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口,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讲给他听。
可是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影歌忽然不知道从何讲起,她就那么看着面前的人,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一样。
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即使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顾影歌不知道,这样对于白羽尘而言是不是公平的,但是顾影歌知道,这一次,她鼓足了勇气前来,无论如何都要讲给他听。
轻咳了一声,顾影歌扒拉着盘中的松饼,道:“我想要和你说的是……我之前欺骗过你,虽然不是出于我的本心,但是的的确确是欺骗了你,我们之前就是这样分手的。”
白羽尘安静地听着。
顾影歌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说书人。
在面对失忆了的白羽尘时,顾影歌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讲起,只能干笑几声道:“不然这样吧,你想要问什么,我讲给你听。”
白羽尘看了顾影歌片刻,摇头:“我不知道。”
顾影歌怔住。
白羽尘微微弯起唇角:“是你找我出来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顾影歌以为曾经的白羽尘回来了,那个说笑,有时候也会腹黑一下的,她的白羽尘回来了。
可是很快,顾影歌就沉默了。她知道那不是白羽尘,至少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样子。
“怎么说呢,我是后来才知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你的青梅竹马,你还记得吗?你想要找到一个女孩子,叫做莫清歌,她在你小时候救过你。你一直想要找到她,找回自己曾经的记忆,也想要知道当时白羽卿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其实老实说,那件事我也不记得了,我……”顾影歌自己说着说着,都觉得自己的逻辑简直是太可怕了。
果然,白羽尘默然停下了动作:“你是顾影歌。”
“嗯,但是我也是……”顾影歌鼓足勇气,正打算对他说出那最重要的事,就见年渊大步走过来:“影歌,尽管不该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但是外面来了不少记者,恐怕是闻风而动。”
白羽尘的手微微顿住,抬眼看向年渊。
年渊微微一怔,那是他熟悉的白羽尘的敌意。
曾经在自己试图撮合顾影歌和路骁的时候,白羽尘就是这样的神情,冷冷地看过来,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却让年渊觉得不寒而栗。而现在时隔这么久,白羽尘他……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一点都不变的?
顾影歌叹了口气:“白少,抱歉。”
“没关系。”白羽尘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又将现金压在桌上,道:“我可以跟你走。”
顾影歌怔住。
年渊也是一脸的错愕:“白少你要跟着影歌走?”
“不可以吗?”白羽尘淡淡问。
“当然不可以啊,那记者的话题不就更多了么?”年渊简直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
“没记错的话,我曾与顾小姐有婚约。”白羽尘的语气那么冷静,年渊总觉得自己要是稍微犹豫一下,肯定就会被他说服,可是年渊知道,白羽尘这绝对就是谬论——
“就算你们曾经有过婚约,白少不要忘了,您和lisa也曾经有婚约呢。”
站在顾影歌和白羽尘中间,年渊将自己的立场摆的很明确,自己绝对是一心一意站在顾影歌方向的,矢志不渝。
莫名地,看着白羽尘的神情,顾影歌竟然也有点心疼,摇摇手道:“我们还是先想想如何脱身吧?”
“没关系,直接走出去就是了。”白羽尘道。
他的神情那么冷静,冷静地让顾影歌第一次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直接走出去?”
“顾小姐现在应当是在假期,而我们之间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关系。”白羽尘道。
白羽尘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定格在顾影歌的脸上,顾影歌吸了口气,看向年渊。
年渊沉默片刻,点头:“去吧,白少说得对,你们越是遮掩,越是说明目的不纯,而光明正大地一起吃顿饭,这没有什么。”
顾影歌笑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久没有这样如释重负地笑过了。白羽尘走后,自己好像就忘记如何开怀地笑了。曾经有一段时间,顾影歌看着自己当年的照片,无论是凌源拍下来的,还是狗仔跟风偷拍的,那里面自己都是笑着的,咧着嘴露出八颗牙,不需要演技,不需要伪装,只要和白羽尘站在一起,就可以笑得很开心。
也有那么一次,看到了米分丝拍下来的白羽尘。
一向冷漠淡然的他难得露出了舒心的微笑,温暖如风。
顾影歌看向旁边的白羽尘,忽然觉得有点难过。那样的表情……是多久没有见过了?
看到他对lisa笑的时候,顾影歌的心脏一阵阵绞痛,可是那时候的白羽尘,也不复曾经的快乐了。
“走了。”白羽尘看向顾影歌,手在空中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伸过来。
这已经足够了,顾影歌闭了闭眼,淡淡笑了:“嗯。”
没有交流等下的说辞,他们就这样淡然自若地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的时候,白羽尘想都没想,径自推开了咖啡厅的门,门外满满的都是记者,顾影歌跟在白羽尘身后扫视了一圈,果然,中间站着神色有点尴尬的年蔓。
短炮全部对准了门口,显然是在严阵以待等着顾影歌和白羽尘,见两人出来,为首的刘记笑了:“呵,果然是准的!”
顾影歌淡然地笑了笑,正打算说点什么,就见刘记道:“影歌白少,这场景真是好久不见啊,我们都挺怀念的。”
他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想必也没有几分真心。
顾影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白羽尘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让大家等这么久了。”
顾影歌微微怔住,看向旁边的白羽尘。
第一次,她如此迫切地想要拉着他的手逃离这里,想要听他重新说一遍刚刚的话,想要明白他每一个字的意思。
然而白羽尘没有继续说,只是看向面前的刘记。
刘记也错愕地笑了起来:“那么,白少的意思是要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白羽尘微微蹙眉。
顾影歌接过来话音道:“现在的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这样说的话,刘记满意吗?”
白羽尘皱起眉头,紧紧盯着顾影歌。
顾影歌的神情那么淡然自若,看在白羽尘眼底却是如此地碍眼。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心底的想法,可是白羽尘知道,他不喜欢顾影歌的说法,他们不是朋友。曾经相过,曾经彼此欺骗过,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别离依然没有办法彻底松开彼此的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
唯一一个能让自己的心重新复苏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
刘记看到白羽尘的表情,心底忍不住窃喜,将话筒紧紧递到了白羽尘的唇边:“白少,您的意思呢?顾小姐说,你们是朋友。”
“我们不会是朋友。”白羽尘冷冷道。
他说完,一把抓住了顾影歌的手:“我们只能是恋人。”
如果没办法此生不离,那么就只能生死不见。
没有顾忌在场所有人的神情,甚至没有看得到记者们满满的错愕,白羽尘就是那么冷静地牵着顾影歌的手,大步走上了车,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顾影歌揉了揉眉心,看向白羽尘。
白羽尘还是原来的样子,却是比原来更加偏执了。
他更加霸道了,好像骨子里面的东西慢慢显露出来,越来越像是白书麓的样子。
顾影歌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的变化,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抓疼我了。”
“我们不可能是朋友。”白羽尘转头看向顾影歌。
老实说,白羽尘现下的目光有点可怕,带着一点阴鸷,固执地吓人。
顾影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我知道。”
我知道,因为当年的你就说过,在我们分手以后,你说过……我们只能不死不休。
如果没办法做恋人,那么就只能不死不休。
从最开始,就明白的。
“羽尘,曾经的我是怎么叫你的。”坐在白羽尘的身边,顾影歌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久违了,让顾影歌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也是奇怪,就当顾影歌叫出口的时候,白羽尘怔了怔,松开了手:“抱歉。”
顾影歌垂眸,看到自己的手被掐出了红色的印记,白羽尘的手劲果然还是太大了,她没奈何地想着,一边问道:“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太缺乏安全感了一点?”
“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白羽尘沉默片刻,问道。
顾影歌一怔:“没说完的话?”
“你说莫清歌的事情。”白羽尘抿着唇角,问。
顾影歌沉默片刻,在这样的白羽尘面前,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盘托出。
即使是面对着这样笃定地说着不会分开的白羽尘,顾影歌却是第一次觉得忐忑。
他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吗?
还是会彻彻底底地疏远自己?
“我们曾经一起参加过莫清歌的葬礼,你记得吗?严磊,就是你亲手断掉的组织,是严磊杀了莫清歌,那也是莫清歌的前男友。”顾影歌轻声道。
“前男友?”白羽尘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么严磊后来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了?”
这个问题……
顾影歌彻彻底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