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特工愣了愣,但在零号如鹰隼一样寒冽的目光下,磨磨蹭蹭准备动手,江龙咳出一口血痰,呸地吐向零号,喘着粗气怒骂:“畜牲,有种你放开老子!”
零号丝毫不为所动,伸开如箕的枯手,扯住恽大姐的衣前襟向下一扯,露出一段雪白的身子,女人尖叫一声,捂住胸前,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救命啊——”
零号抡圆了巴掌,扇了女人几个嘴巴子,打得女人气都喘不过来,零号停下手,鲜血从恽大姐的鼻子嘴巴里流下来,又流在雪白的身子上。
零号盯着那几个特工,似乎眼睛也不眨。
特工们本来对一个农妇不太感兴趣,但她被撕破衣服之后,那一身白花花的肉刺激了他们的**,两个特工蠢蠢欲动,那个农民打扮的特工开始解裤子了,江龙只觉得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零号腿上,浑身哆嗦着:“****的,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跟老子干!一群畜牲!”
几人刚走到恽大姐身边要动手,船长才缓过味来,叫了声:“慢!”
“嗯?”零号阴恻恻地看了船长一眼。
船长壮起胆子对零号敬了个礼:“报告,我们破坏日军电线的时候,他们打死了两个日本兵……”也不知道这话对不对零号的胃口,咽下半截子话观察着零号表情。
见零号没有任何表示,才断断续续地说:“这个人……曾经帮我们劫持过日军的船只……这个女人,江龙说她救过乔子琴……乔子琴颇有来历……呃……长官,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试探着走到零号面前。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茅屋,几个特工傻傻地站着,还是那个女主人机灵,拿了件衣服给恽大姐披上,扶着她进了内屋。
江龙目睹这一切的变化,刚才听见船长说乔子琴有来历,什么来历?怎么连船长都噤若寒蝉的零号都就此罢手,心里暗叫了一声:乔医生,你真是我命中的菩萨啊。
二号也算回过神来,招呼三个特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快给江龙松绑,快!”
船长嘴里所说的乔子琴的来历,没人能比他更清楚,得罪了江龙就是得罪了恽大姐,得罪了恽大姐,就是得罪了乔子琴,这样,岂不是连委员长也得罪了?
几个人慌忙把江龙扶起来,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又是端水帮他洗脸,又是给他包扎,又是拿药给他服下,跟奴才伺候主子一样。江龙心里真解气,刚才怒急攻心,所幸没什么大碍,就任他们侍候着。
船长是一个人进来的,进来时脸上还带着一丝诡秘,见这几个手下小心翼翼地伺候江龙,便赔笑道:“江龙兄弟,没想到你这么有血性,是条汉子,佩服啊佩服。”说着竖起大拇指。
江龙啐了口血水:“呸,你他妈少跟我来这套,我豁出命来保护那个美国人,你们倒好,一路下绊子勾蹚腿使阴招啊。”
“江龙兄弟,我们还真没拿你当外人,只是,”船长嘿嘿讪笑,回头朝里屋看了一眼,低声说,“只是对你那个半路上捡到的老婆起疑,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见谅见谅。刚才我已经向长官汇报了,鉴于你英勇杀敌的表现,江南局决定授予你抗战英雄的称号,记三等功,特批你进入我们系统,担任副组长,怎么样?”
还没等江龙反应过来,那几个特工一齐抱拳唱喜歌:“恭喜长官贺喜长官!”
江龙有些懵懂:“这他妈什么事儿,刚才还恨不得杀了我,现在又比亲爹还亲了。”
船长笑道:“江龙兄弟,我早把你们在敌后战斗的事上报给局座了,早有结纳之意,只不过零号长官才来,并不知道你就是江龙,所以才有了误会,至于刚才逼问你女人的事,实在是例行公事……土匪入伙还要纳个头名状呐,亏得我及时汇报给零号长官,长官才把委任的事下达给我,江龙兄弟,你可一定要海涵啊。”
二号看船长口吐莲花,心里早把船长骂开了:从小树林子里,你他妈就支使我拿下江龙,进来你又给我使眼色逼供,感情你他妈早知道他们的身份了,我说你怎么光看不动手,你他妈就是给我下套子啊?现在人情全给你做了,拿老子当枪使,****的,你可把我给坑苦了。
想到此处,二号一步跨上前,走到船长跟前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组长,我可是听命于你才对党国栋梁动手,你现在撇开责任可不仗义。你们军统重视人才,我们中统更对为党国效力之人倍加推崇!”
跟着,他又扭脸面向着江龙站定,举起手来,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江龙兄弟,我狗眼看人低,不知道你是战斗在敌后的特工英雄。但我可知道,你在贵池火烧日本人弹药库的事,据说,连日军前线司令都惊动了,让波田大队捉拿你们……我官低位卑,不敢给你什么太多的许诺,但只要要上报给我们局座,我敢打包票,你肯定会上报纸,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到时,自然委员长都会接见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副组长可比的?!”说着还狠狠地瞪了船长一眼。
船长一阵冷笑:“都说中统是只说不做的花架子,党国需要的是真正抗日的英雄,不如加入军统,真刀真枪,打鬼子更解气,江龙兄弟你说对吧?”
看船长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二号恨不得吐上几泡口水,再狠狠抽他几个耳光,当然他怎么也不敢动,只有哈哈大笑:“我们中统,没有军统那么枝繁叶茂,但却得到了委员长的大力扶持,你总该明白什么叫近什么叫远吧?”
江龙摆摆手:“你们也别吵了,我脑袋疼,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几个人马上行动,敲开里屋,把女主人叫出来,扶着江龙进去休息。
本来恽大姐躺在床上的,见他来了马上起来,侍候他躺下,关切地问江龙是不是很疼?江龙感慨万端:“皮糙肉厚的,没事,刚才沾了你的光,要不是你救了乔医生,今晚恐怕会出事。”又咬牙切齿地骂,“这帮子****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畜牲,连畜牲都不如……哎,你身上还疼吗?”
女人像只小猫依,偎在江龙怀里,估计吓倒了,到现在还像只吓坏的兔子哆嗦不停,江龙心疼,搂着女人,轻轻地说:“看看,就是你要到武汉,闹出这么多的事来。”
她说:“不是你也要到武汉么?”
“你不跟着我们去不就得了吗?”
“不跟着你,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听到这里,江龙更心疼地抱住她。
外屋这帮子人还心有余悸地看着里屋,农民打扮的特工问:“组长,怎么会把零号给惊动了?”
船长恼火地呆坐着:“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老子给出卖了?”
二号赶紧否认:“跟我没关系,这一路上,我可总跟你们在一起的,说说下面怎么办吧。”
“东西都准备好了?江龙打死日本人,明天日本人肯定会来扫荡,所以,今晚必须行动!”船长恢复了以前的平静,问那个农民,转过脸来对三号特工说:“渡过鄱阳湖,你马上起身赶往第三战区,务必给薛司令官送信,日本这支机械化部队很快就会进攻庐山的。对了,二号和我一道去庐山组织撤侨事宜,湖口失守,五十三军估计也打残了,波田部会很快攻陷九江,到时就不好办了。”
二号乖乖地点头。船长看了看怀表:“三点准时出发,还能休息半小时,赶紧打个盹吧。”
八号特工问:“零号那位爷走了?”
船长瞪了他一眼:“这是机密,不该问的别问!”
陈明三人从日本人的眼皮底下侥幸逃脱,向西一路狂奔,一口气跑了约五六里地,乔子琴只觉得胸膛起伏不停,像装了一桶燃烧正旺的炭火,肺都要炸开了,脸憋得通红,狂喘着:“……不行,不行了……”她放慢了脚步,却没敢突然停下,最后扶着一棵树,佝偻着腰只顾着喘气。
陈明见詹姆斯也累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听后面枪炮声越来越远,四下观察了一阵说可以慢走,但不能停下。
乔子琴和詹姆斯只得动身,拖着比山还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向前挪,陈明砍了两根树枝递给两人,他们当拐棍拄着艰难往前走。
詹姆斯在校时受到过军事训练,知道突然停下很危险,可能会引起心脏骤停,如果身体有其它问题,也极有可能会犯病。
也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久了,陈明也不再那么严肃,整天眉眼挤成包子褶,而是边走边跟他们说游击队的趣事,说到有趣之处,三人会心一笑,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乔子琴很担心陈大烟袋的安危,便说:“过了鄱阳湖,还是我和詹姆斯去见薛司令吧,等出来再找你。”
陈明摇头:“你是个非军事人员,对日军建制装备并不了解……算了,还是我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