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驼二,南天寒发现除了南冰冰,自己身边的那些人都突然不见踪影了。
南冰冰愁眉苦脸:“少爷,我能说那是我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吗?”
南天寒叹了口气:“是啊!正好用上了,谢谢啊!”
南冰冰欲哭无泪。然后一瞬间,南天寒发现刚才消失的那些人又都突然回来了,只是每个人身上都多了点行李。
南天寒:“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去吧!都去吧!”
人们很不解:“少爷!难道你不去吗?你不想学天下无敌的剑法?”
南天寒:“天下无敌的剑法是去得快就能学会的吗?”
众人都点点头:“是啊,还要有天分的!”
南天寒大喜,以为他们终于顿悟了,说不定可以就此挽留一部分人。
但众人又道:“我们自知天分不如少爷,所以笨鸟先飞,我们就先走了。”
南天寒目瞪口呆,心中大凄。
众人顾不上暮色已经沉落,纷纷下山。刚从困厄中解脱出来的风雪山庄再度陷入一片荒凉。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院内,暮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正迎面而立,表情严肃,好像已经站了很久。
南中月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决断而清晰:“你该下山了!”
南天寒:“这…这…”他早就想过有下山的一天,但是绝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突然。
南中月:“你不想?”
南天寒:“想,但不是很想!”
南中月:“天下无敌的剑法不能让你心动?”
南天寒笑了:“咱们的飞雪剑法不是已经天下无敌了吗,干嘛还要学习别家?”
南中月也笑了:“说实话,你是怎么想的?”
南天寒:“事情来得太突然,天下的莽夫们都趋之若鹜,这可能是个陷阱!”
南中月收起笑容:“是不是陷阱就需要你自己去搞清楚了,走吧,趁天色尚明。”
南天寒:“总得让我收拾点行李吧!”
南中月:“行李只能供人暂时之需,行走江湖要谋长远,就不要带那些了,不过你可以带两个人,南冰冰和南灵灵。”
南天寒笑了笑,还想争取一下,“我去看看就回来,不会很久的!”
南中月声音沉沉:“会很久!”
南天寒看着冰冰和灵灵:“这两个人好像是庄中仅有的青壮派了,我都带走多不好意思!”
南中月看了看身边的南古冰:“没关系!我身边还有这个老材可用!”
南天寒:“可——”他还想再说什么,南中月已经闭上了眼,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南天寒明白,离开的时刻到了,只好向父亲跪拜道别,带领两个小兄弟下山而去。
春天,黄昏,三个心意萌动的少年走在路上。我们的故事也就从春天开始进入**,路很长,江湖很大,生活不是单纯溜腿,世界的每个角落不是都有必要去到,但是,此一去,南天寒今生的脚步却再没有停留过。
一顿奔波,终于到了一个镇子。夜色深沉,三人摸黑行动,敲开了一家客店的门,说是敲开,基本上是踹开的,因为如果不用上踹的力气,店家是懒得理会你的。
门刚开了一条缝,南冰冰就挤了进去。店小二已经被吓得惊惶无措,还以为是强人打劫,“你们要干什么?”
南冰冰很大爷:“废话,住店!”
小二定了定神,发现来者不过是几个黄毛小子,顿时放松下来,道:“各位要住什么级别的?上等十两,中等六两,没等的五钱!”
南天寒不明白,“怎么没有下等?”
小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客官,你是不是不经常出门?下等的听着就有一种贱意,所以不会有人愿意住的。”
南少爷还是不明白:“那怎么还有没等的呢?”
小二:“平民消费,经济价位,这个很受欢迎的!”
南天寒还想问什么,南冰冰又很大爷地道:“废话,当然住上等的!”
话刚出口,三人蓦然知觉其实连住没等的钱他们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钱!
小二很客气:“三位是一人一间,还是三人一间?”
预期之中,三人中最大爷的那位肯定会说:“废话!当然是一人一间!”
但是,那三人突然变了哑巴,脸色微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二:“三位?”
南冰冰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说我们其实没有带钱吗?”
小二很客气:“出去!”
南天寒:“小哥,容我们再商量商量,虽然没带钱,但我们有东西!”说着,手上一掂,将剑横在小二面前!”
小二哆嗦如筛糠:“大——大侠,小店不——不接受抵当,你——你可先去对面当铺!”
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南天寒觉得很可笑,但三人只好出门,奔当铺而去。又是一阵连砸带踹,当铺的门被攻破。当铺先生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南天寒手里的剑,伸出三个指头。
南天寒:“三百两?”
先生:“三两!”
南天寒感到剑的价值被严重低估,愤愤不平道:“我这可是名剑!”
那看了看他,突然拉开一个柜子,指着里面的东西道:“你看,这里也都是名剑,却从来没有任何人来赎回去。人们都说自己的剑是名剑,可是天下哪有那么多名剑?”
南天寒大惊:“怎么有这么多剑?”
当铺先生:“对!这里收得最多的东西就是剑。”
南天寒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天下练剑之人都混得如此不堪,要当掉自己心爱的兵器才能为生?”
先生很不耐烦:“哪儿那么多话,当不当?不当赶紧走,我还睡觉呢!”
南天寒:“当!不过我不当剑了,我当衣裳!”
先生顿时来了兴趣,仔细在南天寒身上打量了一番,“你这身衣裳倒是值个七八两!”
南天寒感到受宠若惊:“你倒是个识货之人!”
先生很自豪:“那是!我以前是个裁缝!”
南天寒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以前是裁缝的当铺先生,心中不由为武林人士们感到悲哀,练剑的当然并不比当裁缝的高尚,二者很平等,但是,有一天剑的价值需要一个裁缝衡量的时候,这就是悲哀了,很悲哀!
南天寒想,如过自己有钱,一定将这里的剑全部都买回来,这里绝对不是它们该在的地方!
当铺先生催促:“那就脱吧!我给足你八两!”
南天寒指着南冰冰:“但我不是当我这身衣裳,我当他的!”
南冰冰顿时很无辜、很冤枉:“为什么是我?”
南天寒跟南灵灵站一块:“因为我们两个都同意了!”
南灵灵看着南冰冰的囧样,坏笑:“对,我同意!”
南冰冰:“可是衣服是我的,你们怎么能决定它的命运!”
南天寒:“这次我们三个是不是一起出来的,算不算一个组织?”
南冰冰:“算啊!”
南天寒:“你看,衣服是你的,你是组织的,所以组织决定当你的衣服并没有什么不对!”
南冰冰还是接受不了:“可是组织为什么偏偏要当掉我的衣服?”
南天寒:“没办法,这就是组织的活动原则,民主集中,少数服从多数。”
南冰冰:“组织真坑爹!”
南天寒:“坑爹算什么,不坑杀你就算不错了!”
当铺先生看清了形势,打量了南冰冰一番,道:“这身衣服就不值七八两了,我最多给二两银子!”
组织的意思是二两就二两,聊胜于无,何况二两银子住那没等的客房已是足够。南冰冰只好脱衣服,这虽然是个极差的组织,但组织就是组织,三人猛于虎,它总是能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在你丢人的时候,组织可以陪着你一块丢人,在你困顿的时候,组织可以和你一起困顿,虽然丢的还是你的人,分享的还是你的困顿。这只是一种陪伴,但人们真的需要,因为人们太无力,无力到连自身都无法掌控,所以只好把自己交给组织。
南冰冰脱去了长衫,还要继续脱下去。当铺先生阻止了他:“行了,里面的就不要了!”
那冰冰愣住:“那你们岂不是很吃亏?”
当铺先生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你还真想让自己裸着?”
南冰冰露出了一丝失望:“早知只是当身长衫,我还跟他们两个计较什么劲!”
南天寒与南灵灵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这才知道,南冰冰其实是个猛人,因为敢于裸奔的人都不弱,而且这个猛人还很够朋友。
当铺先生:“我们只收外套,不收内衣的。且不说你讲不讲卫生、有没有传染病,单从感觉上想,与身体排泄部位接触过的东西,人们是很难接受的,你懂我意思吗?”
三人都点头,表示理解。南冰冰:“可是,我见过人家有卖原味内衣,很火!”
当铺先生诧异地看着这个少年猛人,“人家那是卖骚,你卖的却只有汗臭味!”
南冰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