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愚的第一反应是怎么把这东西调成震动。
这位刺客的职业素养真是不咋地。带着这些叮叮咚咚的东西能搞潜伏?
本来对这帝王绿的玉符有些小小的贪念,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信息后,程愚恨不得马上抄起石头将它砸个粉碎。
“雀:很有意思的猎物。”
“月:豪猪已告知我详情,有黑龙在,无碍”。
“猪:鱼变的滑溜了”。
程愚看着接连出现的消息,有种开小会的感觉。
前世作为村长,愚乃开会的专家,擅长各式硬会、恶会、奇会。交流信息、传达精神、批评庆祝、吃喝拉撒,全都通过大大小小的会议。
驾轻就熟的感觉。
程愚通过几人的称号和对话可以大致推测他们的身份。
豪猪是庄强?若非刚刚看见真身,倒是难以产生这个联想。
月是二小姐?日月星三姐妹嘛,都是上千年的老太婆,还搞少女偶像那一套。
雀是那个御剑袭击自己的黑影?
程愚不知道这玩意如何操作,正翻来覆去研究,上面出现了一行五彩字体。
“月:黑龙???”
三个问号代表了“月”这个人的强势地位,程愚做村长前,是县长的秘书,对标点符号的敏感度很强。
玉符突然变得发热且轻颤起来,应该是被远程激活了。
这东西好好打磨打磨形状,可治异地恋。
程愚捧着这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毁又不敢,只能试着用手在玉符背面画了一个“一”
“龙:一”
“月:明白了,鱼已处理,黑龙化鱼,等我下一步安排”
程愚目瞪口呆,我写的这个“一”,能分析出那么多意思来?
“鱼”指的应该是自己,这是要害人夺身份了。
程愚仔细回忆了下,通行读本《八荒异人录》中所载,有好几种人有这种能力。
无面人,易容大师,剥人面皮,缩骨易筋,口技变声无所不能。
戏术师,擅长控人肢体,迷惑心神,让目标变为牵线木偶。
还有那养鬼僧,能将人禁锢,变成所养鬼物的居所,魂魄沦为鬼物食粮。
控制一人,有不下十种方法,程愚需要知道这个黑龙属于哪一种。
程愚想了想,开始轻轻在玉符上比划。
“龙:很有意思的猎物。”
一阵沉默。
“雀:你是在嘲讽我?无面人把自己暴露出来可不是个好选择。”
这个“雀”对黑龙很敌视的样子。
“龙:废物!”
一时之间没人应答。彷佛谁说话,谁就背了今天的锅。
“月:豪猪,你与鱼相熟,明日前往确认黑龙的情况,莫要让牛察觉”
“猪:诺”
简单的对话结束了,玉符恢复平静,程愚无法准确判断参与这个对话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有几点可以确定:
自己在狩猎者眼中已经死了。这是好事,可以避免对自己的行动升级。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易容后的刺客。对于新的身份,自己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最后,“月”口中提到了“牛”,那么这些人对付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姨娘?
没有确认隐藏的操盘者,自己也无路可去,只能入局。程愚默默的收起玉符,潜回家中,趟在床上,用不断的推演迎来天明。
阳光出现的瞬间,高老庄如同按了启动按钮,没多会院外的街道上便传来各种声音。疾走的脚步声,货郎的吆喝声,小孩的嬉闹声,这些反而让程愚放松了下来。
不一会,门外传来裙摆摩擦的细小声音,程愚忙扯好被子,闭眼装睡。
蹑手蹑脚的姨娘轻轻推门反身进屋,扫了一眼程愚,见他没有睁眼,便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前,急迫的翻开记事本。
有新内容!姨娘兴奋的脸色微红。
“双蝶绣罗裙。出庭院。每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耸罗衣。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姨娘赛高!”
姨娘暗啐了一口,小流氓,色胚是没跑了。
不过谁还说我家小鱼鱼是愚笨之人,姨娘就不答应了。这诗词,又有多少人能写出?
还有这赛高,什么意思?大概是小孩子间的新词,得闲问问大小姐,她爱好这个。
程愚小心翼翼眯眼打量过去,姨娘坐在桌前,从怀里拿出一张素纸,将这首诗誊写了下来,收回胸前。
做完这一切,姨娘又小心翼翼的走出门口,关上门,嘟嘟嘟的敲了起来。“小鱼起来吃饭了”
程愚装作被叫醒,含混的应了一声。直到姨娘先行走回内院,才打开床边的暗格,下床细心的整理今日的装束。
003的铁板,一封毒针,火石,封好燃油的小瓷瓶,匕首,几块灵石。
断剑和破损的甲得到营地报备,因公损坏,可免费更换。
细心的将头发七三分开,长度修剪为眉上一厘米。袖口扣好,伸直双臂,距虎口半厘米,裤子则距离鞋面三厘米。
一丝不苟的精致男孩。
程愚挂着标准化的笑容,露出六颗牙齿,踏进了偏厅。姨娘正坐在桌边,桌上只有野菜,黑面馒头和清淡的米粥。
“小鱼这几天脸上笑容变多了。真好”
小黑趴在桌子边,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吃素并不能让人快乐,狗也一样。
程愚对于每天早饭吃什么并没有太多期许,庄子内种植的粮食也就勉强够庄内温饱,遇到饥荒之年,没有吃食,涉险去光幕外面猎食也是常有之事。
程愚在姨娘欣慰的目光中,狼吞虎咽的为身体补充能量,随着一个饱嗝,口中含糊的说道,“我饱了,营地点卯,走了。”
姨娘站起身,张开了藕臂,今日穿着素罗衫,挂着围裙,厨娘装扮。
“都多大了,还来?”程愚嘴上装无奈,心里却把这当作每日最期待的一刻。
姨娘走进垂手站定的程愚,轻轻的拥抱了一下,“今天也要平平安安哦”
身体如同被灌注了能量,程愚顿时感到元气满满,转身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前,双脚齐跃,跳上门槛,正准备呼啸而去。
“咚”
和一名迈步进来的青衫书生撞了个满怀。
“程兄无恙否?”,那书生身形略矮,头撞在了程愚的下巴上。些许慌乱后,不顾自己髻落发散,颇为君子的先扶住程愚。
程愚舔了舔嘴角,感觉嘴唇被撞破了,有一丝血腥味。
低头看去,那书生唇红齿白,剑眉挺鼻,让愚观感不错。此时,清亮的眼眸四十五度望上来,带着歉意,却有一些……魅?
程愚一把推开书生,“哼”了一声,抄手立于门后,“我认识你?”
搜遍大脑也找不到关于此人的记忆。
“吾乃左家九郎,年方二八,师从夫子,赐名势。于庄内诸公,皆有所闻”
“说人话!”
“实在对不起,老师也常常这么教育我,不能与凡俗之人这么打交道……那我还是重复一遍吧,我是左九郎,今年刚刚十六岁……”
“行了,行了,前来何事?”
左势拱手躬身,“请牛夫人救家父的命”
程愚见对方诚意满满,不由怀疑的问道“你确定是要救命?就她?”
“错不了。大小姐密授机宜“,左势捏了捏嗓子,阴阳怪气学大小姐说话,“我跟你港,要救你老豆,就去三三街找哩个乳牛拉~~分分钟让他老当益壮,夜御十女,再给你生个小迪迪拉~~所以说,你跪我面前也木用拉~~”
程愚正看着乐呵,门边一个巨大的手掌猛拍在左势的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