是一介礼官,并无实权,与朝政并无太多关联,而这冯大人在京里是出了名的,一是他的臭脾气,二是他这一生都没有纳妾,即便是妻子只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也没有动摇过。
兰溪是不知这个中究竟,也有人说冯大人是寒门学子,家中本就门庭稀落,但冯夫人却是出身世家,算得是低嫁,冯大人惹不起,只得委曲求全。但兰溪也听说过,曾有人上门保媒,却是被冯大人亲自拿了笤帚给赶出了府外,他还不顾读书人的颜面,站在府门口破口大骂了一回。后来又有一回,直接是用上了菜刀,这才算是彻底绝了那些人要为他送妾的是由。京城里便有了另一种说法,毕竟若果真是委曲求全,冯大人委实无需做到这样。不管真相为何,但一个女人能让男人甘愿绝嗣也要与她一生一代一双人,有没有手段,厉不厉害且两说,却必然是个有福之人。至少,兰溪心里是隐隐有些羡慕的。
但也就是因为齐王妃冯氏这样的出身,又没有兄弟帮衬,彼时,圣上给齐王定了这么一门亲事时,不少人还以为圣上这是在敲打齐王,让他不要肖想储君之位呢!至于这么些年过去了,齐王妃的位置已是巩固,沈家也渐渐没落,安王妃的娘家也没比齐王妃好了多少,反倒让人愈发看不懂圣上的用意了。
兰溪倒是暗自猜想,无论是安王还是齐王,都已经有强大的母家做倚仗,若是哪家再出一个强悍的妻家,那这储君之位还有什么悬念?到目前为止,圣上还在避免要走到这一步,所以,齐王妃平凡的家世和安王妃日渐式微的娘家,两个王府一直势均力敌,相互制衡,便都说得通了。
果然不出兰溪所料,那妇人说了这一番话后,便见得齐王妃笑应道,“母亲,这里的新媳妇儿可不只一个,你的见面礼可果真备齐了?”
“是啊!说来,这老七媳妇儿也进门不满三月,按理还算得新媳妇儿呢!”接话的是安平长公主,说着,便望向了一边一直但笑不语的盛装丽人。
老七媳妇儿?这个称呼恍如隔世,前世,她也总能听见别人这般唤她。兰溪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地笑着望去。那妇人也不过与她一般的年纪,一身妃色衣裙,姿容姝丽,脸上挂着笑,听罢,微微红了脸,有些害羞道,“姑母快别打趣我了,我如何比得靖北侯世子夫人得人喜欢。”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朝着兰溪瞄去。
原来,这就是这一世的平王世子妃,赵屿正月十五过后不久,娶进门的俞阳伯次女林氏啊?兰溪嘴角噙了笑,对那朝她瞥来的目光恍若未见。
“都有,都有。”今日,是她女儿做东,冯夫人显然也高兴得很,笑着忙不迭地应道。
林氏笑容淡淡,朝前一步,先后朝着冯夫人和兰溪福了福身道,“如此说来,我还是托了世子夫人的福才得了夫人的好处,要谢过夫人,也要谢过世子夫人才是。”
“世子妃娘娘,早前未曾见过,若有失礼的地方,请见谅。”兰溪笑笑回了个礼。
反倒是齐王妃有些惊异道,“你们竟还未曾见过么?”继而,才有些懊恼道,“是我疏忽了,竟以为这满屋子的都是我相熟的,却不想你们未曾见过,该为你们引见一二的。”
“无妨,虽未正式见过,但我对世子夫人已是神交已久了。”
兰溪笑容不变,却突然想到一个词,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