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的帐篷外侍卫比早晨的时候多了一倍,大帐内人影晃动,挤了满满一帐篷,除了皇后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天元帝,和跪着的一群身穿深蓝色朝服的太医,其他的皇子王爷,妃嫔都站着,关切的看着正在为天元帝诊脉的太医,这位太医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给欧阳宸看病的谭太医。
过了许久,谭太医干枯的手指离开了天元帝满是皱纹的手腕,拉过明黄色的锦被给天元帝盖上,皇后沉声道:“谭太医,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了?”
“皇上晕倒时只有皇后娘娘在,皇上为什么会晕倒,这只怕皇后娘娘得问自个儿。”皇贵妃阴阳怪气的说着,直接把矛头指向皇后其中深意不语言表。
“皇贵妃的意思是指责本宫谋害皇上了?”皇后可丝毫不给皇贵妃面子,直接点明了皇贵妃话还没说完中的意思,皇贵妃一窒,也不服输,道:“这本宫就说不清楚了,皇后娘娘自己心里明白就成了。”
“本宫?”皇后冷厉的目光扫视着皇贵妃,一身妖艳的大红色宫装,分外刺眼,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声道:“皇贵妃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即便皇上再宠爱你,你也不过是个妾室,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本宫'?还有,本宫可不记得妾室什么时候有资格穿正红色了,皇贵妃恐怕当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皇后一口一个“妾室”让皇贵妃苍白了脸色,狠狠的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母妃也只是一时心急,关心父皇,所以口不择言,还望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不与母妃计较,目前最重要的是父皇的病情。还望皇后娘娘以父皇身体为重。”欧阳卿听着皇后奚落自己母妃,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本欲开口发作,却被身旁的欧阳临拉住,欧阳临三言两语就把皇贵妃的刻意挑衅,说成因为心急担忧天元帝病情而口不择言,同而暗指皇后不分轻重。
“皇后娘娘,还是先听听谭太医怎么说吧?”穆贵妃温和的开口,接着道:“妃清和少秦正在外面等候皇后娘娘的懿旨呢。”穆贵妃打着圆场。
皇后深深地看了欧阳临一眼,自然明白此刻处置皇贵妃不是时候,宽大的袖中指甲嵌进手心,压抑自己的情绪,看着谭太医沉声道:“谭太医,皇上怎么样了?”
谭太医对皇后拱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是中毒了。”
“什么!”淑妃惊呼一声,就连一直低调温婉的贤妃也不禁瞪大了双眼,穆贵妃身子也是一晃,被身旁的贤妃扶了一把,皇贵妃也顿时震惊得不做声了。
“什么毒?皇上怎么会中毒了?”皇后一时之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欧阳宸这时也皱着眉头开口:“母后,父皇回来后可有食用什么东西?”
“没有,皇上回来就喝了一杯茶,”说到这,皇后对一旁的桂嬷嬷道:“去吧外间桌子上的茶端过来。”皇后脸色难看得可怕。
“是!”桂嬷嬷连忙端了茶水过来,谭太医看了过后,摇摇头:“这参茶没有问题……”突然谭太医鼻子抽动,道:“这帐子里焚的可是一段香?”
“这是前些日子本王献给父皇的,怎么?难道谭太医是说这一段香有问题?”欧阳远一听谭太医把话题扯到自己送给皇帝的香料上,立马沉了脸色。
“王爷有所不知,这一段香有安神静气的效果,可是这一段香若与另一种延年益寿的植物混合食用,达到一定的量,就会导致食用者昏迷不醒。”谭太医摸着胡子对欧阳远解释道,“而那种植物正是——寒心草。所以皇上必定是先前食用了大量寒心草,而帐中焚着一段香,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桂嬷嬷,灭了焚香。”桂嬷嬷听了皇后的话立马端着茶水浇灭香炉中焚着的一段香,皇后略微一思索,唤了一声道:“来人!”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穆少秦和穆妃清进了帐,对皇后行礼,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对于此次秋围两兄妹可算是费尽心思,却不想还是出了茬子,父亲如今还在刑部接受调查,若是自己和妹妹再出了事,母亲定然受不了。
“李太医刘太医王太医,你们跟着穆侍郎和穆将军,去给本宫查,今儿晚宴上什么食物中有‘寒心草’。”皇后沉声吩咐道。
“臣尊旨。”穆妃清和穆少秦领着三个太医出了帐篷。
“谭太医,皇上可有大碍?”皇后稳了稳心神,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只会昏迷不醒大概十多天,臣会给皇上配药,让皇上尽早醒来,只是还有一事,老臣必须要禀报皇后娘娘,这寒心草和一段香相混合,会使人昏迷不醒,可是若是身中寒毒的人误食寒心草,药石无灵,三日内必死无疑。”谭太医看着皇后,一字一顿的道,随着谭太医的话,不仅皇后面色彻底沉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欧阳宸,神色明晦不变。
“十一弟,你且说说你得罪什么人了?要这样恨不得你死?”欧阳远半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看着欧阳宸好好的站着,打趣道。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秋围之上动歪心思!”皇后绝技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
“启禀皇后娘娘,楚王殿下身边的文璃姑娘给楚王殿下送了一件大氅来,说是九姑娘让送来的。”萍儿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件月白色的大氅,对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看了一眼萍儿手中的大氅,最后把目光落在欧阳宸身上,温和了声音道:“十一,你身子不好,穿上吧,九娘倒也有心。”
“是,母后。”欧阳宸拿过大氅披上,一股暖意流进心里,他的阿九。
“皇后娘娘,如今父皇昏迷,这秋围可如何是好?”欧阳卿浅声开口。
若是往常欧阳景在,皇后定然让欧阳景代替天元帝处理秋围的事,而如今欧阳景还在北疆,眼下还有一个欧阳远,怎么也轮不到欧阳宸,皇后沉思着。
“报!启禀皇上,北疆八百里加急!”只听得一声大喊,紧接着,是一阵慌乱嘈杂的声音。
“嚷什么嚷?怎么回事?”皇后沉着脸色怒声道。
“母后请息怒,儿臣出去看看。”欧阳宸对皇后拱拱手,皇后轻轻点点头,欧阳宸转身出了帐篷,只见一个小兵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手中紧捏着一封信,旁边还围着几个御林军,见着欧阳宸出来,纷纷抱拳行礼:“见过楚王殿下!”
“免礼。”欧阳宸摆摆手,身上披着宽大的月白色大氅,看起来似仙似嫡,眉眼如画,沉声道:“怎么回事?”声音冷厉,让人心惊胆颤。
几个御林军相视一眼,都知道楚王殿下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如今谁也不敢开口,领头的一个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楚王殿下,这人自称是景王殿下从北疆派来的信使,可是他身上没有景王殿下的信物,也没有驿站信使的腰牌,我们便拦着他不让进,可是谁料他竟然硬闯秋围大营,我等只好拦着他,却不想还是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末将该死,请楚王殿下责罚。”
欧阳宸缓缓走近躺在地上,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兵,小兵口角不断有鲜血涌出,看到缓缓走近的欧阳宸时,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断续着声音道:“楚……楚王……殿……下,”单单一个称呼都让小兵不断的喘息,又是一口鲜血喷涌出来,却还坚持着开口:“景王……有……有……难,救……”最终还是话没说完,便脑袋一歪,没了生气。
欧阳宸微微屈膝,弯腰拿过小兵手上紧紧捏着的染上鲜血的信封,瞧着上面写的四个大字“皇上亲启”,的确是欧阳景的字迹,直起身子,对那几个御林军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把他抬下去好好安葬,本王将信呈上去,你们加强守卫。”
“是,楚王殿下。”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抬着咽气的小兵,迅速离开。欧阳宸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桃花眼一眯,大步进了帐篷。
“母后,是六哥派人送来的信。”欧阳宸直接将信封递给皇后,看着信封上血迹斑斑,所有人都心里一震,欧阳远瞳孔一缩,欧阳卿和欧阳临对视一眼。皇贵妃先前因为皇后训斥而惨白的脸色也在看见那封血迹斑斑的信时,神色渐渐回笼,她倒要看看皇后这个贱人,若是失了欧阳景这个儿子,还拿什么稳住她的后位!
皇后抬头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十一留下,你们都回去收拾行礼,明日一早准备回宫!”
“是!”有眼色的谁不知道出了大事?这明显是针对皇后娘娘来的,眼下皇上昏迷不醒,最大的就是皇后,谁也不敢来触眉头,乖乖退下,虽然也有些不情愿的。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帐篷里就只剩下欧阳宸,皇后,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天元帝,皇后把目光落在天元帝身上,目光复杂,爱恨交织,也没有伸手去接欧阳宸递过来的信,疲惫了声音道:“十一,你给母后念念,老六写了什么?”其实不用念,皇后心中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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