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里,一位穿着精致的中年哥儿正坐在主位上,丹凤眼,挺鼻梁,嘴巴微抿
,本来应是很俊秀的摸样却因此刻的咬牙切齿而显得克薄许多。“没用的东西!”
刘管家弯腰站在下面默不作声。
“一个小小的郎中竟然不敢把员外府看在眼里。”说着就要砸手中的杯子。
门口小斯这时来报,“主姆,老爷来了。”
郑夜梅这才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上,对刘管家一挥手,“下去吧。”
来人挺着大肚子,脸上也是横肉堆砌,只从眉眼中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这便是刘展修的父亲刘际刘员外了。郑夜梅忙迎上去:“老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刘际一摆手,“双哥儿好些了吗?”
“没有,还是那样子。”
刘际疑惑,“昨天不是传镇上来了一位神医,让你们去请,怎么他也治不好?”
郑夜梅立刻生气道:“昨天派去的人一身肿胀着就回来了,刘管家说是那小郎中看不起我们刘府下的毒手!”
昨天两个小斯回府后,那全身红肿的摸样吓坏了府里的人,听着他们的惨叫,众人觉得心里发麻。
刘际冷哼一声:“为何人家会无缘无故的下毒,肯定是他们自己作的。”
“老爷,就一个郎中,他有什么可得意的!”,郑夜梅不服气,
刘际冷哼一声:“你懂什么,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有脾气的,既然得罪了他,那你就亲自去请吧,你要是放不下面子,那你就看着双哥儿一直这样下去罢!”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刘际来到书房,摊开宣纸练字。外界的事情似乎丝毫不能打扰到他。
“二少爷,老爷在书房练字呢!”门口传来下人的声音。
“没事,我有事找父亲。”说完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刘际放下笔,对着刘展才一笑,温和道:“来了。”
“恩,父亲,我刚刚同夫子探讨诗文回来。听说您让阿姆亲自去请一个郎中?”
刘际一挑眉:“你阿姆告诉你的?”
”没有,刚刚听下人说了一嘴。”
“那你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吗?”
刘展才摇头,“我觉得那个大夫可能是真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必然是有些傲气的,这没什么可稀奇的。”
刘际放声大笑,欣慰的拍了拍刘展才的肩膀:“展才,我之所以一直着重栽培你,看中的就是你这份通透。”
刘展才才二十出头,就有了举人的功名。刘际一直希望在仕途上大展手脚,没想到致仕还是个县丞,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刘展才的身上,对他格外的优待。
至于长子,他的出生也曾在自己的期望之中,但是病弱的身体让他注定无所作为,所以知晓郑夜梅私下里的小动作,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长子被净身出户,刘际也放任不管。
刘双的卧房里,“公子,你不要这样,啊!”
“滚!都给我滚!”,刘双披头散发的把桌子上的盘子全部扫到在地。郑夜梅进门看见的就是满地的狼藉。“双哥儿,你这是要了阿姆的命啊!”
刘双看着郑夜梅不敢近自己身的样子嘲讽的笑了,“哈哈,阿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怕!”
刘双把遮在脸上的头发散开,脸上布满了红红的小坑,雨打沙滩似的,看上去恶心极了。
郑夜梅看着他那样子着实心痛。“我去给你请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另一边,杨锦在收拾了刘府的下人之后,依旧坐在摊子前给人看病,只是原来时不时的还会有人吵闹,现在都安安静静排着队,诊金说多少就是多少,再也不敢讨价还价。原来有几个镇上的大户也是派的管家来请人,看了今天这一出,都灰溜溜的回去了。实在是
刚才的一幕太过于震撼,他们不敢上去触这个霉头。
看到日头西斜,杨锦站起身对排队的人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镇上了,你们要是想看病,就到柳月村找我吧。”
众人无不在心里哀叹,可又不敢说什么,生怕惹得他生气。一旁的包子铺里,两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正在交头接耳,:晦气,没想到那小哥儿竟然这么有手段。”另一人也点头附议,刚刚的一幕还让他们都心有余悸。他们是镇上有名的无赖,经常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们看杨锦进来每次都有不菲的诊金,就把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现在也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杨锦那在想今天回去该买什么小玩意给小东西,今天买的是一个小糖人,贝贝自从杨锦给他带东西之后,每天杨锦回来他都会扑倒杨锦怀里摸索。
走到村口,便看见一大一小向路边这边望,小东西见了他,老远就把一双爪子伸了出来。杨锦眼眶一热,上辈子常在想他肯定是命犯孤煞,从小便没有亲人缘,不曾想来到了这里有了阿姆,还有了这么个贴心的小东西。至于那个大的,哼,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杨锦过去将贝贝接过来,小东西偎贴的抱着他的脖子,呼出的热气还可以感受到带着小孩独有的奶味儿。
刘展修自然的接过杨锦的招牌和医具包。两大一小晃晃悠悠的走回去,刘展修和贝贝当然回的也是杨锦的家。杨锦看着刘展修:“我说,你是不是要给我家交伙食费,你带着这小东西一天三顿在这里吃,饭也不用煮,孩子也不用带,你的脸皮哪那么厚”
刘展修轻笑出声:“锦哥儿说的自然是对的,你要收多少我都没异议。”
“我听说你被净身出户了吗,你付得起吗,我煮的饭可不便宜。”
刘展修一挑眉,苍白的脸色因这个动作竟显得生机勃勃,“我想我大概还付得起你的那个伙食费吧。”
杨锦纯属好奇的问道:“你把刘家掏空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拿得都是我应得的”,刘展修一脸的理所当然。
贝贝不甘心被冷落,扯了扯杨锦的头发,又亲了他一口,然后望着他咯咯傻笑,像吃了嘻嘻屁似的。
在他们身后,两个人正在对他们指指点点。一个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叫冯春梅,要是有什么事被他知道了,他保准添油加醋的嚷嚷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旁边穿红衣服的矮胖的叫唐翠花,是唐芳的堂妹,他们一家子都恨不得巴到里正身上去,所以这次见又这么个立功的机会,他马上就拉着冯春梅道:“看见没有,一个还未出阁的哥儿,忒不要脸,不光和汉子走得近,还帮汉子养娃。那季英也是的,我看他是知道自己的哥儿嫁不出去,就巴巴的把哥儿往汉子面前送。”
冯春梅听了,又看着前面俩人的动作,兴奋的眼睛都在发光。
于是第二天,村子里到处都在说杨锦和刘展修好上了。其实村子里有很多哥儿都对刘展修有好感,他斯文有礼,看着一副大家公子的样子,就是有个拖油瓶,自己又病歪歪的,听说还活不长了,而他也只身带着小娃娃住到那个破屋里,料想也是没什么钱财的,所以都把要接近他的想法打消了。这会儿听见杨锦和他走得近,又冒酸气。自己不要的东西被别人捡了也是不舒服的很。
冯春梅的哥儿杨金秀就是其中一个。一面唾弃杨锦不知廉耻,一面又对杨锦和个病秧子走在一起感到幸灾乐祸。
唐芳知道这个消息,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放下碗筷就匆匆的投身到使劲泼季英母子臭水的大业中,杨文秀昨天也被接回来了,身上浑身上下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所以杨信一家现在是恨毒了杨锦。
杨锦自然不在意这些八卦,别说现在,前世诋毁他的人何其多,最终还不是他站在了最后,这点“女人”间的把戏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刘展修到是有些歉意,不过他看杨锦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也就不再提了,主要是现在杨锦是他们父子俩的衣食父母,贝贝也离不得他,而且私心里他也很想和杨锦多接触一些。
只是季英急死了,这哥儿一旦坏了名声,往后还怎么嫁人?难道孤老一生不成?
要是刘展修身体好的话、、、、
他把杨锦拉倒屋里:“展修的身体能治吗?”
杨锦可有可无的说:“能治!”
“当真!”,季英听他一说眼睛都亮了。
“恩”
其实杨锦早就打算替刘展修治病了,不过看着刘展修装的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就是想吊一吊他。小东西和他投缘,总不能让孩子没了爹吧。而且刘展修的睚眦必报的性格很对自己的胃口,那天他问刘展修,刘展修吐露了些他在刘府里做的事后,杨锦就觉得他们是一路人,人呐,被人欺负了都不欺负回去,那不太窝囊了。
而且刘展修在刘府隐忍这么多年,就这都值得杨锦对他刮目相看了。于是杨锦决定尽快替刘展修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