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蔓青看清了斗篷下的那张脸,柳眉杏目,婉兮清扬,心中忽生的一个念头竟是,绾绾比初见时要好看了几分,也真怪不得世人要说。蛇蝎美人了。
她从暗处隐身退去,临得大街时,稍稍犹豫了一下,换了另一家药铺按着方子又重新抓了两副药,才返回莲城。
乔蔓青其实不喜欢熬药,她不喜欢被烟熏得滋味,莲城少主,连厨房都没进过,何况这药炉?可是自从认识叶兮以来,她便与这烟熏味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乔蔓青闷闷的想了想,抬手拂开面前的浓烟不断的咳嗽。也难为叶兮在这药炉前,竟还能白衣如雪,不染纤尘了,其实跟叶兮在一起,还真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乔蔓青如是埋怨一阵,将漏斗跟竹管准备好,便端药去叶兮房里,临门一脚,顺势往床上看去时,却见叶兮睁开了眼,乔蔓青眼一瞪,险些栽倒在门槛上。所幸她手伸的快,连忙将药盘子托住,才未使得其摔翻出去。
她忙走到床边去,便见叶兮的一双眼,乌若墨玉,愈发衬得其身周肤色苍白如雪,他眼珠子轻轻一转,清冷的目光便停留在了她脸上。
乔蔓青心安。轻轻松了一口气:“你醒了,真好。”
叶兮没说话。
乔蔓青笑道:“你晕过去了还能写张药方,教别人怎么施针救你,真是老奸巨猾。”
叶兮几不可觉的动了动唇,却又似发不出声音来,索性就看着她,一言不发了。
乔蔓青看他躺在床上似是提不上力来一般。心里忽然莫名觉得挺畅快的,她道:“平时我说不过你,现在,你总得让爷伺候你不是?”她凑近他,轻笑道:“你之前的行为过于恶劣,趁你现在卧床不能起,我是不是该好好报复一下?”
叶兮忽然就闭上了眼,似是又晕了过去,乔蔓青吓了一跳,忙去推了推他:“叶兮?叶兮!”她有些慌了,连忙托着他的后颈将他扶起来。心慌之下连竹管漏斗都不用了,直接就将药送到叶兮唇边:“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你这是做什么啊……”她像是快哭了似的:“你怎么这么不经气?”
她慌乱之间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这样喂得药,怎么会一滴都没漏的出来,全进了叶兮喉中?直到药碗见底,她才有些发愣,抬眼去看叶兮,却见叶兮慢吞吞睁开了眼,眸底含着一抹似笑非笑:“……不是老奸巨猾,是老谋深算。”
声音很轻,有些飘,乔蔓青险些被他气哭了,笑着笑着眼圈有些发红:“你真是……”
叶兮看了看她,忽然轻道:“这样子真难看。”
乔蔓青把药碗收到一旁去:“那你倒是找个好看的来喂你喝药。”
叶兮想了想,“估计也不太容易。”
乔蔓青气笑,稍稍扶了扶他,让他枕在床边上:“有力气么?下来走走。”
叶兮轻道:“没。”声音飘得有几分要死不活的滋味。
乔蔓青知他懒,不好全估计也不会下床,便道:“是谁伤的你?”
叶兮飘悠悠道:“你猜啊……”
“你既写下药方,那便是你知自己一定打不过此人,可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半夜来访?”
叶兮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飘,飘得隐隐有几分哀怨:“打架这么粗鲁的事,我不还手,只能说明我斯文,不能说明我打不过。”
乔蔓青惊异:“你没还手?”
叶兮分外沉静:“来讨债的,不好还手,毕竟还欠人家东西。”
乔蔓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道理。”
叶兮有些严肃:“你不觉得我向来通情达理?”
乔蔓青笑了笑:“你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她忽然道:“叶兮,其实我觉得你说的挺没错的。”
叶兮轻飘飘又似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乔蔓青看着他,眸里含着笑,神情却很认真:“跟性命比起来,揭伤疤又算的了什么呢?不是你自私,而是我自私了,今后,你想查什么便去查罢,不管怎么样,我会竭力帮你。”
叶兮眸光似是一瞬间轻微的敛了敛,倏尔多了几分淡漠,乔蔓青有些不知他怎的突然就这样了,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听叶兮轻道:“出去,我困了。”
乔蔓青停顿了两瞬,终是一言不发,收拾好药盘子转身退了出去。
房中空寂了并没多久,几乎是乔蔓青走后的下一刻,舒誉的声音淡淡响起:“叶神医,似乎不太愿意跟青儿走的太近。”
叶兮斯斯文文的笑了笑:“真是不是一家子不进一家门,你们都没有敲门的习惯么?”
舒誉道:“即便我敲门了,叶神医应该也没办法来替我开门。”
叶兮笑道:“那舒公子应该就知道,是主人不想让你进来。”
舒誉道:“叶神医应该感觉的出,青儿待你不同。”
叶兮笑道:“每个人之间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比如我待舒公子,就与我待乔老城主不同。”
舒誉并不被他引偏,道:“叶神医似乎是察觉出了青儿待你的不同后,才开始逐渐的想要疏远她。”
叶兮笑了一声:“你真是想多了,还真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未婚妻的。”
舒誉道:“为什么?因为……叶神医你的身子么?”
叶兮笑了,眸光有些泛冷,他靠在床上,这时才算是真正的抬起眼看向了舒誉:“我的身子怎么了?”
“我下手有多少分量,我清楚,连一个普通人都受的住的力道,叶神医,却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
叶兮轻笑,笑得很客气:“出去,我要睡觉。”
舒誉道:“我来是与叶神医谈那场交易的。”
叶兮轻笑:“不想谈,我要睡觉。”
舒誉看他一眼,淡道:“真任性。”转身,退出了房中。
叶兮盯着一处半晌不动,少顷,忽然冷笑了一声:“干卿底事!”
*
叶兮一共开了两副药,一副上午喝,一副暮时喝,远处夕阳浸透晚霞,乔蔓青在药庐前,扇着火,挥着浓烟,看眼前两方药炉冒着蒸蒸热气。
正咳得不行,手中蒲扇忽然被人一把夺去,乔蔓青回头看,却是叶兮,脸色虽有些泛白,行动却似已无虞,他道:“退后。”
乔蔓青缓缓抬袖擦了擦脸上的灰:“那个,我来罢……”
叶兮淡道:“你回去,在这儿妨碍了。”
乔蔓青道:“有一炉药是我爹的。”
叶兮默了半晌,“那就离远些,药好了给你爹端去。”
“我有话跟你说。”
“改天再说。”
“我今天看见绾绾了。”
“绾绾是谁?”
“……”乔蔓青仰天,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头,随后她冷静下来,决定还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解释:“就是前几日来刺杀你的刺客!”
叶兮微微抬了抬眼:“哦,怎么?”
“她杀了杏林堂的掌柜,就是因为掌柜的没听她的吩咐,往我们平日用的药里下毒。”
“下毒?”叶兮似乎微微冷笑:“她毒的死我么?”
乔蔓青正色道:“毒不死你,可她毒的死我爹。”
叶兮看向她,笑道:“所以,你想怎么?”
乔蔓青道:“我想让他们毒死我爹。”
叶兮看她两瞬,慢悠悠笑了:“你想将计就计,来个反间?”
忽听药庐外一道声音响起:“这件事情,怕是得必须瞒过乔伯父。”
乔蔓青回头,略微沉默,道:“他一定不会答应,不能让他知道。”
叶兮忽然笑得无比亲切:“以前不曾发现,原来舒公子还这样喜欢听墙根呢。”
舒誉轻轻一笑:“凑巧,我是来找青儿。”
乔蔓青道:“我明日正常去药铺取药,如果没猜错,应该会有个假掌柜在那里,以防万一,药取回来后,他们一定会派人看我爹有没有将那药喝下去,所以今天,得把我爹弄走。”
舒誉眉间轻蹙:“把乔伯父弄走,怕是不容易,他现在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况且,那碗药,谁来喝?”
乔蔓青看他一眼,舒誉似知她所想,两人缓缓看向了叶兮,叶兮正挽着袖子将好了的那炉药倒进碗里,手中顿了顿,待一碗药倒满,他慢吞吞的放下药罐,抬眼看向他们,分外镇定:“怎么?”
乔蔓青唇一弯,笑得诡谲莫测:“叶神医……”
叶兮脸色微微黑了黑:“药是能随便喝的么?找一个你的仇人来,打晕了灌。”
乔蔓青道:“一时半刻的哪儿找得到?若你不答应,这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可就没了。”
叶兮抖了抖袖子,转身便走。
“嗳!”乔蔓青急道:“你药不喝了?”
叶兮似没听到,头也没回,乔夷修的药还需加半盏水以文火熬,她不敢走开,只能看向舒誉,舒誉看了看她,轻轻一笑:“我去看看。”
乔蔓青连忙点点头,舒誉抬脚去追上叶兮,快走了几步跟上,却见叶兮在一座小山坡前停下脚步,目光将四周的杂草都打量了一番,随后,挽起袖子,开始……除草?
舒誉好生惊愣了一下:“那个,叶神医,除草这事,自有莲城的人来应付的。”
叶兮不理他,拔起一株草,便塞进嘴里嚼了嚼,似觉味道不对,便又吐了出来,继续拔。
饶是舒誉再惊异,此时也觉出不对了,他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半晌,默默道:“……你在做什么?”
叶兮道:“不是想将你们家乔老城主弄走么?”
舒誉道:“弄走了之后,叶神医又准备做什么?”
叶兮瞥了他一眼:“你家未婚妻不是想将那群人收进罗网之中么?”
舒誉笑了:“她为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呢?”
叶兮轻笑,认认真真的看着他:“我能为她喝毒药。”
舒誉脸黑了黑:“叶神医喝毒药,应该与喝白水差不多。”
叶兮笑得分外动人:“要不你来?”
舒誉看他一眼,淡道:“叶神医想要做什么,此时是不是应该与我明言了?”
叶兮笑道:“今夜戌时,不妨让你家阿八出来,在院子里摆上几盘上好的茶点,我们一同赏赏月?”
舒誉淡道:“如此也好,舒某届时便备薄酒以待,叶神医可莫又睡过头去了才好。”
叶兮分外温婉的看着他:“干卿底事。”随后将手边一株草放进嘴里嚼了嚼,似乎味道对了,他转过去又拔了几株,便往药庐而去。
文火正在慢熬,蒸蒸白雾寥寥,叶兮走过去,端起自己的药一饮而尽,随后,拿着布去揭开药罐盖子,将适才拔得几株草扔了进去。
乔蔓青忙道:“这是什么?”
“能把你爹弄走的东西。”
“迷药?”
“不是。”
乔蔓青脸变了:“毒药?”
叶兮笑了笑:“不是要毒死你爹么?”
乔蔓青脸沉了。
叶兮慢悠悠道:“我又没说是毒药,你急什么?那株草与这几味药混在一起,有能使人昏迷的作用罢了。”
乔蔓青闷着不说话,叶兮转向舒誉笑得和蔼可亲:“走,舒公子,我们去共话桑麻罢。”
舒誉唇角抽了抽,微微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然后,乔蔓青看着他二人分外和谐的,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药庐……乔蔓青有些惊悚,喃喃道了一句:“什么情况……”
炉边药罐已有些沸腾,乔蔓青忙熄了火,待热气稍散后,将药汁倒出,给乔夷修送了过去。
*
乔夷修服药后半个时辰,精神烁烁,乔蔓青有些郁闷的看着他,暗道,怎么还不晕呢……
乔夷修服药后一个时辰,谈笑风生,乔蔓青开始怀疑叶兮的那几株草,究竟是什么鬼……
乔夷修服药后两个时辰,对乔蔓青道:“奇怪,爹才醒的时候你也不见的天天在爹身边候着,如今都快好了,今日你却是陪了爹这么久。”
乔蔓青镇定自若:“你才醒的时候动不动就睡着,守着你有什么意思?看现在,生龙活虎的,跟爹呆在一起真是妙趣横生。”
乔夷修大笑:“天色晚了,回去罢,去誉儿那边转转。”
乔蔓青有些闷:“为什么你老想我跟舒誉呆在一起?”
“你们有婚约,呆在一起不是正常么?”乔夷修道:“对了,青儿,你也是时候该成亲了。”
“跟谁?”乔蔓青蹙眉:“舒誉么?我不。”
“誉儿有什么不好?”乔夷修笑道:“你小时候不常跟他玩么?一日见不着还闹腾呢。”
乔蔓青翻个白眼:“那是小时候,我一直把他当兄弟。”
乔夷修笑呵呵的:“当兄弟好,成亲了不会打架,看那些普通的夫妻,三天两头的都得吵吵,兄弟就不会了吧?”
乔蔓青脸一黑:“爹,你这是,什么思想……”
乔夷修很奇怪似的:“那你是怎么想的?不嫁给誉儿,想嫁给谁?”
乔蔓青抿抿唇,没说话。
乔夷修笑道:“是了啊,你又没别的心上人,与誉儿在一起,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么?相信爹,爹眼睛好使得很,舒家那小子,护短,人没错。”
乔蔓青咬咬牙,一字一顿:“不!行!”
乔夷修脸一板:“当初你们订婚的时候爹可是问过你意见的,你可是没反对,你是若现在想反悔,就自己去跟你舒伯父舒伯母说去,爹可不去,拉不下这个脸。”
乔蔓青闷了半晌,憋出一句:“去就去。”说完后片刻也不留,转身便走。
乔夷修看了看她,轻声骂道:“死丫头。”
*
说是赏月,其实今夜浓云遍起,星光黯淡,更别提月光,西厢四下掌了灯,融融灯火远远相映,无风无月,将亭下风景映透。
石桌上三盘糕点,经上次叶兮一人将整盘糕点吃光之后,舒誉这次特意多备,阿八侯在一旁,叶兮道:“你站得太远了,吟诗作对时我估计会听不清楚,过来坐下。”
阿八看了舒誉一眼,舒誉点了点头,他便于另一方落座。
乔蔓青来时正听到叶兮说的那句吟诗作对,心中频添一股怪异,还没的走上亭子,她便道:“什么吟诗作对?”
舒誉循声看去,似没想到乔蔓青会在这个点出现,不由道:“青儿,你怎么来了?”
乔蔓青走上亭,眉心轻锁,似有什么琐事:“我来找叶神医。”
叶兮笑吟吟道:“我们在此风花雪月,赏花作画,你不要前来叨扰风景。”
乔蔓青道:“你为什么突然很见不得我的样子?”
叶兮眨眨眼:“有么?”
乔蔓青道:“之前我不愿意你查莲城的事,是我自私了些,你生气没错,可眼下我已在全力帮你,你却怎么好像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叶兮看向舒誉,很无辜:“有么?”
舒誉分外有风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意为,你们的事情,关我鸟事。
于是叶兮只得又看向乔蔓青,笑道:“既然你感觉出来了,那就离我远些。”
乔蔓青愣了愣:“你真的……”她话音截断,薄含愠怒:“我怎么得罪你了?”
叶兮道:“没有,就是在一个地方呆腻了,有些烦了。”
乔蔓青看着他,半晌没说话,待得片刻,突然冷笑:“牵连了叶神医真是抱歉的很,让叶神医目前不得不留在寒舍也真是委屈叶神医了,不过叶神医你放心,待这事情了结后,你便与我们莲城再无干系。”
舒誉眸子动了动,茶杯放在唇边顿住,他分外清楚乔蔓青的性子,有些大小姐的骄纵,经叶兮几次三番没由来的淡漠后自然会上些脾气,只他没想到,乔蔓青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是气的有些不轻了。
抬眸看了看叶兮,却见叶兮面无波澜,只轻笑了一句:“如此甚好。”
舒誉坐不住了,他颇是镇静的把茶杯放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乔蔓青道:“没什么事情,我来不过是想说,叶神医的那几株草似乎并不管什么用,我爹依然
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看来明日的事,还有待商榷。”
叶兮笑道:“明日你爹若能醒来,你再来找我也不迟。”宏台狂划。
乔蔓青冷目看他一眼,寒着脸转身便走。
舒誉叹一口气:“你何苦……”
“阿八,做几首诗来听听。”叶兮道。
“诗?”阿八愣了愣,随即颇是尴尬的看了舒誉一眼:“公子,我不会啊……”
舒誉无奈之余又颇觉好笑:“将你前几日跟着柳荷衣的所见,一一告诉叶神医。”
阿八这才明白,道:“是。我跟了柳荷衣两日,那群人皆称她为夫人,且听命于她,他们此行的目的本该是乔城主和叶神医,却不知为何,她似有意拖延,一旦有人私下行动她便要大动肝火,终日在房中也只对着镜子自怜,时而口中唤着什么弥儿,但精神还算正常。只是一到晚上,她夜里一旦就寝后,便会突然惊醒,猛地从房中纵出去,往莲城而来,然后……便是叶神医上次所见到的那番场景……”
叶兮似在沉吟般,指间把着白玉茶杯轻轻旋转,却不说话,舒誉道:“如此我们便可确定,乔弥是柳荷衣的儿子。”
叶兮看着白玉茶杯,似被上面映出的莹光所引,看着看着,仿佛出了神。
舒誉蹙了蹙眉,将桌上一盘茶点朝他那边推了推,发出一阵轻响引他回神,道:“叶神医,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叶兮笑了笑:“我要借柳荷衣的手,扇风沭阳一个耳光。”
舒誉敛目看着他:“如何扇?”
“让柳荷衣当面说出风沭阳勾结朝廷,欲图莲城。”
阿八道:“柳荷衣暗地里一直有相助乔城主之意,要让她将真相说出来,这个应该不难。”
叶兮轻轻笑了笑:“怎么会不难呢?”
舒誉道:“说不说当年的真相倒是其次,只怕的是,她不会开口说出幕后是谁,风沭阳的上头是九皇叔,两者一体,这个名字,不是谁都敢说。”
叶兮笑道:“何况,还有个所谓的乔郎……”
阿八道:“她所唤的乔郎,会不会,是乔城主?”
舒誉道:“目前无法确定。”
他们谁都无法确定。
要让柳荷衣说出风沭阳这三个字,也并不是将这三个字,简单的念一遍那般简单。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