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益歌还在海州赶往圈地的路上。他在路上极快地奔跑着,双脚接触地面留下一双厚实的脚印。但他的速度早已今非昔比,只是他自己浑然不知,不知不觉他就不再觉得自己手脚上的护具沉重,距离圈地的距离也不过两刻,横穿海州城时当地的居民只看见一阵风从身旁吹过,再向远方看去早已没有人影,还以为是错觉,不知那是一个在烈日下奔跑的青年。前方一片稻田挡住了去路,赵益歌纵身一跃飞过稻田,双脚踩到稻穗,稻穗轻轻摇晃,没有掉下一颗。还在田里农作的农民,只看见头顶一片黑影掠过,起身东张西望没有见到异常又低头苦干。赵益歌不断奔跑,脸上还浮现了一丝微笑,他好久没有这么奔跑过了。过去,他奔跑是因为逃命,毫无目的地躲藏,一旦停下就不知道哪里会有危险出现。后来被人贩抓住,一关就是十年,本以为双腿都丧失了行动的能力,没想到自由之后奔跑是那么快乐的事情。
在阁楼中,当炎彻听到柳生以为自己是来杀他时,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摇摇头。侧室柳生的女人在给孩子喂奶,孩子是一种安详享受的状态。炎彻虽然看不见,但听见了她们的心声,尤其那个女人,她腹中的胎儿在蠢蠢欲动,似乎等不急破壳而出。那个女人的心灵也是淳朴,心中一直在为那个陌生的孩子祈祷,似乎在为她孩子的将来做铺垫。即使自己是一位不速之客,但是作为一个快要当母亲的女人,她没有把情绪带给腹中的孩子,或许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人闯入,但是结果都是无一幸免,她这回估计也是猜到同样的结局,所以才镇定自若。
炎彻为了解除尴尬,对柳生闲聊道:“你的妻子似乎就快生了,我听见她体内那个炽热的生命在不断呐喊着。”
柳生是一脸茫然,原以为自己的心剑可以刺破人的内心,没想到这个对手连女人腹里的孩子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便回答道:“临盆就这几日。还不知阁下大名?”
“炎彻,我是个魔人。”
柳生这才上下打量他一番,发现他虽然样貌与人类无异,但确实头上有一对常人长不出的犄角。刚刚试探他的目的,结果炎彻含糊过去,他只好换个话题继续试探。
“那在称呼贵人为炎君吧。鄙人柳生,非大陆人氏,乃是莱国之人。方才听闻阁下可以知晓妻子腹中胎儿情况,不知能否听出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很重要么?别的没什么好说,健康是一定的。”
“多谢炎君的庇佑。方才对炎君多有不敬,还望见谅,还未知炎君所来何意,望明示,以免招待不周。”
炎彻见柳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开门见山了:“听说去往莱国的海路上危机四伏,而且没有向导一般人都寻不到莱国的岛屿。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当我的向导,带我去莱国。”
“原来如此,虽然我已遭国人唾弃,但也是渴望回到自己的故土。斗胆再问炎君所去莱国有何目的?”
柳生这句话不问不要紧,一问自己手里的剑抓得更紧了。炎彻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去接管莱国,重新统治规划这个世界。”
柳生还不敢下定论,再问道:“炎君不要开玩笑,纵使我是莱国唾弃之人,但是也是不会做叛国之人。”
炎彻又是笑:“我就知道一般人不会答应的。你刚刚说你被莱国抛弃了,那是怎么回事?”
见炎彻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柳生便讲起自己的生平:“大约九年前,我第一次离开国家来到大陆。我渴望外边的世界与家乡安分守己格格不入,独自一人在大陆流浪。后来结识燕轻侯等人,大家互相切磋不分胜负,胜似好友兄弟。我们拜在剑圣门下学习剑法,后来名声大噪,被世人称为”七剑“。祁国国王知道我是莱国人后,想利用我知道前往莱国的方法,心里其实想侵略莱国。当时他骗我想与莱国结交,要把他的妹妹许配给我。于是我便回国,把这边的事情告知了国王。莱王很高兴,给我分配了一些佣人,并且答应会来祁国建交。这座楼阁便是祁王按照我所说莱国建筑风格搭建的,并把这附近都以封底赏赐给我。就在婚礼当晚,莱国国王即将上岸,我知道了祁王的阴谋,他想要绑架莱王。可是随从全都被祁国人收买了,我的消息没有传到莱王那里。莱王上岸后被祁国士兵堵截,我拼死让莱王返回了莱国,可是他仍然以为是我出卖莱国。最后这座楼就成了空楼,在我的心剑·流樱下,非分之想的人都离开了。唯有岚子,也就是我的妻子,一直留下来陪我。”
说到他的妻子,炎彻注意到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问道:“你的妻子,失语是天生的还是?”
“莱国的阴谋便是她知晓的,只是她被发现,被人灌下失语的毒药,从此不能说话。虽然她不能再说话,但是她的心灵比任何人都要纯洁。我们夫妻虽然不能在语言上交流,但是心有灵犀。”
炎彻听完柳生的故事,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话要彻底颠覆柳生脆弱的心里防线:“如果我要杀了你的女人,甚至是你女人腹中的孩子,你会答应我带我去莱国吗?”
不出意外,柳生彻底愤怒了。虽然柳生还是跪坐在地上,但是身上的杀气已经外露,炎彻的眼睛清楚地看见强烈的杀气在柳生的房间里弥漫。虽然炎彻的话很过分,但是确实这是最快让对方妥协的办法,不过以对方的性格也是肯定不会接受的。当然,炎彻不会对女人和孩子下手,这只是激将法。于是炎彻便继续说道:“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输了我就离开。”
“什么赌?”
“不久之后,有一个人类会来到这里。他是我在人间看上的一个年轻人,他身上有不可估量的潜力。他还是七剑里燕轻侯的徒弟。你也是七剑,对燕轻侯也是很了解。如果这个年轻人能够打败你,你要答应我带我们去莱国。这个赌如果你不敢打,我就对那个女人下手。输了我自然会离开这里,当然,我是不可能输的。”
说完,炎彻起身,往柳生的房间走去。炎彻的脚步在木板上发出轻微沉闷的声音,每一声柳生都听得清楚。炎彻走到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柳生只是握着剑,跪坐在地。就在炎彻迈出左脚,准备进入柳生的房间时,刀光剑影,只是光影在人的瞳孔上略过的瞬间,柳生便出剑了。真可谓时剑走锋芒吹叶落,一笑浮屠两苍生。炎彻的脖子上居然出现了一道血口!只是伤口不深,淡淡的血丝从伤口上流下,而炎彻此时竟是一脸的兴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像事情的发展让他很满意。从魔界踏入人间这么久,终于有一个实力不俗的人类足以伤到他!从柳生身上的气量来看,他的境界应该在入圣二重,但是即使是这个境界对炎彻应该是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足以证实这个人的剑术已经凌驾于他自己的境界之上,是真正的剑比人强。
此时的柳生剑已回鞘,但他已经不敢再随意拔剑了。刚刚使出的拔刀斩·飞樱,是他最快的斩击剑术,能在三米之内取人首级。而刚刚的飞樱只伤到了对方一点,说明对方的速度完全在自己之上,靠速度躲过了斩击。而且对方还拥有自愈的能力,非常棘手,自己如果不答应对方的条件,真的向自己的妻子下手自己是无力招架的。故而答应炎彻的赌约:“我接受你的赌约,希望你信守承诺,在此期间不要对我的妻子下手。”
“当然不会,刚刚你的剑很快,你这剑也很独特,是有弧度的,是为了把出剑的速度弄到最快吧?真是有点可惜不能跟你交手呢,你这身手估计燕轻侯都不是你的对手。我现在有点担心我中意的那个人类会不是你的对手了。”
“炎君不必紧张,结果未知,胜负未定,当年我与燕轻侯交手也只是平手,未分胜负。”
赵益歌已经快到圈地,从不远处便看到荒地之中有一片树林,目的地应该就在树林之中。结果可想而知,当他刚踏进树林时,就被心剑的心灵斩击攻击到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发觉。
进入树林后,从他对面走来一人,他仔细一看那人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心剑流樱创造的幻境就是受控者不击败自己是无法离开幻境的,而一个人想要击败自己难度可想而知。
赵益歌此时明白事情不对,定是对方施了法术,可惜自己不知如何破解。还在思考之时,幻象已经开始向自己发动进攻。而那幻想招式与自己一模一样,赵益歌接连数招都没有占到便宜。再加上自己连续赶路,体力难以为继,对方丝毫没有劳累的现象,不久就落于下风。在交手二十招后,赵益歌被幻象一招犀咬打飞了手里的剑。
正在楼阁之中的柳生把在幻境发生的一切告知了炎彻,对他说道:“你说的这个人看来没机会进来了。他没有办法突破我的流樱,看来你要输了。”
而炎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笑着说不要这么早下定论,这个年轻人正是因为有着无限的潜力,随时可以突破界限他才会看重他,让柳生耐心等待。
回到幻境中,赵益歌重新拿起剑依旧不是幻象的对手,纵使是处于迷幻状态,但是身上的伤痛却真实地留在他的身上,赵益歌明白,如果他在幻境中死去,他就真的死了。他重获自由不过十多天,不能就这么白白停止。就在相持之时,他的护具意外脱落,顿时他感觉自己力量外泄难以控制,原本控制好力道的斩击,手里的剑如同脱缰的马飞驰而出,一道沉重的剑术向幻象砍去,幻象一下被击退数米远。
赵益歌顿时明白自己身上的护具就是一个限制器,在阻止自己的力量增强。若要打败自己,首先就要突破自己,比现在的自己更强才行。他拿下身上的护具,一时间身体轻盈如羽,只是轻轻一跳便有五米多高。突然解开限制,感受到力量的增强后,赵益歌信心大增,顿时处于上风。终于在一招高空中的鹰落斩将幻象击败,自己也从幻境中解脱出来。
战斗结束后,柳生也把情况告诉了炎彻。他说这个年轻人确实不一般,仿佛让他看到了当年燕轻侯和自己比武时候,当年燕轻侯虽然一直没办法接近他,但是燕轻侯顽强不屈的样子与这个年轻小伙子真是一模一样。但是胜负还没有分出,赵益歌还要扛住他的拔刀斩,才算真正的击败他。赵益歌收回剑,走向楼阁,那里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了。
柳生慢慢睁开眼,对炎彻说道:“炎君说的男人果然实力不同凡响,他已经进来了。”
炎彻笑道:“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