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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西藏 第四章:愈错愈美——巴松措(1 / 1)

如果说拉萨是位中年的智者,那么,林芝便是妙龄的美女。

刚开始我们对林芝的美并没有太高的期望,毕竟是在西藏。但她一点一点给我们惊喜,直到我们完全为之倾倒。

其实走出拉萨,景致就见荒凉,大戈壁上植被很少。一个叫墨竹的地方(多美的地名)几乎寸草不生。在墨竹的一个苗圃,如果可以叫苗圃的话,数十棵尺把高的小树苗被竹竿支撑着,却只有寥寥几棵羞答答地冒出三五片绿叶,其他的一律蔫头耷脑干枯成竹竿的颜色。景致不佳,道路却不错,宽阔平坦的一级公路上车辆不多,但我们却不敢快走。这一天我们开了五百公里,却走得不紧不慢。去林芝的道路限速很严,入口处发一张限行单,写明多少公里要走多少时间,早到一分钟罚款200元,一点不客气,所以司机们都走走停停。

导游王亿看大家无聊,就开始跟我们闲聊。他说林芝地区藏民主要有三支。其中一支是洛巴人,洛巴人过着半猎半牧的生活。他们崇尚武力,以能够猎到熊为荣,猎到熊的人就会把熊皮披在身上,把熊牙制成项链戴在颈上,这样的人就被称为勇士,受到人们的尊敬。我们常说养儿防老,洛巴人则是公开的“养儿卖钱”,女儿长大了,父母根据女儿长相,身体状况明码标价,卖给人家做媳妇,换回家庭需要的牦牛和钱。他们的规矩是不与其他部落的人通婚,一旦有人与邻村青年相爱,结局都很悲惨,不是被棒打鸳鸯,就是双双逃跑,从此背井离乡不得回来。藏民的另一支是门巴人,门巴人半农半牧,按说日子挺富足。但据说他们有个恶习,喜欢炫富,并且好嫉妒。看到比自己富有的人他们就会不择手段地将其财产归为己有,甚至不惜在饭菜中下药,虽然不至于置人于死地。但这种风俗也实在令人难以接受。还有一支是僜人,僜人个子矮小却比较自大,总喜欢说自己是藏族的祖先,但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因此不怎么招人待见。

车子驶入山区,景致开始优美。山不险峻但连绵起伏,植被布满山峦,郁郁葱葱,云雾笼罩山巅,盘山道九曲十八弯,就像一条巨龙出没在云里雾里,经常见首不见尾。我和金东红都属龙,当然要抓拍这大自然中龙的图腾。路边是大片草场,凡是有溪流的地方,就会有藏民的帐篷和毡房,毡房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牦牛四散在草原上吃草。西藏因为海拔高,牦牛的个子比较小,经过一冬的消耗,它们正在尽情地享受春草。

越走越高,同行的老戴一上4000米就后脖梗子疼,所以我们一见他揉脖子,就知道海拔上4000了。金金是摄影初学者,虽无章法但很勤奋,她跟前的窗户基本没关上过,她的相机也就没停过,代价是她鼻子的颜色也迅速地与高原人民接近。

进入峡谷,尼洋河河道变窄,水量集中,河水变得汹涌。在不宽的河道中间有一块方形的巨石挡住了奔流的水路,毅然地将河水分为两股。一路欢笑恣意奔流的河水,赫然遇到这中流的阻碍十分不忿,它们扑向巨石并愤怒地拍打着它,溅起很高很碎的的水花,而巨石则岿然不动,泄了气的水流最终被迫选择了绕道。绕过巨石后河道平缓,当河水重新汇集在一起时,它们安静下来,不再喧闹,浩浩殇殇地流向远方。“让一步海阔天空”,“灵活才能达到目的”,“经过碰撞才会变得平和”,河水与一块中流砥柱也能给我们很多的启示。

米拉山口是我们翻越的第一个大坂。海拔5000,这个数字非常刺激,这是我此生第一次登临如此的高度,估计金金也是。尽管头晕脑胀,我们没一个犹豫,都踉踉跄跄地“滚”下车来。山顶罡风劲吹,每个人的头发都如一面旗帜。举目四望,辽远的群山峰峦叠嶂,飞渡的乱云恣意游窜在天空与山巅之间,速度居然很快。山顶上立着四头巨大的牦牛雕像,张牙眦目,牛角上数条红色的哈达迎风飘舞,气势夺人。就像一位狂放的画家,用饱蘸墨汁的画笔,尽情涂抹着一幅雄浑的大写意。悬崖边上立着一块巨石,上书“米拉山口,海拔5013米”。我们靠在海拔碑上,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司机不敢多停,十几分钟后招呼大家赶快上车。上来后人们仍很兴奋,金金话特密,我一个劲的乐,还有人丢三落四,指驴说马,喊三遍不答应的……导游说全是高原反应闹的。汽车迅速翻过米拉山口,下到4300米时,车里安静下来,表现形式改为全体昏昏欲睡。午饭大家也没胃口,加上连天的“兔菜”,我们大家吃的都很少。为林芝,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

要说西藏的美景,真不是随便什么人轻易就能见到的,至少都要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有一个叫墨脱的地方,据说真是人间仙境。因为美,所以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人。而到达墨脱要勇过四大关,翻越噶龙拉雪山,而且只能徒步。还要过一个栈道,栈道只有两人宽,一边是绝壁,另一边是万丈悬崖。第三关要过一座蚂蝗山,蚂蝗会分分钟爬满全身,如果不裹到连眼睛都不露那是十分危险的。最后一关是翻越蛇山,天上地下,树上脚下都是蛇,人裹严了都不行,得成群结队迅速通过,一旦掉队单枪匹马,那后果想都不敢想。数不清的探险者望而却步,更有一些人就牺牲在追求美景的途中。可一旦闯关成功,每一个到过墨脱的人都说“不虚此行,终生无憾”。希望林芝也能让我们有“不虚此行”的感慨。

林芝真的没有辜负我们,第一站巴松错就让我们大开眼界。

巴松错位于巴河上游的高深峡谷里,据林芝地区五十多公里。汽车婉婉转转地在峡谷里行驶,忽然,柳暗花明,一幅绝美的画面豁然撞入视线,随之是大家的一片惊叹——太美了!四面青山怀抱着一泓碧蓝幽静的湖水,那山顶不化的雪峰倒映在湖水之中,湖心有一个小岛,就像巴松错的心脏。“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的诗句顿然跃上我的脑海。

我们顾不上登岛徜徉,因为湖水太蓝了,蓝得充满了诱惑,令人产生一种立刻扑进去肆意畅游的冲动。但下意识明白,巴松错水深达160米,而且是雪山的雪水,彻骨的寒,估计只能做一个漂亮的入水动作,入水之后即是瞬间挣扎,然后便是迅速的沉没,想潇洒地展示你的泳姿那是决不可能的。我们心里正纠结着,忽然看到了船。300元游湖一小时,贵是贵点,但哪有不花钱的午餐,哪有不付出代价的美景啊。我和金金两人租了一条快艇,潇洒地跟岸上的人们打招呼“拜拜了您呐……”,话音未落船老大一个猛加油,俩人双双“屁墩”在座椅上。

快艇贴着蓝宝石般的水面飞行,切割开平静的湖面,溅起雪白的飞沫,并拉出一波一波的涟漪。小船飞快驶入巴松错的深处。东岸的次生林从水面依次向上生长,似一面墨绿的屏障。北边的青山与大团的云朵接壤,而钻出云端的却是未化的雪峰。西面的雪山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雪洞,船老大告诉我们这就是有名的帝王洞。雪洞巨大,可以从容开进一架直升飞机。小船停下来,四周顿时寂静,静得让人产生了耳鸣。我仿佛听到四周响起此起彼落的声音:“从前,从前,从前……”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年轮,带着沧桑。我们脚下深不见底的澈蓝中有着什么样的生物?岸边茂密的森林中里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万年的雪山讲过什么样的故事?数不尽的日出日落,云起云灭观照着什么样的物种繁衍?巨大的雪洞,应该是大自然长篇诉说的一个句号。渺小的人类最终不能彻底解开这天地之谜,可有悟性的人应能看出上天的喜怒哀乐,也应懂得对自然怀有敬畏之心。井底之蛙是自大的,也是浅薄的,而自大与浅薄恰恰我们人类都有……风吹国旗的哗哗声,把我们从冥想带回到现实,快艇启动开始回返。我衷心地希望,我们的后代,我们后代的后代还能再来巴松错,在这澄澈的湖心聆听雪山与森林的故事。

巴松错的美,引诱着我们在西藏“一错再错,愈错愈美,”此是后话了。

巴松错的妙处不仅在湖水,更在于神奇的湖心岛。这个小岛距岸边大约一百米,据说是个与湖底不相连的空心岛。传说湖心岛底下是一座龙宫,湖神阿玛措美杰姆就住在里面。龙宫里堆满了奇珍异宝,其中也包括格萨尔王当年砍杀恶魔勒金树魂的金斧头。从前空心岛与湖岸是没有浮桥相连的,信徒或游客只能坐着拉索小船来回。现在有长长的两条浮桥连接着岛与湖岸,一来一去两条路线,十分方便。

我们登岛之后,明显感觉到岛内与岛外的气场不同,岛上安静平和,笼罩在出世的氛围中,而岛外,人来车往,街边摊贩闹闹哄哄,充满入市的喧嚣与**。岛上有一座叫做“措宗”的寺庙,小巧玲珑,一点也不“错综”。庙里供奉着莲花生大师和千手观音。

阳光透过枝干盘卷的古树,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一块长满青苔的玛尼石静静地卧在树荫下,玛尼石上刻着“唵、嘛、呢、叭、咪、悶”六字真言,文字被涂成红色,透着信仰的虔诚。

措宗寺门口竖着两块雕刻,一块木刻,一块石刻,都是夸张的**,男左女右排列。这就是著名的措宗寺生殖崇拜雕塑。是藏民族对生物界繁殖能力的一种赞美和崇拜,是先民追求幸福,希望人畜兴旺发达的一种祈盼。

走过浮桥,回望空心岛,杜鹃花正在微风中盛开,粉红色的花朵摇曳在深蓝色的湖边,让我们感到一丝丝沉醉,是的,空心岛——很神奇,也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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