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中,谭耀明搬着货物在一群女营业员中显得特别鹤立鸡群。
二楼的秀兰有些艳羡道“楚辞嫁的可真幸福,每次搬货,谭耀明此次都不拉,还每天接送她下班,我们哪有她这福气啊”
“可不是,我还看见她丈夫蹲着给她系鞋带呢,我家那口子要是有谭耀明一半的好,我也就知足了”
“唉,我怎么听说,楚辞那婆婆是个磨挫儿媳妇的?”
“我也听说了,我娘家的兄弟娶了红旗社的姑娘,这事儿我知道,据说啊,是她婆婆不喜欢大房两口子,便使劲儿的磨挫,却特别喜欢四房两口子,那些社员都说啊,大房这些年赚的钱都私底下补贴楚辞两口子了”
“你还别说,半个月前,谭耀明在我这儿看中了一件20块的衣裳,眼睛不眨的就给买了,这不,就穿在楚辞身上呢”
“我听说她这份工作还是走了镇长的关系,谁知道是怎么来的呢,呵呵”
“人家啊,有一个在军营当排长的大哥,难怪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潇洒,我们啊,可没那个福气~”二楼供销社的营业员聚在一处说道,特别在福气上面加重了语气。
说话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能看到里面对楚辞和谭耀明的不屑与讥讽,楚辞这脸皮啊可真是城墙做的,这扯了别人的皮子披在自己身上这样的丑事,她们可干不出来。
“碎嘴的女人与丑陋的乌鸦无异,你们的心和你们的嘴一样散发着恶臭”谭耀明冷着脸,锐利的双目扫过众人,无端的威严,围在一起的售货员们纷纷作惊慌的鸟兽飞散。
“阿辞,她们就是一群长舌头,你别放在心上”盈盈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安慰道。
“我没事”楚辞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自己这三个月确实打眼了,他们商量了未来后,大明工作之余,废寝忘食的修理各种手表,录音机,就为了挣钱养家,给她更好的生活。
他都那么努力了,她才不会为了一群说长道短的人,而亏待自己。
“那个,我柜台上有人来了,先走了”盈盈余光中看到一身蓝色工作服,带着帽子的工人走来,迫不及待的奔向了柜台处,神色间的欢喜雀跃藏都藏不住。
楚辞眉头一挑,这是两人看对眼了?
不远处的工人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对旁人的注视不假辞色,唯有看到盈盈的时候,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至少他比丘泽凯那家伙强得多。
谭耀明搬完货累的满头大汗,浑身化不开的生人勿扰,楚辞抿了一下唇,掏出口袋里的汗巾拂去他额头的细汗,甜甜的说道“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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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耀明走到她身前,右手搭在了她后面的货架上,忽然俯下身看着她,手指柔情地抚,摸着她的脸“阿辞,如果工作做不下去,辞职吧,我养你,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时宜,可我舍不得你被冷暴力,受人非议”
他的唇角带着笑,柔和而温暖,让人舍不得拒绝,楚辞大眼睛闪啊闪,长发披肩,楚楚动人,半环抱着他的腰,听着他一声声震耳的心跳声,对于他的怜惜和爱护,楚辞很感动,但这份工作却不让,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遇事退缩的人。
“大明,我只是不在乎,并非不懂,你明白吗,我会自己处理好与同事的关系,你要相信我可以的”楚辞抬起头,咬着唇,眼中满是坚定,她虽然是个极为怕麻烦的人,但不代表着麻烦上门而她还无动于衷。
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谭耀明眸光微动,凑近了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摩挲,有些失神“阿辞,我发现我之前想错了,我们的人生应该是未知的,充满挑战的,而不是把一切都计划好,不用担心未来,甚至于将自己也变成计划中的一部分,对不起,我私自的干涉决定了你的生活和事业”
“另外,阿辞,有没有人说过你认真的样子,特别美”
“是嘛,那我平时不美吗”楚辞狡黠的眨了眨单眼睛,像只调皮的蜻蜓落在水面上一样,激起了一圈圈淡淡的涟漪。
两个人面对着面,距离很近,透明的光线里,呼吸交织,滚,烫而暧昧。
楚辞对上那双灼,热幽深的眼眸,心跳很快,呼吸也不自觉轻缓下来“大明,我一点都不娇贵,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兼职了,当过家教,送过传单,卖过辣条,送过外卖……”
楚辞有些怅然,这些事情距离她似乎已经很远很远,每个世界中被捧在手心里,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突然矫情,谭耀明的拇指有些粗糙,拂过她细腻的脸颊时,有些酥,麻的异样感觉。
他凑得更近,几乎要吻上她,声音低哑柔情“阿辞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手上,心中的珍宝,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楚辞愣住,没有想到谭耀明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一刻,他的真挚和温柔还是令她不由动容,他怎么就这么的好呢。
人一动感情就容易冲动,楚辞也不例外,看着近在咫尺的谭耀明,她没忍住仰起头亲了他一下“大明,我突然发现,你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亲完,她就要退开,谭耀明却轻笑一声,将她困在了柜台和他的身体之间,手指抚过了她的唇,声音低柔“是吗,那你要不要在尝尝——”
他俯下身吻住她,修长的手指穿过了她的长发,就连空气都被甜甜的蜜糖给塞得满满当当。
粮站中,谭菲菲头一天来上班,上司是一位有些虚胖的大婶,办理了登基手续,便等着上司分派工作,因为是女生,便分了一个看仓库的活计,顺便拖地,打扫卫生,必要时,还要将仓库里的粮食搬出来晾晒,这可不是一个简单轻省的活计。
在家里都没拿过一次扫帚,没下过一天农田,却在上班的头一天,将农民的活计都体验了个遍,谭菲菲捂着肿痛的手指头,凄凄惨惨的站在粮站门口,真是心酸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四弟,阿辞,你们来接我了”谭菲菲见到亲人的那一刻,真是忍不住泪奔。
一旁来换班的职工陈默皱着眉头道“这些临时工里,就你架子大,最会偷懒,力气也最弱,干活还不纯熟,人家完成了八袋子,你才搬动了两袋,粮站可不是过家家的地方,在这里,要的是精通农务,卖力气的工人,可不是你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是走后门进来的,我要是王婶儿,绝对把你开除了,趁早回家吧”
谭菲菲一听这话,直接将她心底那根脆弱敏,感的弦给波动了“我爸可是红旗生产大队的村长,我大哥可是排长,我二哥可是村里的劳动一把手,我四弟可是钢铁厂的工人,陈默,我告诉你,我谭菲菲不会给家里人丢人的,想让我走,没门儿”
谭菲菲说罢,一鼓作气跑着回了家,连着啃了三个馒头,就去找了田里的老父亲“爸,我要下地干活,你教我”
“闺女,你这是咋了?”该不会是他那一顿打给打出毛病来了吧,谭老爹琢磨着闺女的神色,不像啊,可她这做派,平时好说歹说都不会下地的,今个,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爸,你就说教不教的,不教,我去找别人了”谭菲菲扭头就要走,然后被谭老爹抓了回来“闺女要学,他自然就认证教,种了那么多年地,要说种地,他肚子里还真有那么些东西”
沈家,收到了沈鸽发来的电报还有车费钱,沈母连着通知了家里人,当天拎着包袱就去了部队,这好不容易女儿苦尽甘来了,女婿偏偏伤了腿,老天有眼,保佑女婿遇难成祥,手术成功。
念叨了一路的沈母,终于来到了部队,被沈鸽接去了家里,谭耀祖经过一天的手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得卧床三四个月。
刘桂花从村里回家,黑着一张脸,活像个包公,一进门就看到二儿子端着个大海碗胡吃海塞,当下猛地一拍桌子“吃吃吃,你大哥都受伤住院了,你还有心思吃”
“妈,你说什么,我大哥出什么事儿了?”谭耀宗虽然脑子不灵光,可他并不笨,听到这话,老娘的疾言厉色都被他的耳朵自动过滤。
被刘桂花嗷一嗓子叫出来的可不止谭耀宗,还有谭耀明楚辞,谭老爹手里的旱烟袋子啪的一下掉落在地上,谭菲菲左脚踩了右脚“妈,我大哥怎么了?”
刘桂花一拍大腿哭天抹泪,可真是伤心了“我今个出门被李大嘴堵了个正着,她们和几个人问我耀祖的伤咋样了,我还不知道呢,李大嘴才说耀祖受了伤,还动大手术,这是糟了大罪了,人家沈家亲家母早就去了部队看望去了,可我这个亲娘却瞒着不知道,我脸上臊得慌~”
“老四,快去镇上给你大哥拍个电报,问问情况,伤得重不重,伤哪儿?”几乎不用谭老爹开口,谭耀明半只脚已经迈开了“爸,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