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光弥漫,夜月清明。
然而这一刻却有无数的人从梦境惊醒过来,抚额拍脑摇头晃,眸中残留余悸挥之不却的深深,有如扎根。
呢喃着,“修真路,炸了!”
……
青衫客悠悠转醒,瞳孔无波,就好像睡了一场普通的觉,过场简单,不起波澜,站起伸直展懒腰,整个人哈欠连天。
敖小龙则闹翻:“完蛋完蛋,修真路炸了,与时俱进共淬炼的修真路炸了,这可咋办!”
时而朝向韶旭,时而朝向龟小宝,至于它七姐敖柯以及大兄敖东则早在大战前就离去,此刻又恢复三人孤清景,也只得对二人倾述心底惶恐。
何况始作俑者就在现场!
“吵什么吵,”胖头龟道,“不就修真路炸了吗?坐下,基本操作!你这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虽然它浑身也有哆嗦,犹似发着冷颤。
“你这胖头龟!”
敖小龙叫嚷,它很少在韶旭面前如是称呼龟小宝,而现在不仅说了,还骂得特别大声,龇牙咧嘴愤愤道:
“旧纪万祀,你完整渡过,识藏自然而然刻录有当时修真路道则,当然不担心后续路。”
“但你可知修真路现在就破碎,对新纪人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前途诸有皆要靠自己摸索,就像先民一样苦难中进步,直到一纪终结才能诞生一尊归墟圣!”
归墟,归墟。换在数纪前,归墟地位等同当今至人,几乎代表无上,曾也是万世之先,能站在云端俯瞰天下蝼蚁。
而今文明倒退,产生的后果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这假想前提已发生,且大概率会成真!
这时韶旭道:“不必担心。”
惺忪睡眼勉力支撑不使昏睡,眸里一点精光格外璀璨,仿佛胸有成竹,洞悉见遥远未来光景,万事大吉模样。
敖小龙不敢叫了。
胖头龟它敢妄加评论,但造就修真路毁灭的敖东以及韶旭二人,无论从低位还是力量上,都不是它能肆意抨击的存在。
讪讪问道:“老大可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迫切地想要一个安慰。
青衫客反问:“你该不会真以为修真路就这点程度吧?区区两个神庭境不到的人,交手余波就将其给粉碎?”
这点敖小龙倒是清楚,言道:“老大老大我知道,现在修真路只是真正修真路的一个子体罢了,但关键是——”
“关键是子体粉碎,没办法定位母体,是么?”韶旭说。
敖小龙点点头。
青衫客朗笑:“这个不难。”
“鬼个不难……”胖头龟心中腹诽,而且腹诽着还不禁嘀咕出声,显然是知晓其中难度,甚至有记载与后世参考。
骤闻韶旭轻声:“嗯?”
怂龟立时改口,一脸凛然地正色道:“登天难,逆天也难,可难归难怎么可能难得住老大您呢!”
语无伦次,有些强辨味道。
敖小龙附和:“对对对,老大说不难那就真的是不难,顶多颇费功夫。”
韶旭微笑,逗弄道:“其实刚才说的是假话。关于定位修真路这件事,的确有些难度,而经我这么一说,你们又有什么感想呢?”
龟小宝这次聪明了,回答特别的骚:“这必定是老大安慰话语,而今又不忍欺骗,是谓两难之下的艰难坦白。小弟心领这份温馨。——敖兄你呢?”
这头贱龟!
暗骂一声记仇小人龟,到处挑事情,敖小龙一字一顿认真道:“龟兄所说,与在下所想异曲同工。”
“归根结底:老大仁慈,老大体恤!”
马屁拍得贼溜。
青衫客道:“不必这般牵强,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你听——啊欠!好多人在骂我。”
鼻音浓重。
聪明伶俐龟小宝听说如此,顿时彰显出它厉害的地方:先动念朝敖小龙,对其下绊使不能展神通,再摆设一道阵法,加覆了青衫客周遭。
抢功道:“老大老大,我已替您遮掩天机,现在那些念头诅咒不到你了,统统改道往敖东方向涌去。”
韶旭点点头。
他现在通体是舒畅了一些,念头也更灵活,仿佛尘埃驱散,一片光明运转无涩,持笑道:“刚才说到哪了?”
敖小龙接话,强扯话题:“说到关于修复修真路。”
青衫客应:“对,说到修复修真路了。其实你们大可不必担忧,小宝你觉不可能,是因为当时容真至人之尊也办不到这件事吧?”
被道破心底真实想法,胖头龟脸红辩解道:“不,不是。我是觉得子体破碎了,母体可能通灵缘故,拒绝再投影。”
相当机智的假想。
但闻——
“嗯?”
韶旭眸绽冷电,神色发不悦,沉声道:“再说一遍。”
凶光四溢。
胖头龟瞬间明白,它打乱了韶旭发言顺序。不管它之前到底是不是如韶旭所想那般,现在都必须强行承认!
不忘拍马屁:“不愧是老大,小弟我心底想的什么,根本瞒不过老大您!”
韶旭这时才颔首,“所以我说你们不必担心。”
“恕我直言,当世吹容真吹了半天,几乎要吹得与太阳肩并肩,但就我所知其那些经历而论,诡异发现,他似乎……似乎……”
青衫客有些难以言齿。
“似乎十事九不成?”还是龟小宝狠一咬牙,细声接话道。
同时莫名有种预感,那就是从此以后,容真那些风光不再有,且将成为一种耻辱,隐约间似乎能见当年冒失人跺脚骂娘声。
韶旭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绝非我有意贬低他,而是事实真切如此。”
龟小宝道:“老大不必为他洗白,他就是这样,事事不如意,所幸那宝丹最后时候没出差池,不然辈子都洗不清。”
“可服下宝丹的他,实力当称古今第一,他都办不到,那又有谁能够做到呢?”
这是它的疑问,也是敖小龙的疑问。
面对这近乎质问的试探,青衫客只道:“开世那人能打几个容真?”
“……大概,一百个?”胖头龟踟蹰应。
其实严格如它想说无数个的,但这样又太埋汰容真了。
青衫客讲:“都说修真路是贯穿古来今往的道,那样的战场,岂不比局限当世的子体要来得更合心意?”
侧旁敖小龙霎时瞪大了眼,“老大你的意思是……?”
青衫客高深莫测言:“明日异变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