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去。只是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那我留在这里,有何意义?
恍惚中,前世的种种纠葛加付在她的身上,斗转星移,那泪浸湿了锦帕,模糊了双眼,支离破碎的是一颗赤诚的心,任凭它在风中摇摆不定,轻若浮萍,都还是残忍化成血水,葬在脚下。
梦里,她浑身冰凉,凝视着宫煜诚离去的身影,竟无力去喊。
他,是我前世的最爱。却一手覆灭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想法,将我的爱情毫不犹豫地踩在脚底,供人践踏。
她,是我最珍视的妹妹。却一手促使了安国府的覆灭,将我的亲人一一斩杀在眼前,昔日的门庭若市变成今日的冷冷清清,独留我一人在风中飘忽,摇摆。
爱情,亲情在她生命中纵横交错,没有人告诉她前方该如何走,该如何留。她固执己见,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一潭死水罢了。
年少无知,错把凶手当挚爱,懵懂无措,这双纤纤玉手,害死了一帮无辜受害者。而今,她重活一次,已经懵懵懂懂地活着,不是无欲无求,而是内心无牵无挂,有的也只是执念太深,无法堕入轮回。
是谁错过了谁的天下?谁又曾拿起,谁又会轻易放下?穆静晗不知,也不想去追问。若她无欲无求,是否可以平安活过这一世?
执念放下,让她把当年的血海深仇放下,她做不到。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将那段感情放在心底。任由它被心火燃烧吧。
想通了,异火也跟着她心动了。抛去杂念,她真正控制了异火,让它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幽幽醒来,看到的是同样入定的凤青璃。她不愿意去打扰他,遂起身,朝着林子去了。
她没想到的是,兜兜转转,她又遇到了熟人。而且这个熟人依旧带着人皮面具跟着自己的灵宠讲着话。
一见穆静晗前来,冥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珠子咕溜咕溜,头低下,已不好意思看她。
穆静晗看着一如往日般沉静的面容,道:“独孤哥哥,别来无恙。”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无比别扭。从她的眼神中,他看不到其他,有的只是尴尬。“晗儿,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
“是啊,从何时起这么生疏了呢?”她喃喃道:“大概是做了交易以后吧。”
交易?什么交易?那张羊皮地图吗?还是他一早就算计上了穆静晗,将冥火交给了她?独孤行思不知不觉竟心慌了起来,连说话声都变得急促起来。“你大概是误会了,我跟你之间一直都是朋友关系。从未变过。若说交易,也是平等交易,你若不信,自可以问问沁月,她如今是你身边的丫头了。你总该信得过的吧?”
“信?我拿什么去信?”
若人与人的信任是那么容易就能建立,为何她前世会如此狼狈不堪的活着?为什么她又会万份屈辱的死去?这一切究竟是造成的?
想起沁月,穆静晗不由想起了春兰,那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丫鬟。若没有贪念,或许她一直会陪在自己的身边,直到她及笄,随着她一起嫁给宫煜诚吧。
是自己的冷酷,无情,把她的寿命缩至最短,早早地便没了命。沁月那丫鬟,她不敢用,也用不得。所以早早地便让冷殇将她安置在了穆府,让她继续陪着穆老太君,享受着王公贵族般的待遇。
“主人。”冥火低着头,声音恹恹的,似乎没有什么精神。“你信不过他,你总该信的过我吧?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从未离去过,一直是替你着想的啊!”
“从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为我着想的,所以你骂我,怨我,我都不会计较。”她蹲下,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他的灵宠。一直以来,你让我提防着南宫旭尧。我一直很疑惑,为何你跟他无亲无故,凭什么有那么浓重的恨意加付到他的身上。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没有,没有的事!冥火刚想开口反驳,却瞥到了她唇畔的笑容,讥讽中携带着一丝苦意,丝丝扣扣牵扯住它脆弱的心脏,让它委屈都随风消散了。
“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哦,不对!”穆静晗突然抱起冥火,将它放在独孤行思的肩膀上。“跟着他走,他才是你的主人。”
独孤行思终于怒了,他硬住穆静晗的手,道:“你怎么如此铁石心肠,它好歹也跟你签订过主仆契约的,你竟然先入为主,决定了它的命运。你有没有想过它的感受?”
铁石心肠吗?她承认,她确实铁石心肠,不过在他的雷霆手段下,自己的铁石心肠好像半点用处都没有吧。
“冥火,你有个办法,可以跟你解除契约。从此以后,你便是自由的。你可乐意?”
“我不同意!”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是由她来决定,她有没有问过自己的感受?冥火从独孤行思的肩膀上跳下来,一怒之下咬在了她的左手指尖上。
穆静晗被独孤行思强拉着手,就连限制的手也被冥火狠狠地咬了一口。她不由苦笑道:“你这算是报复吗?”
“对,就是报复。报复的就是你这个没良心的!”
冥火咬破她的指尖,血液溢入口腔,委屈也随之即来,泪一颗颗砸在了她的手上。
“你不可以不要我,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南宫旭尧那家伙给害死了!你以为你的存在对于他而言就不是威胁吗?”
独孤行思顺势拦住了穆静晗的腰身,问道:“此话怎讲?”
冥火放开了穆静晗,爪子挠上了独孤行思的脚背。“你放开我主人,比起南宫旭尧来,你更危险。”
这话一点都没错!至少南宫旭尧她还是稍微熟悉的,可这个人,她却是知道他的秘密多了去了,不是她如今一个小小的尚书女儿可以窥视的。
独孤行思丝毫不在意冥火话语中浓浓的仇恨,漫不经心道:“没关系,等我掌握了一方势力,娶你的主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