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刺骨的冷!
身上湿衣一件件褪下,直到只有贴身的小衣,仍没听见叫停的声音,无双只得咬了咬牙,任身上最后一件小衣从肩膀上滑下。
身无寸缕的单薄身子,站在大屋正中,微微颤抖,如同被风雨吹打着的柔嫩花朵,楚楚可怜。
无双一言不发,慢慢转身,紧绷着小脸,目视前方,黑白分明的美丽大眼,冷若冰霜。
误入楼兰国的女子,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路,给被楼兰人奉为皇夫的黑蟒侍-寝,被采限补阳后,沦为蛇食。
第二条路,进入生死门,成为鬼杀。
但要进入生死门,必须通过毫无尊严的身体审核。
国师上前,直到无双面前才停下,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
这张脸是极好的,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绝色,就连美名满天下的楼兰女皇妩姹都比不上她。
美貌是女人最好的武器,这点很好。
再往下,精致的锁骨,少女发育初期的妙曼身形,带着稚嫩地诱惑,让人难以挪开双眼。
再往下看,是只得一握,仿佛一掐就能断去的柔软小腰,再往下是平坦光洁的小腹。
视线一路往下,国师呼吸变得有些粗促,而周围男人,望着她娇俏迷人的小身子,暗吞了两口口水。
无双一个处子的身子,这样赤身站在这里,任人观摩,不管她再怎么强迫自己淡定,强烈的屈辱感仍铺天盖地地卷袭着她。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食指上的墨黑指环铬痛了掌心,细小的牙齿咬破了下唇,血渗入口中,腥涩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将这只老狗的眼挖出来。
国师不理会无双的愤怒和羞辱,看完前面,看后面,甚至还扳开她的嘴,看她的牙,认真得像在挑一只牲口。
直到把无双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满意地收回视线,朝榻上楼兰女皇妩姹点了点头。
妩姹转头,向候在一旁的冷艳黑衣女子懒洋洋地瞥去,“鬼莺。”
叫鬼莺的冷艳女子走向无双,十指带着力,在无双每一个关节上按压拿捏,直到无双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捏得散架,鬼莺才放开她,朝上头女子道:“陛下,是个好苗子。”
美人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依向身侧大蛇,轻抚蛇身,漫声道:“那这丫头就交给你了,可要好好地调教。”
鬼莺应了声“是”。
她身后立刻走出一个黑衣男子,上前把无双的身体扛上肩膀,转身就走,根本没有让她穿衣的意思。
到了这时候,无双的鼻子终于一酸,泪意上涌,忙将唇咬了又咬,把涌上来的泪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的尊严在这些人面前,什么也不是,眼泪更是一钱不值。
国师手中的蛇头拐杖横空伸来,挑起无双的下巴。
阴森的黄褐眼眸直盯着无双的眼,“一年之内通过所有考核,才能成为鬼杀。成为鬼杀,你和你的嬷嬷老妪就能活。这一年中,你如果死了,老妪也会被剁块喂狼。”
无双觉得寒意从心底升起,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将面前这张可恶的脸咬下一块肉来,“我会成为鬼杀。”
国师枯树皮一样的脸,没有因为无双的狠话有所动容,森森道:“时常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但成为鬼杀的人,却少得可怜。”
无双别开眼,不再与他浪费口舌。
国师哼了一声,有些不甘地放开她的下巴。
黑衣人转了身,向门口走去。
无双被人扛着走进训练营,入眼是遍地的残肢尸骸和四处飞溅的鲜血,以及到处乱窜的巨狼。
这哪里是什么训练场,简直是人肉屠宰场。
黑衣人把无双像麻布袋一样丢在训练场的一角,看向正要走开的鬼莺,不放心地问道:“万一她死在这里。”
“这里死的人还在乎多她一个?”鬼莺冷瞥向面色惨白的无双,眼里流露出一抹不屑,捂了鼻子快步离开,这地方,她一刻也不愿多呆。
黑衣人觉得不妥,但不敢违逆鬼莺,最后看了倦着身子的无双一眼,飞快地跟着鬼莺离去。
无双茫然地抬头看向四周。
这是被高墙圈围起来的一处空地。
场中来来去去不少人,都忙着与狼搏杀,没有一个人来搭理她。
鼻息间是浓郁的血腥气,放眼望去,不时有人被狼扑倒撕咬,惨叫声不绝于耳,到处是零七碎八的残肢断骨,有人的,也有狼的,地面早被鲜血染红。
这地方,已经不能单单地用‘恐怖’二字可以形容。
无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看着一头头随时可能向她扑来的巨狼,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发抖。
成为鬼杀的信心在恐惧中一点点退缩。
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被一头狼扑倒在她脚边,无双失声叫道:“小心。”
小姑娘惊恐地睁大眼,只来得及向无双望了一眼,就被巨狼咬断喉咙。
那绝望无助的一眼,像一把尖刀直刺进无双的心脏,令她不能呼吸。
巨狼紧咬着小姑娘的喉咙不放,血染红了巨狼尖利的森然白齿。
小姑娘充满恐惧,毫无生机的眼直直地望着她,瘦弱的身子不住抽搐,慢慢地不再动弹,无双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怕惊动就在咫尺的巨型灰狼。
倦着单薄瘦小的身子,一点点往后退,很快后背就紧抵了身后的冰冷石壁,无处可退,恐惧瞬间放到最大,呼吸瞬间停止。
好在那头狼只冷看了她一眼,对她并不理会,开始享用身下的美餐。
无双紧紧盯着巨狼,不敢有半点分神,看着它把小姑娘撕烂,一口一口的吞食,胃里翻江倒海,阵阵作呕。
耳边响起大巫师阴森森的话音,“如果你死了,你的嬷嬷就会剁块喂狼。”
放在身侧的小手紧攥成拳,大口地吸气,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绝不能死在这里,嬷嬷在等着她,害她落到这个地步的那个人,她也不能放过。
无双死死盯着离她不过两步远的恶狼,慢慢移动手指,把小姑娘跌落在她脚边的匕首拾起,紧紧握住,护在身前,寻思着是不是应该乘恶狼不备,冲过去刺入它的颈部动脉,把它杀死。
但这么做,如果被恶狼察觉,反扑过来,死的就是她。
正犹豫不定,享用美餐的巨狼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硕大的狼头滚过一边,腥热的狼血溅了她一身。
一个黑衣的少年弯腰拾起狼头,他腰间已经别了四颗狼头,湿透的衣裳紧贴在欣长的身体上,血水从衣角汩汩地淌下。
少年的脸被鲜血糊满,看不清长相,那双眼却是极亮。
他用短刀麻利地在狼耳上刺了个洞,用绳子穿了挂在后腰上,抬眼睨了无双一眼,冷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同情,像是又看见了一个将要葬身狼腹的孩子,“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无双像是溺水的人突然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问道:“怎么帮?”
“一刀结果了你,可以少遭些罪。”少年吡着嘴笑了笑,瞳子忽闪,更亮得如同夜空里的星子。
无双眼里的希望火苗瞬间熄灭,继而燃起一撮怒火。
这小子变态的,居然认为杀死一个人,是给人恩惠,冷下脸,抬起下巴,“谢谢,不过不需要,我会活下去。”
少年眉稍一扬,嘴角抽出一丝玩味笑意,“这里除了我,未必再有人肯帮你了。”
无双冷哼了一声,倔强地将脸别开,不愿再看他可恶的笑容一眼。
少年‘呵呵’一笑,转身走开。
无双眼角余光,望着少年走开的背影,恐惧一点点褪去,求生的迅速生长。
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就得像这个少年一样无畏。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正视这个她将生活一年的地方。
无双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天边升起晚霞,场中狼群才被斩杀干净。
大门打开,二十来个黑衣人小跑进来,分左右站好,又有一人漫步行来,长大的黑披风掩不去他高大挺拔的身形。
同样的一身黑衣,他站在人群中却格外出众。
他抬头起来,迎着晚霞,眉目磊落分明,他冷冷地环视了眼四周,英俊的面颊冷如寒冰,寻不到一丝暖意。
场中幸存的少男少女纷纷向他跑去,呈上自己狩猎到的狼头。
说一刀结果了她的那个少年,却空着手悠悠哉哉地站在人群外,漫不关心地看着天上飞过的鸟儿。
黑衣男子审视过那些少年男女的战利品,最后冰冷的目光扫视了眼空手的少年,看见少年吊儿郎当的模样,目光又冷了三分。
少年虽然神情散漫,见黑衣男子望来,倒也自觉地扭头瞟了眼身后堆成小山的狼头,“这些都是。”
黑衣男子淡睨了眼少年身后,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递了一块红色牌子给少年。
其他少年男女看着那块牌子,一脸羡慕,只差点没流出口水。
少年接了红牌,吊儿朗当地走向院子一角正缓缓打开的红门,走到门口停下,向无双望了一眼,再不停留地迈进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