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睡得不安稳,一时梦到小时候,一时梦到两年前,最后画面定格在初见韩熙的时候。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他一身清风傲骨,掀开军帐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他拿着刀,步法行滞,挥舞彷如行云流水,教我刀法。阵前,他拿血与生命作为代价告诉我,心软和恐慌,只能换来死亡。岩谷关里,遭到埋伏,数百人被困于山谷之中。入夜,阵阵凉风,赵焱令人点亮火把,将整个山谷围得密不透风。他看着身后忍饥挨饿的将士,看着因没有药而活活看着伤口腐烂的伤员,问道:“你们信我吗?”我看着赵焱弓弩上搭着的箭射了出来,凌厉而来,带着破风之势,那箭擦着我的肩膀直向韩熙扑去,而后扣住他的心脏,搅破盔甲,狠狠钉了进去。不要!!!我惊恐地起身,眼前挥散不去韩熙喷出的那一口血,梦境中他苍白着脸,胸前咕噜咕噜地往外冒血,沾湿了胸前的铠甲,破碎了挺岸的身躯,他倒在了战场,将脚下的土地染得一片鲜红。我没来由一阵心悸,一时无比地相见他,想知道他在哪里,想知道他和凉帝之间的协约,想知道,他是否安全。“小姐,你怎么了?”若竹被我的惊呼声吓到,声音焦急着,一边拿帕子帮我擦头上的冷汗。我抓住她的袖子,颤惊着:“现下什么时候?”“已经是未时了,”若竹收了手帕,回头又叫人去打了热水来,“午膳还在小厨房热着,大人吩咐过,说小姐先前吃得多了,不急着叫小姐起来吃。小姐也太胡闹了,好好的**不睡,半个躺椅就在院子里睡下了,这院子里风大,日头也晒人,不论热着还是冷着了,还不都是小姐难受!”我应和着“嗯”了一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一身冷汗,衣服全被浸湿了。若竹将帕子浸在热水里,绞干了递过来,我接过帕子狠狠地擦了一把脸,闷闷道:“许毅先下在哪里?”“许大人在皇上那边。”若竹拿过帕子,在水里揉搓了几下,又绞干了,“小姐再擦擦,出了一身的汗,待会得好好地洗个澡,再喝完姜汤,如今都入秋了,伤风了难得好。”我接过帕子草草擦了脖子上的汗,丢进盆里,匆匆道:“洗澡喝姜汤什么的都缓缓,我现在有事,要先去找许毅,其他的事情等回来再说。”“小姐,你今天出不了这院门!”若竹在身后喊道。我还没走两三步,连院门都没摸到,回头看若竹端着盆子,稳稳地看着我:“大人吩咐过了,从现在起至明日辰时,你都必须呆在这院子里。”“为什么?”我心中一紧,不由得把事情往韩熙那方面联想,于是更紧张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若竹脸色沉了沉:“奴婢不知道,主子的意思奴婢不敢妄自猜度。”我咬了咬牙,往日若竹虽然啰嗦,说话却从未如此生硬,许毅肯定是吩咐了她什么。“那我不问你,你去帮我把许毅叫过来,我有事找他!”“赵将军来廊城了,许大人与赵将军正在与皇上商事,一时来不了。”若竹端着盆子,站的稳稳的,“奴婢吩咐人准备下热水了,小姐还是先洗个澡罢,免得病了,回头奴婢还得受责备。”说着端了盆子要进去,还未走几步,又不放心地转头:“门口已经派人守着了,小姐可千万别误闯了,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奴婢不好向大人交代,那些人也不好向皇上交代。”我眼皮挑了挑,一时感觉这院中的空气都窘迫了起来,不甘心地扒开院门往外看,直愣愣地撞上了两道开刃的刀锋。我赶紧将头缩回来,把门狠狠地拍上。显然,方才若竹所说的架势都不是吓人的,现在要立马出去也不可能,我叹了口气,只得乖乖地待着院子里。洗过澡,若竹便端来热好的饭菜,吃完饭喝了姜汤,我找若竹要了一副棋子,一手执白,一手执黑,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玩。日头西沉,天渐渐阴了,我催促着若竹快些上饭菜,吃完便洗漱睡下了。睡前若竹又端着一碗姜汤过来,说是还得驱驱寒,我端着一口饮尽,看着她关门出去,听见院里有人找她出去,这才起**把姜汤全抠出来了。从柜子里找了一件纹色暗淡、款式寻常的衣服穿上,攀着院中的树跃到许毅院子里,而后接连跳了几个院子,才开门走了出去。沿着东北角的侧门出去,脑海中回想着上次在面摊遇上时韩熙离开的方向,沿着房檐小巷阴暗处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才发觉自己莽撞,连韩熙在哪都没打听清楚,廊关这么大,敢情这**便只能这么漫无目的地闲逛了。正郁闷着,竖耳便听见后面又脚步声。“什么人?”我停下脚步,厉声喝道。后头一人从阴影处走出来,一声灰布衣裳,带着三分脾气。我心头砰砰地跳着,想着院里下人周中城里肆虐的人贩子,一时觉得冤枉起来,伸拳便挥了过去,心想这夜也是不可能见到韩熙了。那人硬生生接了我一拳,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心头紧了紧,正想抬腿踢过去,耳边却传来一句话:“将军派我过来的。”我顿了顿,放弃挣扎:“哪位将军?”“韩熙韩将军,将军知道你回来找他,怕你找不着路,特地吩咐我来接你。”他松开手,退后了两步,“跟我来。”***推开院门时,韩熙正坐在院子里喝酒,桌上几个酒坛两只碗,韩熙正搬着一个坛子,那架势,说是喝酒倒不如是灌酒。看见我,他放下酒坛沾了起来,眼中沾着醉意,在月夜星空下,映出点点星光,他带着醉意说:“你来了。”后头院门被关上,我上前走进,看着韩熙道:“你知道我要来。”韩熙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盼着你能来。”说着苦笑一声,取了个小酒坛子给我,“不过你既是来了,就陪我喝喝酒吧。从军之后我常道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如今想来,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畅快地痛饮过了。”说着,他又拿起先前的坛子,坐下来喝了一口,悠悠道:“只是许久不喝,酒量也不如从前了,从前京都中公认的千杯不醉,如今不过小半坛子,就醉了。”我看着喝醉的人,他一向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临危不乱,仿佛千斤的胆子也能轻松扛下,可他如今却抱着酒坛子,喝得不省人事。“将军是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吗?”我犹豫道。“为难?”韩熙咧开嘴笑了,眼中却是无限苦楚,“有什么为难的事,那么多场战争,那么些死里逃生的历程,我不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我点点头,明白他是遇到难事了,也知晓这些是我不该知道的事,于是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酒很烈,入口一阵灼烧感,一路咳嗽着咽下。韩熙笑着看我咳着,见我止住了咳嗽,眯眼笑道:“战场上看你厮杀凌冽,从不那你当女儿看待,就这一坛酒,倒把你的女儿形态逼了出来。”我笑着擦去嘴角溢出的酒,想着我是这些时候在凌阳在廊关养娇贵了,若还是在军中,我定会忍住焦灼,一口咧干!然而现在想再多,也都是回不去了。我回了回神,举着坛子和韩熙碰了碰:“两人喝酒,就得相互豪迈着,一口灌着一口,还好你将着桌上的碗起了,否则那样小口小口的抿着,有失我韩家军风范!”“韩家军。”韩熙抱着酒坛,微微晃了晃神,而后笑道,“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那套刀法吗?”“当然记得!”我笑着放开坛子,跳了起来,顺手抄起扫帚,在院中练了起来。“自然置身在中堂,轻揽雀尾起臂膀,七星跨虎交刀势,腾挪闪展意气扬!”韩熙带着醉意,将韩家刀法的刀诀一句句念了出来,转眼也丢开坛子,抄起抵院门的棍子,和我一起练了起来。“怀中抱月单展翅,三星开合自主张,二起脚连打虎势,披身斜挂鸳鸯脚……”我情不自禁和他一起背了起来,脚下交错稳健,手上开合凌厉,月光对影,人影错乱。两人对舞,因着手中武器不伦不类显得滑稽,也因心中的慷慨激昂而显得难忘。这**,韩熙与我说了许多话,说了他早逝的大哥、原本一心想做个厨子的小弟,讲他戎马一生的父亲,温柔贤惠的母亲。他说了若是小妹生下来定然会很可爱,大哥若或者,定也能干出一番功业……他说了很多很多,我都或清楚或明白地听着。后来我们都醉了,醉倒在院子里,浑浑噩噩地睡了一晚。那段刀诀,是在网上搜的“太极刀诀”。WWW.GEILIWX.COM开心阅读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