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长庆殿。
天元帝和皇后高居上位,妃嫔在皇帝的右手下方,天元帝的儿子们坐在左手下方。
“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希望瑞雪昭丰年,佑我圣金。”天元帝依旧会说着吉祥的话来作为开场,目光扫视了一群儿子,今儿家宴来得齐,就连最小的一个儿子十九皇子欧阳文也来了,坐在欧阳博身边,接着道:“今儿是家宴,都随性些,莫要拘谨着。”
“十一哥,怎么今儿十一嫂没来?”一听到天元帝说随性些,莫要拘谨,德昭当真便不客气起来,连忙对坐在对面的欧阳宸喊到。
“德昭,皇后娘娘还没说话呢,闹腾什么?坐下!”淑妃拉着德昭坐在自个儿身边。
皇后温婉的笑意挂在嘴边,笑着道:“德昭性子直率,淑妃也莫要责备了去,恰巧本宫也正想问十一,怎么没带九娘进宫?”
皇贵妃面色顿时难看了几分,看着欧阳宸不禁想起卧床在家的弟弟,心里一阵愤恨。
欧阳宸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皇后生硬的开口:“劳母后惦记,九娘最近染了风寒,便让她在府里休息。”
“什么?十一嫂病了,不行!十一哥,待会德昭得跟着你去看看才行!”德昭一听九娘病了,顿时不乐意了,若不是现在还是在宴席上,指不定就得风风火火的拉着欧阳宸往楚王府去呢。
欧阳宸看着德昭,淡漠的道:“你十一嫂染得是风寒,需要好好休息,改日好了我让她来谢你的好意。”
“可……”
“好了德昭,你十一哥说得有礼,”天元帝见德昭不依不饶还要说话,便开口阻止。德昭虽说有时候胡闹了些,却也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父皇定然是不同意自己去了,也便只能嘟嘟小嘴表示自己的不满,愤愤的坐下。
听到欧阳宸说九娘病了,皇后道:“本宫那里有一支人参,待会你带了回去,给九娘补补身子。”
“儿子代阿九谢过母后恩典。”欧阳宸对皇后拱拱手道。
欧阳远一听欧阳宸说九娘染了风寒,病了,不禁勾起一抹嘲讽,常康被邱寒提着出了雪姬阁的事,或许别人不知道,可偏偏事情就有那么巧,那天欧阳远就正好在雪姬楼听百合姑娘弹琴,恰巧看见了那一幕,其他的事稍后一打听,也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想着那美丽的女子如今就像个木偶人一般,欧阳远不禁生起惋惜之情,朗声道:“十一弟,这弟妹病,本王作为兄长的,也该去看望看望才是。”
“哟,八哥今儿是怎么了?这九姑娘还没过门八哥就一口一个弟妹的叫,怎么和德昭一样了?”欧阳临笑嘻嘻的开口,平日里欧阳远可是向来称九娘为妓子,如今这是怎么了?
欧阳临不提起,欧阳卿和欧阳景还不觉得,可经欧阳临这么一提,当真还有这么一回事,欧阳卿道:“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八哥也被这美人关给难住了。”
欧阳远瞥了一眼欧阳卿和欧阳临两兄弟,狂妄的笑着道:“为兄向来是喜欢怜惜美人的,比如昨儿雪姬楼的百合姑娘,温情似水,当真如同养在水中的百合一般令人……”
贤妃瞧着自己儿子毫不忌讳的当着天元帝的面前谈笑自己出入勾栏场所,当即柳眉一颦,温婉的声音略显不悦:“远儿!”欧阳远先前还狂肆的笑意收敛起来,瞧着贤妃当真是生气了,乖乖坐好,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般。
“若真喜欢美人,就赶紧了娶个王妃,也让母妃早日抱上孙子。”贤妃看着欧阳远接着道。
“老八这野马的性子,也就贤妃制得住。”天元帝笑着开口,“不过老八,你母妃这话说得不错,年纪不小了,是该娶王妃了,说起这事,朕想起来秋围前朕说了让你们各自挑选心仪的女子,如何了?”
天元帝旧事从提,欧阳临顿时垮了一张脸,德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幸灾乐祸的看着欧阳临和欧阳远两个人,皇后和皇贵妃没有开口,倒是向来不怎么开口的穆贵妃笑着开口:“这倒是好事,宫里也好久没办喜事了。”
“说起老八的婚事,倒让本宫想起老三也二十有三了,”皇后听了穆贵妃的话,眼波流动,想起了远在江南的澈王,欧阳澈,顿了顿,见天元帝似乎也想起了有这么一个儿子时,接着道:“老三自小离京,也有十六年了吧,说起来也还没有娶王妃,不如今年过年把老三也叫回来,办个赏花大会,让各位大臣家的小姐们,聚聚,让穆贵妃也给物色物色,早日成家也是好的。”
天元帝点点头,似乎也觉得皇后说的甚好,说起自己几个儿子里,当初也是最宠爱疼惜老三的,自打六岁那年病了,自己也陆续有了儿子,说起来也是亏欠这个儿子的,想着这天元帝刚刚张嘴想说什么,就被穆贵妃打断了话。
“臣妾代澈儿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只是澈儿自大病过后,身子骨一直不好,再加上帝京的冬天格外冷,比不上江南温暖,况且说如今也都冬月了,澈儿要赶着除夕前回京,只怕是要连夜赶路了。”穆贵妃温声细语,柳眉微颦,脸上尽是担忧。
“罢了,今年确实晚了,明年让澈儿回来陪朕过生辰吧。”天元帝话音一落,长庆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纷纷思索着这天元帝突然要召了三子澈王回来参加生辰,这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换作往年,倒也不会多想,可如今发生的北疆军饷事件,秋围夜宴事件,几乎把五个成年和即将成年的皇子都扯了进去,这个澈王当初可谓是得天独厚,受尽皇宠,当初所不是六岁大病一场,落下旧疾,穆贵妃请旨送去江南养病,只怕这皇储之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倒是本宫思虑不周,只顾着多年没见着老三,想念得紧,倒是忘了老三的旧疾,等过了年,开春正好回来赶皇上的生辰,倒也是极好的。”皇后笑盈盈的打着圆场,目光最后落到穆贵妃身上,温婉的问道:“穆贵妃觉得呢?”
“既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臣妾回去就传信给澈儿,让他回来恭贺皇上的寿辰。”穆贵妃点点头,面上倒也宠辱不惊。
“皇后说的赏花大会倒是可以办一办,否则指望这几个小子自个儿,哼……”天元帝思忖着开口,目光扫过几个儿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欧阳远摸了摸鼻子,欧阳临也耷拉了脑袋。
皇后点点头道:“这也年底了,就安排在这几天吧,正好红梅阁的梅花经过这一场大雪都开了,召了那些小姐姑娘们来,定然人比花娇!”
接下来宴席上,妃嫔们一个一句的讨论着赏梅宴,连日子都定下来了,腊月月初八。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结束,皇后吩咐了桂嬷嬷去取了人参给欧阳宸,又嘱咐了几句。
走到宫门口看见自己马车前站着邱寒和一身黑色劲装的高达男子,宋易,瞥了一眼放下帘子的马车,顿时眼睛一眯。
“宋易见过楚王殿下。”宋易见着欧阳宸拱手行了个礼。
欧阳宸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果然瞧见欧阳远一身黑色墨色长袍坐在马车上,半倚这身子,阴戾的眸子半掩,欧阳宸坐在马车一侧,讥讽道:“八哥不去雪姬楼陪着你的百合美人,莫不是还真觊觎本王的阿九不成?”
“十一弟这是什么话?”欧阳远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宸,邪肆道:“再怎么说弟妹也是个美人,弟妹病了本王也理应去看望看望,还是说十一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本王知道?”
欧阳宸心底一沉,道:“八哥说笑了,只是八哥日里万机,耽搁了八哥的大事就是本王的不好了。”欧阳宸意味深长的开口。
“从来本王都知道十一弟是聪明人,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欧阳远看着欧阳宸,笑的邪肆狂妄,接着道:“如今这弟妹病着,那风寒什么时候除了去?”欧阳远把“病了”,“风寒”两个词咬得特别重。
欧阳宸眼底波光流转,唇角的笑意渐深,看着欧阳远温声道:“宸也想阿九的病快些好,那风寒早晚都会痊愈,倒是八哥,看望病人也不带礼?”
欧阳远一楞,随即朗声大笑道:“这礼本王以后补上,不会让十一弟久等。”欧阳远意味深长的看着欧阳宸,接着道:“今儿本王还有事,等弟妹好些了本王再带了‘贺礼’来看望。停车!”说着就坐起身,喊了停车。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马路中央,欧阳远撩起帘子出了车厢,下了马车,欧阳宸温和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八哥好走,本王就不送了。”
“十一弟挂念弟妹,早些回去吧。”宋易一路牵了马跟着,所以欧阳远一下马车就将马匹签到欧阳远面前,欧阳远翻身上马,然后对马车内的欧阳宸道了别,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等欧阳远离开后,邱寒跳上马车驾着马车徐徐向楚王府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