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迷路了。”我吓得苍白的脸上歉意的对着老人说道,虽然这样说不错,但目光还是有的警备的望着老头。
“恩。”
老人应了一声,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
头发银白,脸上因为年纪而布满皱纹,在煤油灯的照射下忽闪闪的,反而有些诡异。
“我不知道楼梯口在哪里,不是有意跑到这里来的,打搅的地方就见谅。”
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分钟,得尽快离开才可以。
“楼梯口不见了!今晚不能下楼去了。”老人慈祥脸颊上带着和善般的笑意。
“可是”我还要说什么,但是立即又被老人接了过去。
“大仙们在围墙,今晚,你不能出去了。”
老人不敢称呼我遇到了鬼打墙,只能称为大仙们。
“你今晚就呆着这里,那都不去,等早天亮了就好了。”老人继续微笑道。
“天亮?”我眼皮子都跳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三点多了,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堂了。
“你手里抱着石钟干什么?”
看到老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古钟,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听到我的问话,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意,“现在啊,出门找份工作不容易,再说像我这样大的岁数,也不行了,自己唯一一点手艺就是修钟,平时也就是这样!”
闻言,我脑海里面不由的出现了疑惑,如今这个年代,谁还会用古钟?
“人老了,不中用了,这要是以前啊,一天靠这活也可以挣点钱,一来可以解决温饱,而来这个地方经常有人迷路,也可以给人留宿?”老人一边翻着钟,一边嘴里嘀咕着
“经常有人迷路?!”
我一愣,听到老人说的这句话时候,不由的有些惊愕住。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告诉你,这个地方不太平,以后晚上就不要来了”
老人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我,那双暗淡彷若死人一样暗沉的目光,盯的我有些发毛。
“我我就出来看看,然后在外面就迷路了,最后走到这里来了”我里微微急促,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以后晚上可别一个人出来了,回去要过陵园,哪里很多人都是晚上出来,喜欢捉弄别人。”老人有些无奈说道。
老人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以后晚上还是尽量少出来了,不太平,你也不要叫我老人家了,哎,都一把年纪了,我叫穆华,你不嫌弃就叫我老大爷就好了!”
我往后面稍微退了点,聆听外面的动静。
老人说完后不看我了,抱着古钟修理起来,我也不在多说,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但还是保持着警惕。
天,灰蒙蒙的一天,夜色随着时间的流转,一丝光亮,划破长空。
叽叽咋咋的鸟儿不断的鸣叫着,似乎在为新的一天迎唱,山峦上,红火的太阳,透过树梢,折射出晨曦。
外面的鸣叫和阳光透过橱窗折射进狭窄的房间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微微的翻了一下身,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眼眸带着迷糊,但是瞬间我又想起来自己所在的地方。
脑袋里显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一股酸痛涌遍全身。
“砰”
脚步有些啷呛,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有不由的错谔了。
这房间里面,根本就不是昨天晚上来的房间,正确的说,不是昨晚上的样子。
没有桌子,没有凳子,也没有煤油灯,只是空荡荡的。死气沉沉。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昨晚上是靠在一把椅子上睡着的,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就是在破烂不堪的地上。
更重要的是,昨晚上蹲在角落修钟的老人,消失了。
这房间不管怎么看,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住过,甚至整栋楼,都是废弃的。
我平静的心又泛起了节奏,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呆一会儿。打开破旧的房门走了出去。
幸好这次,没有迷路,走出了昨晚惊魂的鬼楼,只不过,整个钟楼和昨晚上看到的,有很大的不同。
不管是样子,还是形式,都不一样,唯一的,就是钟楼上上下下,根本就没有人。
破旧的钟楼,破烂的院子,还有满地的枯枝殘叶,都证明了,这钟楼,荒废很久了。
只不过,就在我踏出钟楼的院子时候,我的目光,看向了钟楼旁边角落。
哪里,是一座土坟墓。
一块石碑端立在前面,前面写了几个字,当我目光移到石碑下面写姓名的地方时候,全身都麻了起来。因为那里,一笔一画的刻画了两个字!
穆华
昨晚上遇到的那个老人,已经死了!?
幽冥地狱。
北荒的不毛之地,这里是地狱的魔鬼城,冥界的人称为北荒,而阳间的人又称鬼门关。
因为黑色罡风如同奔卷的黑龙,形成种种魔幻般、鬼魅似的山石和人鬼、魔兽形象,同时因为罡风的穿行呼啸,发出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曾经到过冥界的终点,就是这里,而过了这个鬼门关,就会通往黄泉路。实在是荒凉的极致,没有任何生命,它沉浸在一片死寂的暗黑色的背景中,既显出几分真实,又笼罩着迷雾,亦真亦幻,扑朔迷离,
洋溢着万千气象、浩大气势
而此时在北荒那天暗黑色的路上,茫茫苍穹地域中,只有一高一矮的身影缓缓地走向远处。
“大哥哥,你说嫣儿姐姐还会想起来吗?”幽怜拉着冷潇寒的手,侧着脸眼巴巴的望着冷潇寒。
冷潇寒凝视轻笑,“会的。”
“嫣儿姐姐想起来了,我们去哪儿?去古墓吗?”虽然幽怜已经存在了数百年,可是在冷潇寒的面前,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等她想起来了,我们回家。”冷潇寒轻轻揉了幽怜的小脑袋,像是领家大哥哥般。
“回家”
幽怜洋溢着小脑袋露出了茫然和追忆,仿佛冷潇寒说的这个,已经远到她很难完整的记起来了。
这片天地间呼啸的黑色罡风卷袭,而他们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踏入了黄泉路。
黄泉路是一条暗红的道路,七月盛景,路两旁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妖异红花,这花无叶无茎,漫山遍野,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黄泉路因其花红的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那花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构成火红色的花径指引人们走向三川河的彼岸,人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大哥哥,这就是彼岸花吗?”
幽怜遥望两旁好似望不到尽头的火红,声音呢喃。
冷潇寒不答,转而凝视着这片火红的花海,这残楼当照,彼岸花开,几许缤纷了流年的情感,月冷清辉,冰霜了岁月的潸然,花前月下幽欢佳会,两情缱绻风雨同济,都被时间收藏在记忆的玻璃瓶,脉脉同谁语,更回首,等待你温柔的眼眸划解
用尽半生浮华,一生痴迷为红颜,柔风清扬飘进的淡雅相思情翩,是谁在彼岸等待花开泪眼阑干,守候这永恒不变的思恋穿越了光年,氤氲了千年前的期盼。
风欺陌上人,红尘里吹尽残花无数,苒苒时光埋葬了如烟情殇,谈笑间,瑟瑟记忆却清晰了往事,收集飘散的零乱片段,重温远古海棠花前美丽誓言
.冷潇寒站在黄泉路的中央,眼眸里看到盛放的彼岸花,那鲜红的花朵像一只只对天堂祈祷的手掌,那么虔诚热烈而又绝望的幸福。这像火一样的花儿充满了哀伤却又燃烧着爱情的忠贞
“彼岸花开七色天,
花叶相错一千年。
冥府阴山葬生死,
来世化凡不成仙。”
冷潇寒望着火红花海,声音呢喃细语着,随后微笑的牵着幽怜的小手,“我们走吧。”
走过彼岸花的漫山,一条呈现血黄色的河水广袤无垠,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波涛翻滚
阳世人叫忘川河,这条河里没有活物,只有无尽挣扎的孤魂野鬼,哀声四起,惨绝人寰,无数鬼脸不时从河里冒出挣扎想要出来,但无一例外,出来的瞬间又坠入了河里,年年岁岁,永不停息。
阴间称这条河为冥界之河。
河上有一座唯一的桥,在铺天盖地的怨气中若隐若现,桥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桥的另外一头,有一个身着朴素,面容苍老的老太婆,她的头发蓬乱,佝偻着身子,身旁放着一桶汤,手里拿着一个古旧的瓷碗,每个人都要走上这座桥,那个老太婆都要问你是否喝碗孟婆汤。
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老太婆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在他们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仇,干干净净。喝下孟婆汤,就死心塌地的进入阴曹地府,投胎重新做人了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因为这一生,总会有爱过的人不想忘却,那个苍老的太婆就会告诉他:你为她一生所流的泪都熬成了这碗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她的爱。来的人眼中最后的一抹记忆便是他今生挚爱的人,喝下汤,眼里的人影慢慢淡去,眸子如初生婴儿般清澈。
那行走在桥上年年岁岁的人,面容百态,有木然、有平静、有狰狞、恐惧、甚至嘴角噙笑
汤端一饮而尽,终究没人逃得脱,孟婆汤,奈何桥,孟姑煮汤,听百虫鸣和狗尾巴草沙沙作响
时如金沙飘,鬓染银丝,汤如旧,人如旧,孟姑变孟婆
过奈何桥。
孟婆悠悠端碗汤,孟婆悠悠收汤碗。
前生再怎么深恋,走在这奈何桥上,步履平稳,不乱丝毫。
心静如镜,心沉如石。
她已经看透了世态炎凉,前面有人缓步走来,她面无表情的从桶里盛汤,伸出苍老干瘦的手递过去,可是面前的人却始终没有接碗。
孟婆沉吟然后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两个身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牵着一个面容俊美男子的手,眼巴巴的望着孟婆,那男子始终面如春风,嘴里噙着一抹醉人的浅笑。
孟婆也咧嘴笑了,“你终究还是来了。”
“来此取故物。”冷潇寒轻笑,接过孟婆手里的汤,看了一眼呈黄色的汤汁,“这碗汤,可是真的能让人遗忘一世?”
“悠悠梦里情思绕,寒月风中上碧霄。回首时分终不悔,今生不过奈何桥!”孟婆缓缓地摇头,“这碗汤能让人遗忘,可如今对你已无用。”
“孟婆,你在这座桥上岁月无尽,可曾明悟一个情字。”冷潇寒把手里的碗交还给孟婆,轻声问道。
“世人情爱薄凉,不过昙花一现,你想要知道这个情字,又有何难。”孟婆收碗,指向桥的另外一头,含笑道,“鬼主,你只要认真一听便知。”
冷潇寒愣足,随后闭着眼睛,耳畔的另外一头传出阵阵哀嚎怨天,而这一头却寂静无声。
“你已经听到了,不是吗?”孟婆轻言笑道,“桥这边寂寂无声,因为心死,失去了往生的记忆。桥那边哀哀呛天,因为心动,忘不掉的牵牵缠缠。”
“来生再续前缘”
“这辈子分离,来世我会找你。无论天涯海角!”
孟婆偶尔听见这飘至耳边的来生言,用眼睛笑笑,低头看一锅汤。
“这只不过是冥海之水熬成的汤,碗里有来人的前世泪,但也抵过了人心的海誓山盟。记忆小舟搁浅,沧海一栗,大风大浪就是昨日黄花。”
饮尽汤的刹那,有几个不是和着泪水吞咽?是悔是恨?
这一生牵着她他的手,好好生活。
此叶发此树,叶落树归根,也不知化为谁的护花泥了。”
孟婆平淡如水,淡淡的道,“人世间最薄弱的便是那些情情爱爱,既然爱了,就牢牢的牢牢的靠近,不要在茫茫人海中丢了彼此。可老婆子我仰望世间,那些曾说的誓言,说好的永永远远,最终却不欢而散。而等到遇另外一个时,又只不过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罢了。”
“我在这座桥上漫长的岁月里,只记得三个女子,一位是彼岸花,一位曾经甘愿投入冥海,后来被地藏尊主带到冥海海岸,化为婆罗。”
“另外一位。我还记得,她三生三世之前,叫含烟,她在三生石上,刻下了三个名字。”
孟婆望向了冥河桥下,那块黑色的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