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爷微微有些许醉意,一动身便跌进了身边的花丛中,稍显狼狈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灯火阑珊处走去,但却并不是回房,而是在南苑处停住了,那是越儿的住处,一进门就是一条人工河,河上是座精致的小木桥,河对岸是生生不息的竹林和相映成辉的假山,这是自己在越儿还没出世前就为他准备的,那时候自己还是初为人父,青涩的二皇子,为了越儿放弃了争夺皇位的权利,那时候想的是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对于自己来说那些什么皇位,权利呀都是虚荣,连王妃和越儿的一根汗毛都不如。
可如今,小桥也旧了,绿竹也是年过一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些了。
瑞王爷轻轻的推开门,月亮映着竹影阿娜多姿的在地上摇曳,窗子是开着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景越睡相很不好的把被子蹬开了,不禁有些失笑了,慢慢的走过去帮儿子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屑,然后极其温柔的给景越盖好,看了看那张像孩子一样的睡脸,才慢慢退出了房间。
也许傅红豆说得对,自己好像从来就只是按自己的标准来对待景越,以为这些就是对他好的,但是却从来没有问他喜欢不喜欢,从来没有问他想要什么,作为一个父亲,自己是不是太失败了,从来就不曾让他开心幸福过。
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王妃时的样子。
西凤国的女皇带着九公主—凤九伊到东景国来玩,景瑞听说西凤国的九公主是西凤国第一美人,就一时好奇偷偷的跑去窥看,那时的凤九伊才刚刚十五岁,正是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华,本是娇艳似花的凤九伊在一丛丛开得正傲的梅花中笑靥如花,景瑞就突然想起了一句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少年就莫名的心动了。
只听到凤九伊那句:“听说,东景国的梅花是最美的。”
“但,人比花娇。”景瑞看着那张娇艳如花的开始神不守舍了。
那时的景瑞也只有十六岁,正是年少轻狂时,什么都不懂,单单纯纯的年纪,两个年轻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后来就有了景越,景越和王妃很像,瑞王爷爱子就出名了,一场两国的联姻就变得美轮美奂了···
天刚亮的时候,一群婢女就小心的走进房间开始打扫,虽然都是小心翼翼的,但还是把景越给吵醒了,景越偷偷的睁开眼,准备看看这群人在干嘛,才刚睁开就被白雪给发现了。
“少爷,您醒啦!”听到白雪这么说后,众侍女都马上训练有素的各自端着盆盆罐罐侍立在两旁,洗洗漱漱之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就跑进来了。
“少爷,王爷,王妃让您过去,说有急事,您赶紧过去吧。”
觉都还没睡醒就忙里忙外的,做个世子还真是累。
跟着老管家绕过来,绕过去,睡眼朦胧的到了大厅之后,就看到王爷王妃坐在摆满山珍海味的大桌上,四周丫鬟侍从一堆,都是一脸喜气的望着他。
“越儿,快过来!来吃饭,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菜。”王妃站起来,抓住景越的手拉到自己身边最近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上下其手,有是摸头又是摸手的:“我总觉得我们家越儿是东景国最帅的男人了,王爷,你说是吧?”
景越清楚地看到高高在上的瑞王爷嘴角明显的抽了抽···
“越儿,吃完饭就跟父王去宫里向圣上认错。”
“嗯。”景越点点头。
东景国的皇宫建在较高处,是那种北方宏伟的风格,白墙红瓦,树高人壮的,但是房子却很整齐的只建了一层,道路旁边都种满了奇花异草,把整个皇宫搞得像仙境一样,景越不得不感慨一下,皇宫就是皇宫,跟平常人家什么王府呀,南苑的就是不一样。
想着想着就到了皇帝的御书房,远远地就看到高高的龙椅上坐着当今的皇帝,明黄色标志性的龙袍和皇冠衬得皇上英伟不凡,御书房光线有些暗,看不太清皇上的面容,景越也不太敢抬头,只是低着头跟着父王一起跪着,装作一副乖小孩的样。
“越儿,才数日不见,倒是乖巧了几分呀!”语气听不出喜怒,皇帝优雅的从龙椅上下来,轻轻抬起瑞王爷和景越的手:“都是自家人,就不用在乎这些虚礼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景越心里开始疑惑了,不就是来吃吃饭,聊聊家常的吗?
“皇兄,越儿竟然敢带着傅宰相的女儿私奔,有辱傅小姐的清誉,我今天带着逆子来见皇上,就是来接受皇上的责罚的,该重罚则重。”
“好,来人,把世子带到外面去,领四十个板子。”
景越一听这话就吓傻了,怎么不是来参加什么家庭宴会的吗?怎么才一来就要挨打。
“爹!”景越紧张的看着瑞王爷。
“你做错了事本该受罚。”瑞王爷语气一派理所当然让景越无处还口,本来准备求救的景越绝望了,突然感觉有些举目无亲。
接着就被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带了出去,在一个长板凳上被死死地按着,一动也不能动,接着就是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刺骨的疼痛和一声大过一声的板打声,也不知道是打了多少下,视线就开始模糊,神智也开始不清了,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大颗大颗的从脸上往下流,滴在地上一下子就干了,留下一圈一圈的淡映。
“没想到瑞王爷家的世子这么不中用,居然哭了。”
景瑞虚弱的抬起头,在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了那个梦中人,他温柔的用手绢帮自己擦满脸的水,满眼的关怀和心疼,景越想抓住那双手,笑着说,不要走,好吗。可是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也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