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程凡心中突然忍不住咯噔一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他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除了心脏处偶尔作痛之外,其他部位倒并没有大伤,都是在河流中漂泊时留下的,不过已经用草药处理过了。
神刀早已不在,估计是在程凡河中昏迷
时遗落的。
“没错,大荒广袤无垠,就连我秋螭国也只是其海中一栗罢了,然秋螭国可是至少有方圆百万里呢!”那人声音干涩,默默回答道。
却见得那人是一名约有六七十岁模样的男子,长发如雪,只有几根少得可怜的黑发掺杂其中,他虽然身材魁梧,但却略微佝偻,一身兽装便衣上有豹皮彰显,背后药篓敞开,其中有草药探出头来,奇形怪状却又青翠欲滴,并在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草木清香。
“方圆百万里?那岂不是比我大中华还要广袤?这样算来,我要几年之后才能走出这里,返回我的家乡?!”程凡蹙眉,纵然早已知道返乡机会渺茫,还是随口一说。
“完全不可能走出去!”老人声音很是干涩,似乎并不经常说话,只是他的眸子很亮,似乎隐隐有精光一闪即逝,程凡觉得,在这一点上,他纵然不如司徒寒,也不会相差太远。
“大荒之中,荒妖魔兽横行,以你连我都不如的体质气血,一旦走出青蛇部落,恐怕会被野兽们瞬间分尸,死无葬身之地!”老人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如此多的话语,这些话说完,他甚至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这并不是年老体衰所致,仅仅是不习惯。
“啊!?”程凡瞳孔微微收缩,看来此处的世界远比他想象中要神秘复杂的多,而之前,他没有遇到所谓的荒妖魔兽,恐怕也只是侥幸。
但转眼,程凡想到了那强大无匹的司徒寒,毁天灭地的盖世雷霆,忍不住苦笑一声,不禁莞尔。
“好了,把这个喝了。”似乎是看到了程凡的心悸和胆怯,老人家眼角的皱纹终于开始舒展,他放下药篓,从那煮药的破砂锅中倒出一碗乌黑浑浊的液体,递给程凡,让他喝掉。
“全部喝掉,点滴不漏,不然就将你扔出青蛇部落,任野兽宰割!”老人家微微一笑,和蔼可亲。
“是,是,是。”程凡连忙应答道,但却在心中苦笑,他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六年来的残疾生涯早已让他心智成熟,老人家那名为恐吓实为关爱的话又怎会听不出来?只是,他没有点破而已。
苦涩的液体接触嘴唇,立刻让其一阵抽动,微微一麻,汤药腥臭难闻,让人几欲作呕,可程凡却在强压身体的本能,按耐住心性,他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往嘴中猛灌,只听“咕咚咕咚”几声便全部咽下。放下石碗,他连忙抚摸胸口,开始顺气,以防呕吐,辜负了老人家的一方好意,许久,程凡终于平复,目光平和,看向老人。
老人家心中微惊,这草药汤虽然疗伤效果上佳,但却极为苦涩,若是喝得习惯了还好,还能如咽糠菜,勉强下肚,饶是大荒之人初次喝食,也免不了难受作呕,洒落些药体,这少年显然是第一次主动喝药,但却凭借独有的手段生生平复下来,点滴不落。这小子,好像还真有点不同之处啊!
“哼!这一次就暂且放过你啦,暂时不让你离开部落,现在起身,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族长!”老人家面色僵硬,再次恢复了呆板木纳,轻声喝道。
“嗯。”虽然口中发苦,可程凡心里却是感受到一种少有的甜蜜和幸福,六年来,程家庄村民对他虽然表面和善,却已渐渐疏远,从他被迫迁出程家庄,居于村外,就可以看出些端倪,那时,谁还会对他有丝毫关怀?
不知怎的,这老人家虽然面色严厉,却让程凡产生了一种少有的归属感。
路途不短,程凡一路瘸拐,倒也没见什么人,他们似乎距离他人较远,所以老人家才很少开口说话,显得生涩呆板。
眼见程凡走路“独特”,老人却是心中一叹,他是医者,早在程凡昏迷期间就看出少年是个瘸子,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只是,看着少年倔强的背影,老人家视线模糊,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的表情却也渐渐柔和了不少。
一路上,老人给程凡讲解了不少东西,几乎是有问必答,老人被唤为“木公”,这是很奇怪的名字,但程凡却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因为老人本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这是一个以武道信念为仰的世界,人人皆可学武,修行道法,但却很少有人能够有所成就,并且,在这里,人类相对孱弱,几乎被荒妖魔兽视作猎物血食,所以,这里的人们也会异常团结,更加彪悍。
自古“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唯有经历非凡的考验,摄人的困境才能动心忍性,不断变强,这里的人们很强大!这是程凡对他们的肯定和认可。
路途并不算长,木公也并没有讲解太多,只是一些普通知识,修行上面还未来得及多说,他们便已经到了族长居所。
此地武道分为几多层次,但木公却主要讲解了蜕凡境,说是要激发气血,产生法力并要褪去凡体,虽然程凡心智高于同龄少年,却也是云里雾里,暗暗记在心里,只待返还时参考消化,大不了再向木公请教也好。
这是一个真正的石屋,并非傍居于山峦,而是独自搭建,它高大巍峨,古朴无华却又气机摄人,没有豪华的装饰,却有古老晦涩的纹理雕刻于石壁之上,让程凡心中随之凝重,不敢产生丝毫轻视之心,因为甫一临近,他便感受到一种属于蛮荒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呼吸都开始徐乱,变得不畅。
石屋中,一个高大身影背对大门,似乎是在打量着一幅古老壁画,其身后几个膀大腰圆,肌肉虬曲的各龄男子面无表情,站的笔直,他们每个人都气息如山岳,身上缭绕着若有若无的气血,如同野兽在蛰伏!
“老朽木公,参拜族长大人!”木公目色复杂,最后变得恭敬,向那背对之人跪伏了下去。
“嗯,你来了。”族长始终没有回头,正是如此,更让程凡感觉到他威严服众,尊贵高上,几乎不容拂逆。莫名的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族长产生了一丝忌惮。
“大胆!见到族长还不参拜!你是在找死吗?”见到程凡无动于衷,似乎没有要下跪行礼的意思,有青年顿时生怒,大喝道。
闻言,族长身下的几名青年为随即勃然大怒,浩荡澎湃的气血威压立刻破体而出,浩荡在天地间,程凡当即便感觉到胸口一闷,如遭雷击,一口殷红的血随即吐出。对此,那族长仍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表示,仿佛是默许了他们。
“小子!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便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啊!”另有青年握拳,身体律动,一阵如同炒豆子般的劈啪作响,法力澎湃,缭绕于体外,一幅威胁的味道。
见状,木公立刻大惊,没有想到程凡会如此出格,他连忙伸出手拉了拉程凡的兽袍,示意他跪下!
然而,这时的程凡却忍不住内心挣扎,在发出不甘的咆哮!
“我程凡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生于天地,天生傲骨!怎能向除了父母,恩师,恩公之外的他人下跪!不能!不能!绝对不能!”程凡在心中疯狂大叫。
眼见程凡依旧无所表示,木公顿时急了,他忍不住在程凡身上狠狠的掐上一把,让程凡顿时如同醍醐灌顶般清醒了起来。
程凡只感觉大腿上一阵剧痛,他的脑海顿时因这股疼痛感而清明,之前的执拗也消失不见。
形势比人强!
“今日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如若不跪,纵然保得性命,也定会受人欺凌,往后再无太平日子!如今我初临大荒,无所倚仗,如果得罪族长,恐于我不利。自古至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能常人所不能忍!跪!今日下跪,他日加倍奉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程凡思量,目中神光滔天,渐渐变得阴沉晦暗。
“小子程凡,参拜族长!”程凡朗声开口,做下跪状,就要跪下,垂下头颅。
“慢!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正在此时,那族长淡淡开口。
闻言,程凡却瞳孔凝固,为之色变,这个族长,不简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