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香牵着马回到城里,天色已经完全沉下。一路夜风吹弄着她的眼睛,弄得她泪眼朦胧。百里辞那些话,现在全都涌到了她的心尖,一瞬间有点难以接受。
“破酒坊,我才不乐意去!”她一边念叨,一边抬手抹了眼泪。转过一条长街,不经意间瞥到人群中的两个人。温十香的脚步立马顿住了,牵着马有些无措。
那两人亲密的并肩而行,一路在地摊便走走停停,圆满的走过温十香的视线范围。看他们的样子,还真的十分恩爱。温九香与唐萧,真的比较般配啊!
她愣了一会儿,牵着马匹,悄悄退到了一边的巷子里。那双人影,沿着人潮一直往前。从巷口穿过时,男子抬手理了理女子的青丝,眼里满是温情,看得温十香心神一荡。等那两人走过,她才长叹了一口气,不禁后退几步,后背贴在冰凉的墙上。
她对唐萧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在那排花树后的草丛里。还有他看书时专注的样子,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条黑影。他从来都是寡言少语的,若是没有青马寺那一出,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是那么遥远。现在她走近过了,看得清楚了,以前那个唐萧几乎都是她幻想出来的,所以才那么美好,那么不俗。
想到此,温十香垂下眼帘。身旁的马儿嘶鸣一阵,甩了甩马尾。她却全然不知,一道人影向她步来。
“温姑娘这是出城去了?”男子温柔的声音传来,十香猛然抬头。
只见一名身穿暗紫华服的男子,从巷口款步过来。他的眉眼,生得阴柔,一举一动可谓风情万千。如此姣好的容颜,若是一名女子,不知会迷倒天下多少美男!
温十香淡淡看他一眼,低下眼帘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宿白温和一笑,打趣的回道:“这长安如此之广,在下出来随便走走,莫非这地方归温姑娘你管?”
“那倒不是!”她只不过纳闷,这么晚了,他还在这街上晃荡什么。莫非也是像唐萧和温九香一样,出来幽会的?不过看他形只影单的,也不太像!
“温姑娘哭过了?”他的目光早就捕捉到她红红的眼睛,只是不明白,像她这样坚强的姑娘,怎么会轻易流泪呢!
“没有啊!之前不是起风吗,沙子迷了眼睛罢了!”温十香编了个借口,然后牵着马从他身边绕过:“我先回去了!”
宿白看着她的身影,提步跟上去:“难得今夜有缘相逢,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说到喝酒,温十香的脚步就停下了。她回头,淡定的看了宿白一眼,挑了挑眉:“好啊!你请客!”
那人闻后,不禁轻笑:“当然!”
今夜她心情不好,能找到一个人陪她喝酒也不错,再说天下难得有白喝的酒,当然不能错过。既然是宿白请客,她可要不客气了!
——
两人一马,穿过了几条长街,方才找到了温十香想找的地方。
三春楼
灯火摇曳,姑娘们凭栏而望,甩着手绢,媚态万千的招揽着客人。温十香带着宿白拐进那条小巷,从后门进去。
其实,这天下间除了百里辞会酿酒以外,还有一个人,也酿得一手好酒!那便是碧娘,她曾经是酒坊老板的女儿,最拿手的酿酒便是羊羔美酒。
这羊羔美酒配方独特,用料考究。选用优质黍米,配上鲜水果以及名贵中药材陈酿而成。酒液呈琥珀色,融酯香、奶香、果香、药香于一体,酸甜适度,风格独特,具有滋阴润肺,增补元气,壮腰益肾,开胃健脾,养肝明目及乌发美容之功效。
碧娘一面拿出将将挖出的酒坛子,一面引着两人入座。
“今日真是稀奇,十香竟然同宿白公子前来!还是来讨酒喝的!”碧娘笑道。
温十香落了座,拂了拂衣袖上的风尘,方才道:“我这可是给你拉来一个客人,价钱可是随你开呢!”她说着,瞟了一旁的宿白一眼,看他一身华服,应该是个富家公子。
碧娘拔了封布,取了酒盏,为他二人满上,“这是哪里话?碧娘岂是小气之人,今夜你们尽管喝酒,平日里倒也少有人来陪我喝酒呢!”她倒完酒,也坐了下来。
宿白执杯,浅尝了一口。这酒不仅有着纯正黄酒的香气,还潜藏着一股肉香,唇齿间弥留着杏仁的清香以及草药的香气。再端详这酒。呈深褐色,清亮、透明、具有光泽。果真极品!
“这酒怎么酿的?在下从没饮过这般好喝的酒!”宿白说着,慢慢品着,似是舍不得。
温十香与碧娘,见他如此欢喜,不禁相视一笑。
碧娘这才款款道:“羊羔美酒乃是春酿酒!必选当年的黍子为主要原料,在春季或是初夏酿酒。选用当天脱壳的米投入洗米缸淘洗,洗至水清为止。再以沸水烫米至半熟,尔后降温浸泡十二个时辰。其后蒸煮、晾干、落缸、发酵,最后加入羊肉、杏仁等,加以陈酿,再压榨出酒液,将其澄清即可。”她这一番话,说得温十香与宿白目瞪口呆。
“这酒色甚好,一定珍藏许久吧!”温十香打量着酒的颜色,喃喃道。
碧娘点头:“这酒我埋了三年,若是取来夜光杯,将酒倒入其中,放在灯下赏看,还能见着三种颜色!”
“酿酒原来这么繁复!”十香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却又想起了之前在百里辞那里饮的葡萄酒,那味道与这羊羔美酒,倒还可以相提并论。羊羔美酒醇厚绵甜,酒香浓郁,给人以柔和、愉快、高贵典雅之感;葡萄酒则是素雅之味,可谓各有千秋。
“这般好酒,岂是让你牛饮的!”碧娘叹了一气,看着她空荡荡的酒杯,哀婉的再为她满上。
此话令温十香一愣,半晌,她才问道:“是不是你们酿酒的人,都不喜欢别人一饮而尽?”
宿白茫然,碧娘却是一笑:“这常人喝酒便只是喝酒!美酒靠品,像你那样一干二净,只怕这一坛酒下肚,还不知酒中美妙呢!”
“是吗?”温十香喃喃,咂了咂嘴,想起了百里辞那张讨厌的脸。
三人正说着话,房门忽的被敲响了。碧娘前去开门,只见瑾姨在她耳边语了几句,她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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