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夫子怎么会在这里?”温十香侧目看他,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迎合着月光,有些迷离。
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乌发束着白色发带,一身白净的布衣穿在他身上,宛然有一股子仙人的味道。其实仔细打量这位年轻的夫子,倒也长得十分好看。
感受到那一束炙热的目光,百里辞不由得回头看去,只见温十香咻地低下头,似是方才盯着他看的是别人似的。
“回长安城的时候遇到了打马出城的宿白同学,听说你们在这里打猎,所以跟来看看。”他简单的解释一番,将目光平视前方。
温十香与他并肩,耳根一阵发红。
“那天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温润的声音轻诉。温十香颇为讶异的瞪眼,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对,对不起!”
百里辞顿住脚,侧身面向她,一阵愕然:“你——你到底是不是温十香?”这样真诚的道歉,真的是从温十香嘴里蹦出来的?不会是在这荒郊野外,被孤魂野鬼附身了吧!
他的话,却引得温十香脸色变得难看。他这是在污蔑她的歉意,简直就是践踏她的真诚。十香甩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想再离那个人了。
“喂!”百里辞瞅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勾了勾唇。都说经历一段感情,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总会有所收获。果然,就连一向顽劣的温十香,也性情大变了。
“还不走!等着被野狼叼走不成?”走出老远,身后还没传来那人的脚步声,温十香实在忍不住回头吼了一句。这才将发愣的百里辞唤醒,两人一同往西林外面去了。
——
月貌执着一支火把,焦急的等在原地,许久才见林中一点火光慢慢向这边靠近。方才她一个人守在这里,林子里传出几声狼嚎,真是听得她发怵。
火光近了,她才看清迎面而来的两人。正是宿白与唐笙画,不过看见宿白背着唐笙画出来,她倒是惊了一惊。
“哥!”月貌迎了上去。
宿白点了点头,慢慢将唐笙画放下,方才道:“唐姑娘脚扭伤了,还是早点回去上药的好!”
“可是夫子还没回来啊!”月貌蹙眉,又担忧的扶着唐笙画。
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西林,唐笙画摆了摆手:“没事,等等吧!夫子一定是找到十香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月貌笑笑,其实夫子倒是一个不错的男子。
宿白抬目,淡淡的看向林子里,只见两道身影,正慢慢踱步出来:“出来了。”他淡言,看见你一双并肩的人影,不禁有些失落。
月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温十香与百里辞一道出来。看她走路正常,完好无损的样子,应该是没受什么伤。
“十香,你可算回来了!”月貌扬唇,将唐笙画交给宿白,便迎了上去。
温十香还未来得及反应,月貌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一时错愕,抬目看了看一旁避开的百里辞,不禁眨了眨眼。
“你没事吧!跑到哪里去了?”唐笙画虽不及月貌热情,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若是温十香因为这次比试,受了伤,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温十香这才看向一旁的唐笙画与宿白,浅淡一笑,拍了拍月貌的后背,对大家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早点回去吧!”宿白沉默了片刻,才说出这一句话。说罢,便扶着唐笙画,转身上了马。
现在他们有五个人,却只有三匹马,所以宿白与唐笙画一骑,月貌单独一骑,剩下温十香与百里辞,便只能同乘一骑了。
看着宿白打马,月貌翻身上马,温十香却还杵在原地,木头一样。
“怎么了,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不成?”高处传来百里辞温润的嗓音,温十香这才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已经自己翻身上了马。
月下的身姿,那般悠然,看得温十香一愣。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那人已经俯身下来,一双温柔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温十香身上:“上来!”
心率徒然加速,温十香只觉自己双颊发烫,却是瞪了百里辞一眼,看也不看他伸出的手,转到后方,翻身上了马。稳稳坐定,她才发现无论是坐前面还是后面,都得跟百里辞靠得十分近。就像现在,她虽然坐在后面,但是鼻息里还是混入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荚香。
“坐稳了,要出发了!”前面传来百里辞提醒的声音。
温十香应了一声,轻轻扶着他的肩膀、
“驾!”那人一声轻喝,温十香只觉身子往后仰了仰,若非她及时抱住百里辞的腰,只怕已经掉下去了。
缓过神来,她才一瞬红了脸。想收手,又怕掉下去;若是保持这样的姿势,会不会遭人误会?
“十香同学,上门告状的事,是在下唐突了!”
“没、没事!”她垂下头,差点口齿不清。不过经百里辞这么一提醒,她倒是记起来了,女戒还没抄!
不知道回去之后,温华方会不会扒了她的皮啊!
——
哒哒马蹄声在太师府外止了,几人下马,门口的护卫一见是温十香便奔了上来。
“小姐,得罪了!”
温十香刚刚跃下马,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两个护卫反手押着。
“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她一瞬气急,看得一旁宿白几人目瞪口呆。
门口一阵混乱,不多时,温华方从府里步了出来,一张老脸阴沉沉的,显然心情不大好。
“把小姐带回房去,今晚守着她抄完三百女戒,才准睡觉!”温华方发了话,护卫们便无所顾忌的押着温十香进府去了。留下门前宿白几人,尚未回神。
等到叫嚷着的温十香消失在府内,温华方这才迈下台阶,向几人道谢又道别。看他神色慌张的样子,百里辞心里暗暗猜测一定是太师府里出了什么事。但碍于是外人,也不便多问。
宿白也赶着将唐笙画送回将军府去,便同月貌和唐笙画先行离开了。
——
被押回房中,护卫们才放开了温十香,退下了。只因屋里还坐着温三水,他此刻正手拿一卷书,坐在灯下埋头看着。
温十香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步过去:“哥,这么晚了,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温三水抬目,向她招手:“过来!”
“怎么了?”她不解,只慢吞吞的步过去。
却见温三水的脸色怪怪的,仿佛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似的。
倒也的确是一件大事,此事关乎温府的声誉,也难怪爹爹会大怒,甚至牵连到温十香!
“你可知道九香有身孕的事?”温三水这么一问,温十香便愣住了。
她知道,温九香腹中的孩子还是唐萧的。但是温三水怎么知道?莫非——此事连爹爹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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