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周韩是给她打了预防针的,但是,池小叶最初的时候可没有把他的叮嘱放在心上,听听也就过了。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些话的深意。
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一段距离,酒店的贵宾厅还在忙忙碌碌地布置,赵周韩带着池小叶直上20楼。
楼上的顶级套房里,造型团队已经等候多时,端庄得体的衣裙,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依次排开,整整两排衣架放在那里供她挑选;那些昂贵精美的饰品,钻石的,珠宝的,水晶的,铺了满满一床;还有那铺了一整张桌子的彩妆,粉底、眼影、腮红、口红、高光,各种大大小小的刷子,所有她叫得出名字的和她叫不出名字的,统统摊开摆在那里。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女主人的到来。
池小叶一走进去,人都傻了,整个过程她都是懵的,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
说实话,她从小活得很糙,爷爷带大的,爷爷不可能教她这些玩意儿,从小堂姐们不待见她,身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是男生,上了大学室友们也都是素面朝天的汉纸,她对化妆打扮这些,真是一窍不通。
赵周韩从头到尾帮她做了决定。
“不要盘头,散着,修短一点,到肩膀上面一点,不要碰到肩膀,刚好能扎起来的长度。”
“衣服不要纯白色的,老人家过大寿,忌讳,那件红裙子吧,端庄。”
“脸就尽量干净一点,千万不要太厚的妆。”
“……”
造型团队只是一群执行指令的机器,赵周韩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说实话,池小叶刚进来的,站在高大英俊的赵周韩身后,又黑又矮,又小又瘦,真的是平平无奇,他们都在默默地抽冷气,甚至很怀疑赵周韩的择偶眼光。
但是,等池小叶洗完澡,一系列护肤程序下来之后,这个平平无奇的黑瘦小,就慢慢开始脱变了。
一六八的身高对于女生来说并不算矮,只是站在一八六的赵周韩身边,就显得矮了,谁站在他身边都显矮。
化了妆,把衣服一穿,再踩上一双高跟鞋,池小叶自己都被试衣镜里的女子给惊艳到了。
苍了个天,这是我吗?
赵周韩直直地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双眼放光,那眼神,再也不是看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的欣慰感了。
“满意吗?”
池小叶双腿并拢,站直了身体,突然向他敬了一个军礼,反问一句,“总教官,您满意吗?”
看她军姿飒爽的样子,赵周韩笑了,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胳膊上,叮嘱道:“这个时候不用走正步,自然一点。”
“咳咳……”也是够囧的。
楼下的贵宾厅,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到了,整整六个大桌子近百人,这还是尽量低调地在办,邀请的宾客除了亲戚之外,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的是赵百川的至交,有的是老太爷的至交,那都是为国家浴血奋战过的老英雄。
至于赵周韩的至交,没轮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今天格外开心,嘴巴都没有合拢过。
“是是是,你听到的传闻没有错,我孙子成家了,不过我那孙媳妇年纪小了点,才大三,喜酒要过两年再请你们喝了。”
“不是以前那孩子,那个都断好多年了,不提不提,现在这个你们猜是谁?……是老池班长的孙女。”
“可不是么,当年要不是池班长,百川早就没命了,哪有今天,一晃都四十年了,终于让我们找到了池班长,两个小孩的缘分就是这么来的,一见钟情了。”
“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我啊一定要多活几年,看到他们生孩子,到时候四世同堂,那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什么,你还没见过我孙子?……喏,门口进来那一对就是我孙子和孙媳妇了。”
随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众人齐齐地往后看去,只见一对俊男靓女手挽手一起走来,男的成熟稳重,女的端庄娴静,简直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老太太倍感自豪,一个劲地说:“老姐姐,看到了吧?我孙子和孙媳妇是不是特别养眼?哈哈哈哈哈。”
就连一向挑剔的周成城,看到池小叶今天的打扮,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年轻和貌美结合在一起,真的是女人最大的资本。
虽然今天的主角是老太太,但是,出于好奇,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赵家这个新进门的媳妇身上。
老太太招招手,宠溺地把池小叶拉到自己的身边,满脸骄傲地向大家说道:“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就是池军的孙女,也是我们老赵家的小福星,池小叶,小叶子。”
这种场面池小叶是第一次碰到,池家没什么亲戚,平时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她又紧张又尴尬,涨红了脸,露出了职业假笑,连连点头鞠躬。
这,就是赵周韩口中的三大姑八大姨?我的天哪,太恐怖了。
赵周韩爱莫能助,这种环节不可避免,如果不是池小叶,那就得是他了。
周成城站在老太太的另一侧,心里真不是滋味,她在赵家三十年,里里外外操持家务任劳任怨,没得到老太太一句好话,这个池小叶才进门,就成了赵家的小福星,这酸爽滋味,大概只有她能明白吧。
可是,她面上还得赔着笑容,还得迎合着一众亲友投来的羡慕声。
“小叶子长得真水灵,这么标致的小姑娘难怪你儿子一见钟情。”
“呦,你这个儿媳妇一看就知道很乖,跟个小白兔似的,长得真可爱。”
“还是你有福气,儿子娶了这么乖巧娴静的媳妇,不像我,我家那个哪是儿媳妇,简直就是一尊菩萨。”
周成城脸上一直笑着,心里却在滴血,把把辛酸泪都往肚子里咽,豪门的儿媳妇不好当,豪门的孙媳妇却好当得很。
赵百川看人都到齐了,说了一些感谢和祝福的开场话,就准备开席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穿着素麻服的人突然闯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一张黑白遗照,是刚刚过世不久的何苏曼。
何母是哭着进来的,悲恸的哭声响彻了整个晚宴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