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景低敛下的眼中微光一闪,天元帝眼睛微微一眯,看着欧阳临,欧阳临被天元帝那目光看得背上毫毛竖起,脸上的笑意却是分毫不减,天元帝沉声道:“还是十六惦记着朕的身子,时刻记挂着。”天元帝这话中有几个意思,恐怕就只有欧阳景和天元帝自己明白。
欧阳临笑着道:“儿臣为人子女,自然是要好关心父皇的身体,如今看着父皇身子康健,儿臣也就放心了。”
“你有心了,”天元帝看了一眼欧阳临,然后扫了一眼几个儿子,最后把目光落在欧阳宸身上,沉声道:“十一,你明儿接着来上早朝,在家也休息够了,大好男儿,也不能整日沉迷与美色之中。”天元帝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为欧阳宸平反,之前说他派死士偷袭欧阳景的事,又把之前软禁欧阳宸的是说成是休息在家,反倒是有责备欧阳宸整日在家与九娘儿女情长的意味。
欧阳宸袖中的大手捏紧,不作声响,天元帝知道欧阳宸这是在使性子,不过天元帝也不会多说什么。
“老八的生辰,虽说不大办一番,你们几个兄弟在一起也当好好聚聚,这里到了年下,不到一个月便是除夕了,你们都安下心好生准备准备过年,多进宫陪陪你们自个儿的母妃。”天元帝这话无非是提醒几人,要过年了,之前的事都既往不咎,让他们都安分些。
“儿臣明白。”几人心思各异的回答,欧阳宸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嘲讽,欧阳远则拢了拢眉心,随即散开,欧阳景也因之前就明白了天元帝的打算,听着倒也不觉得惊奇,欧阳卿和欧阳临两兄弟对视一眼,意味不明。
“十一哥今儿可又是最后一个来,可是家中美人缠着脱不了身?”一出养心殿,欧阳临就忍不住开口揭欧阳宸的得伤疤,刚才在里面,天元帝虽说是有为欧阳宸澄清的意思,却也没直接道明说欧阳宸就是无辜的,天元帝的态度可谓是模棱两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好不容易寻得了合心意的人,自然得好生珍惜着,倒是十六弟年纪也不小了,八哥都让父皇赐婚了,十五弟,宫里也有侍妾伺候,我们几个兄弟里,十八和十九还小就剩十六弟还没半个王妃侍妾伺候。”欧阳宸温润的开口,句句针对欧阳临的死穴,欧阳临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
“十一这话说的是,十六这怕女人的毛病,可不能惯着,改明儿定得奏请父皇为十六指婚才是。”欧阳远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欧阳临。
欧阳卿目光扫过两人,幽幽道:“八哥近来倒是常帮着十一哥说话,当真是兄弟情深。”最后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着欧阳景,无非是想挑拨欧阳景和欧阳宸的关系。
“本王想要帮着谁说话就帮着谁说话,近来父皇为本王赐婚,俗话说有福同享,本王自然不能忘了十六弟才是。”欧阳远不以为意的开口,只是那半眯着的眼睛,危险的就像黑夜里的野狼。
欧阳景对于今天天元帝处理欧阳卿和欧阳临两人的方法本就心里不怎么高兴。对两人意见更深,至于天元帝口中的证据,总会找到的,淡淡的扫了一眼欧阳卿和欧阳临浅浅的开口:“都早些回去吧,父皇交代的都放心上记好了,年下了别又惹出什么事,十一,为兄要去凤梧殿给母后请安,一同去吧?”然后又看向欧阳宸。
欧阳宸点点头,朗声道:“宸也许久未进宫了,没能向母后请安,宸与六哥同去。”然后对欧阳远几人拱拱手,又对欧阳景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一同离开。
“六哥和十一哥可是过命的交情,两人之间可谓是密不可分啊。”欧阳临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刚刚挑拨了欧阳宸和欧阳景,如今欧阳宸和欧阳景前脚刚走,后脚就接着挑拨欧阳宸和欧阳远的关系,欧阳远斜眼瞥了欧阳临一眼,邪肆的开口:“十六弟一天操心这么多,不如好好操心操心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求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婚事,本王府上的美人还等着本王回去呢!”说着就扬长而去。
欧阳临面色深沉如水,冷声道:“我总觉得八哥和十一哥之间……最近有点什么。”
欧阳卿皱着眉头,看着欧阳临开口道:“不论有什么,你最好都别插手,我总觉得今天父皇话里有话,最近都安分些,至于你的婚事,的确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啊?”欧阳临一听欧阳君也提说自个儿的婚事,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可怜巴巴的道:“哥,你别和他们一样哇!我不喜欢女人。”
欧阳卿眉头皱得更深了,道:“怎么?不喜欢女人?难不成你还喜欢男人?”
欧阳临低着头没有出声,欧阳君语重心长的道:“皇家子弟,哪有闹着不成家的?我也该去向母妃请安说道说说你的婚事,你……”
“我不去了。”欧阳临语气突然低迷起来,不等欧阳卿说完转身便走。欧阳卿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然后转身往后宫走去。
刚刚出宫门的欧阳远邪肆的挑起唇角,低声喃昵了一句:“当真密不可分?那可不见得!”
欧阳宸与欧阳景去凤梧殿嘿皇后请安后,又被皇后留着,陪着皇后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晚上饭点,又被留下来用了晚膳才出宫,回到王府已经是酉时三刻,天已经全部暗了下来,而且又开始飘着小雪。
欧阳宸回到初漪阁,看着屋内灯还亮着,往常这个时候九娘已经睡了,他便也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然后再关上门,屋子里炭火烧的旺旺的,体验了屋外的严寒,屋内温暖的让人不想动弹,绕过屏风看着九娘半躺在软榻上,美眸紧闭,手中还拿着一本琴谱,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看样子是等欧阳宸等来睡着了,欧阳宸心头一暖,想上前去将九娘抱到床上去,却又想着自己身上虽然披着狐裘大氅,一路上回来遮风挡雪的,也沾了一身寒气,欧阳宸将身上的狐裘大氅脱下来挂在一旁。
把手放在火炉上烤暖和了,欧阳宸这才缓缓走到软榻前,抽走九娘手上的书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刚刚抱起九娘,怀中的人儿就惊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抱着自己的欧阳宸,低声道:“你回来了?”声音因为刚醒而有些低沉,蛊惑而迷人。欧阳宸低声道:“母后留着用了晚膳才回来的,吵醒你了?”
九娘靠在欧阳宸胸口,轻轻合上美眸,听了欧阳宸的话,浅浅的道:“没有,我一向睡得浅。”
欧阳宸步子一顿,睡得浅?浅到自己轻手轻脚进来,小心翼翼抱起她还是惊醒了?而且她来王府好几个月了,他从来不知道,她睡觉睡得浅,那那几日他日日回来的晚,是不是也惊醒了她?欧阳宸思绪万千,将九娘轻轻放在床上,温声道:“你睡吧,本王不吵你。”
一听欧阳宸的话,九娘顿时睁开眼睛,道:“王爷还有事要处理?”话一出口,九娘就后悔了,什么时候自己这么冲动了?
欧阳宸见了九娘这幅模样,不禁挽唇一笑,温声道:“本王去洗漱一番就回来,你先睡。”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许是听出欧阳宸语气中的打趣,九娘一愣,张着嘴巴应声道:“啊?哦,恩!”九娘连忙闭上美眸,耳根子隐隐发红。
欧阳宸抿着笑意出去,九娘窝进锦被里,将自己裹成一团,眼睛闭上,不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先前浓厚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终,欧阳宸梳洗后进来就看见裹着木兰青锦被发呆的娇人儿,就连自己换了衣裳都没发觉,欧阳宸走到床边掀开锦被,九娘才回过神来,欧阳宸温声道:“想什么呢?”
九娘摇摇头,神色清明了几分,看着欧阳宸躺进被子里,这才缓缓开口:“王爷明天要去上早朝了?”不出意外,今天天元帝召了他进宫,只怕是北疆之事有了进展了,他的嫌疑也洗清了,之前被禁足是因为涉嫌北疆军饷的案子,如今也该回朝了。
“嗯。”欧阳宸轻轻地应了一声,天气已经是一年里最冷的季节,他的身体也越发畏寒了,以前他和九娘盖一条被子,还能拥着九娘入睡,可如今他的身子太过寒冷再拥着九娘睡只怕会凉了她,于是他命人又放了一条被子在床上,两人一人盖了一条被子。
“你冷吗?”九娘看着精神有些不振的欧阳宸,温声道。他畏寒,她是知道的,经常也是吃药的,如今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他定然是不好受的。
欧阳宸勾了勾唇角,浅声道:“不冷……”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顿住了,因为怀中突然多了一具温暖柔软的娇躯,欧阳宸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嗓子涩得厉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你身子弱,本王体寒,你会着受凉受寒的。”
九娘闷在欧阳宸胸口,不说话,也不搭理他,欧阳宸无奈的叹了口气,伸长双臂紧紧的拥着九娘,心底柔软成一片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