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的南太平洋上,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岛,小岛由三座屹立在深海的火山峰组成,它长不过24公里,宽只有17公里,是名副其实的小岛。它离大陆太远了,距最近的智利也有3700多公里,所以,这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岛屿。
小岛没有水源,却终年下雨;全岛没有大树,却遍布杂草;岛上没有多少原始驻民,却伫立着千座巨大的石人……太阳总是把它的第一道光芒撒在这个小岛上,海边的石人迎接这第一缕阳光也已经有一千多年了。这个小岛就是——复活节岛。
传说,这个小岛曾经也有过棕榈参天,繁花茂盛的时代。一千多年前,海上漂来了一支帕努伊人,他们来自南亚,漂到这里便占岛为民。他们吃着棕榈树的果浆,喝着火山坑里的积水。他们以石刀石斧为工具,砍树建房,锯木造船,劈柴取暖。他们也下海捕鱼,开地种甘薯。小岛无疑是帕努伊人的天堂,帕努伊人安居下来,很快就繁衍到七八千人。他们不仅有了用“朗格朗格”木板画图记事的文化,还花大力气雕凿“摩艾”(石人石像)作为图腾……
帕努伊人发展着自己却也破坏着小岛。棕榈树成材要50年,砍倒却是一瞬间的事,未发芽的树种又被他们自己带上岛的饥饿的老鼠啃噬,就这样,两万多棵的棕榈林,在百十年间就绝了迹。人多,水少,地贫,小岛透支,渐渐凋零。
为了抢夺资源,帕努伊人开始了频繁的战争,部落与部落互相为敌,长耳族与短耳族捉对厮杀,仍解决不了食物的短缺,帕努伊人被困在荒芜贫瘠的岛上求救无门……考古学家发现,那时帕努伊人为了果腹,竟有着吃人的习俗。当时岛民最恶毒的咒骂就是“你妈还挂在我牙齿上”……
帕努伊人在这种恶性的争斗中,艰难地活到了1722年。欧洲人在这一年复活节的那天发现了这个小岛,这个小岛从此有了名字。但也给岛民帕努伊人带来了更大的厄运。欧洲人把小岛的信息带到文明世界,欧美人陆续来这里探秘,并劫掠帕努伊人去做奴隶。这种劫掠愈演愈烈,当时秘鲁竟派了八艘海盗船去复活节岛抢奴隶,帕努伊人因此大规模流失。若干年后,迫于国际舆论的压力,秘鲁送回了一批奴隶。但这批人却染上了天花,在海上漂流很长时间之后,只有13个人活着回到了岛上,而这13个人也已经得了天花。天花在小岛上蔓延,帕努伊人在劫难逃。一场灭顶之灾以后,活人所剩无几。
接着欧洲宗教又扫荡了帕努伊人的“朗格朗格”文化,刻着图文的木板几乎全被烧毁,只余下二十几块“会说话的木板”流散在世界各地的考古研究所,但已经没人能读懂木板上的内容了。
多灾多难的小岛,多灾多难的岛民!1774年,库克船长登岸时,见到的是小岛荒芜,人迹罕至,石人石像东倒西歪,像经过了一场残酷战争的场景……
后来几经周折,复活节岛归属智利。漫长的休养生息之后,小岛上如今生活着2000个帕努伊人的后裔——波利尼西亚人。
传说终归是传说,很多问题至今无法解释:帕努伊人的dna与南亚岛民一脉相承,他们当初是怎么来到复活节岛的?没有大船又如何敌得过几万公里的深洋巨浪?他们尚生活在石器时代,怎么能够造出穿越太平洋的大型船只?帕努伊人生产力低下,生存艰难,他们如何有余力雕刻**米高的巨型石人?又如何把它们立在海边的石台上?石人的形象并不是帕努伊人种,明显带着欧洲人的特征,这又如何解释?帕努伊人的“朗格朗格”木板记录的是文字还是图画?为什么每到快要破译时就会失去线索……这个小岛有太多的谜团,这些谜团吸引了科学家、航海家、考古学家与各路游侠,漂洋过海来这里探秘。
尽管地处偏远,尽管费用昂贵,既然到了它身边,我们决不会放弃造访它的机会。从圣地亚哥历时六个小时,在太平洋上空飞行了3700公里,我们终于来到了复活节岛。
一下飞机,我们就感受到亚热带的海风温柔地扑面而来,空气是那么湿润。导游萨瓦蒂就是个波利西尼亚妇女,她有着漆黑的长发和漆黑的大眼睛,长得很像东南亚人。她把一串串花环挂到我们脖子上。因为英语不太好,她不爱说话,但总是忽闪着长睫毛冲你微笑。
复活节岛的主街很干净,街边是餐馆和各种小商店,卖一些旅游商品。不少店铺前立着小型的石人,彰显着这个岛的特色。我们把大部分行李留在了圣地亚哥,是轻装来到这里的。听说岛上天天会下雨,田华特为我这忘带雨具的人买了一个雨披备着,五美金。当然雨披和大多数旅游产品一样,都是来自智利本土。
我们的午餐是岛民做的烤鱼,味道极其鲜美。一般带团的导游司机是不会与客人一起吃饭的,但我们的女导游萨瓦蒂,一进餐厅就率先坐在桌前,菜上桌之后就开心地吃起来。可能这是小岛的习俗吧,看她吃得那么香,我们也不禁笑起来。大家因为在飞机上吃过饭,于是就把吃剩的烤鱼打成包,萨瓦蒂高兴地说,要带回家给她女儿吃。萨瓦蒂是个单身妈妈,她有个女儿正值学龄,却没有上学,我们问为什么,她羞涩地说,跟着游客就是学习嘛……
午餐后我们随着萨瓦蒂上了山,山不太高,全岛都呈漫坡状,地表都是火山岩。有土的地方就有植被,还真跟传说中的一样没有一棵树,连灌木也不多,基本是半人高的野草。萨瓦蒂说前几天刚着了一场大火,我们看到过火的半面山都是焦黑一片,一条道路阻隔了火势的蔓延,但没被烧毁的那边,野草的梢头也被燎没了。我们问萨瓦蒂,火怎么着的?她摇摇头。我们又问怎么灭的?她说下雨了。再问,着火时你们在干嘛?她说,我们在祈祷……
我们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上走,山上有很多已经雕刻完成或未完成的巨型石人,这些石人全是头像和半身像,没有腿和脚。石人石像大小不一,大的高达**米,有上百吨重,小的也有四五米高。它们有的立在半山腰,有的躺在山坡上。显然,这些石人就地取材,是用当地火山岩雕凿的。看着石人巨大的身躯和生动的面孔,任谁都会立刻否定它们出自帕努伊人之手的说法。一千多年前,还生活在石器时代的帕努伊人拼尽全力都填不饱肚子,他们能够仅凭着石刀与石斧,去完成从采石到造型,再从粗雕到细刻这样巨大的工程与复杂的工艺吗?就算全体岛民都是愚公,不吃不喝不停地干,这一千多座精美的巨型石人,对于尚未完全进化过来的帕努伊人来说,恐怕也是天方夜谭。
山下就是大海,我顺着山路往海边走。远远地望见海边整齐地伫立着一排石人,它们背朝大海,面向山峦。这些石人有的头上还戴着红色的“帽子”,而这些“帽子”则都与石人分体,也就是分别雕刻,然后再“戴”上去的。走近细看,石人都有着窄窄的脸庞,深凹的眼眶和高耸的鼻梁。而帕努伊人则是圆脸塌鼻的人种。如果出自他们的手,为什么造出的图腾与自己大相径庭?如果说石人石像确实出于帕努伊人之手,他们制作这些石人的目的是什么,膜拜的图腾?恐吓敌人的妖魔?象征实力的具象?还是召唤外船拯救小岛的信号?考古学家做出过种种揣测,但至今没有一种结论具有十分的说服力。于是有人推论,这些石人石像是外星人的杰作……
由于年代久远,山风摧蚀,海浪冲刷,这些源于山岩的石人石像,雕凿的痕迹逐渐粗粝与淡化,正在向它们本源的火山岩风化而去。这让我想起一句话“生于斯,归于斯”。我望着石人深不可测的目光,遥想,很久很久以后,它们会不会褪去人类用刀斧强行为它们改变的容颜,回归到自己本真的火山岩的风貌?不得而知。但我相信它们在成为石人石像的年代,见证了一支部落的兴衰,见证了人性的本质,也见证了千年以来波诡云谲的历史真相!它们什么都知道,但它们什么都不说……
我们在悬崖边,礁石旁,沙滩中流连,看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石人。看得出有些石人是“赝品”,是现代人为旅游搞的玩意。这些“赝品”从形态容颜到雕刻水准都不如真品。听瓦萨蒂说,还有一些石人是后来人利用现代化手段将其搬运到海边,并立在石台上的。复活节岛的真伪并存,大大降低了它的价值。
乌云上来了,天空立刻阴沉沉的,每天必有的雨如期而至,纷纷扬扬。我们回到客栈,在房间里隔窗外望,山与海都朦胧在云雾缭绕中,让人浮想联翩,也让人不得开怀……
今天是中国的中秋节,没有月亮。晚饭是岛民做的,非常糟糕的饮食。幸亏二苗保留着从国内带来的两块五仁月饼,切成十份,每人一小块,我们慢慢地嚼着月饼,也细细地品着团圆的味道。客栈只有一个功力很弱的路由器,还放在高高的壁台上,人多了根本承载不动。我们轮流凑到它跟前,高举着手机就和着它的发射波轨,给远在万里之外的家人发去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