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也不知是平地起了一阵寒风还是什么的缘故,荆氏忽然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凤茗依唇畔的笑意,登时更深。
也更加薄凉。
因为并不是真正的丧期,不需要守孝,第二日凤茗依就除去了孝服。经过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睡的一夜,她的神情看上去带着几分憔悴。
好在花家姐妹手艺不错,联手补救,在胭脂铅粉的遮盖下,才好了一些。
同时,也听着她们细细道来这几日的事务,以及府中昨晚的光景。
“主子,太子府的那件事情,据说已经有了定论。施护法并未受到任何的牵连,倒是那位发病的姨娘,说是突发重症暴毙了。
而太子府里的人,也大事化小,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去,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局面。
还有就是暮子云的事儿,好像是因为他那晚跟主子分开之后,不知是何缘故,又转去了大理寺。恰好目睹了一桩隐情,才会被缉拿,光明正大地杀人灭口。”
“就只是这样?”
当时这两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可都动静不小。就连她们,也跟着提心吊胆了不少时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牵连。
是以,这些日子,虽说她人日日在宫中学规矩,可到底还是记挂着。
不料,现在竟然解决的如此简单?
隐约里,总觉着十分不可思议。不过细细想来,倒是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太子府中的隐秘事儿,若是深究下去,难免会牵扯出一二后院阴私来。
好歹是凤西府培养出来的女儿,将来母仪天下的人,太子妃凤千羽的手段,可不简单。
最后这么悄无声息地处置了,暴毙了一个良娣,无疑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倒是暮子云那件事情,她却总觉着好像有什么细节,并没有被花晴调查透彻。
“那这里面,可有逸王府的影子?”
不仅是暮子云的事儿,还有太子府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那天晚上她可是亲眼看到轩辕逸诺被迎了进去。
甚至于,凤茗依大胆猜测,指不定这个大事化了的主意,压根儿就是他出的。
只是,逸王跟太子,不是势不两立来着?
这话问的有几分突兀,引得花家姐妹对视了一眼。花晴略一踌躇,还是实话实说。
“暂时没有发现,而且大理寺那边,我们调查的结果,也暂时只有这些。太子府最近戒严,则是不太好打听。至于是不是有人只是想让我们知道这些……属下也不敢十分确定。”
性子跳脱归跳脱,作为收集情报的人员,该有的敏锐,自然也有。花晴这话,明显留有余地,足以证明,就连她自己,心中也带着疑惑。
见此,花溪倒是中肯的多。
“主子,逸王府的这潭水,估计可深,想必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探出来。有没有关系,也并不重要,好歹眼下跟我们也并无直接的关系。
再说了,迟早要进去的,到时候有些事情,只怕是躲都躲不掉,又何愁探不到底?倒是听说昨儿个晚上,府里那位庶出的小姐,闹腾了大半夜呢。”
接二连三地栽在她的手上,眼下连荆氏都被搞去家祠伺灵了,难怪会闹腾了。
对此,凤茗依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连问都懒得多问。
倒是花晴,神情并不轻松。
“听说她今儿个一大早就派了人出府,应该是会有动作的样子。主子,你跟姐姐出门,可得小心了。”
“嗯,知道了。”
并没有怎么将这话放在心上,凤茗依满意地看看镜中的自己,兀自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罢。若是迟到,回头我指定又得被说教。”
“是。”
皇宫,朱雀门外。
一辆奢华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并未被后面的朱漆红墙琉璃瓦夺去半点儿光彩。
只是应该是里面坐着的人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伺候在外面的几个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直到,一道不问喜怒的清浅声调,隔着车帘悠悠地传了出来。
“白萧,什么时辰了?”
语调不高,也就将将让人听到。不过却成功地让候在外面的人精神一震,抬头看天。
望着快到中天的太阳,略一沉吟,实话说答。
“回禀王爷的话,已经巳时末了,午时将至。”
“嗯。”
闻言,车内的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又过了片刻,才等来了下一句问话。
“解决了?”
“是。”
虽说等候了不短的时间,可是侍卫白萧却并没有半点儿怠慢之感。闻言微微弯了腰身,再次恭敬作答。
“白肃一路跟着呢,并无大碍,已经解决了。”
并无大碍,只是麻烦了一些。按照自家主子的敏锐,这样的细节应当能够听得出来,不需要多余的复述。
一边说,一边稍稍抬头。才调转了视线,就在街角的尽头,看到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而来。
这次,眉头倒是松动了。
“爷,她们已经到了。”
“嗯。”
尽管不用住在宫里,可是出于对一国之后懿旨的尊重,也是礼仪嬷嬷的明示,学规矩的这些天,凤茗依基本上都是辰时初便抵达宫门口。
等进到里面,最迟辰时末,便正是开始。
然而今天这会儿,却已然巳时末了。
从掀开帘子的车窗中看着外面的天色,花溪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这位二小姐的目光,居然能如此短浅。”
不过是一句抱怨,也没引来车中另外一人的回应。转眸看去,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看,好像上面能看出一朵花来。
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外面已经有一道低沉的嗓音飘了进来。
“王妃您到了,爷正在等着呢,请您过去罢。”
跟这些日子一般无二的正常问候,几乎除了第一天,只要她来,就总能听到白萧的这句话。
眼下也是,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比较起来,凤茗依同样淡定。左看看又看看,花溪忽然觉着,自己的修炼,还远远不够。
主仆二人下车,轩辕逸诺的车驾果然等在照常的位置,也不知道已经候了多少时候。
等到凤茗依刚刚上去,首先就迎来了轩辕逸诺貌似关切的话语。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依儿今儿个可是起晚了?”
起晚了?
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