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一家,以及贝内特和女儿们到达镇上的时候,教堂里已经很热闹了,居民们都对彭伯里最显赫家族之一的新成员,都表现出相当好奇。
当达西夫人挽着丈夫,款款走进教堂,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目光,是集中在她身上的,并且伴随着善意的指点和议论。
“别紧张,丽齐。”达西低声安抚妻子。
“怎么会?在伦敦的时候,嘉丁纳舅妈带我去的教堂,可要比这里大上好几倍,最少得有上千人呢。”
伊丽莎白不动声色的和达西说笑,面上保持着随和的微笑,不时也会向壮起胆子跟她打招呼的居民点头致意。
对于伊丽莎白而言,倒不完全为了端出“达西夫人”的风度,而是这镇上的热情淳朴的居民,的确让她感到十分愉快。
而由雷诺兹太太陪伴着,紧紧尾随在兄嫂身后的乔治安娜,就要紧张多了,红扑扑的脸蛋微垂着,不太敢回应他人的热情。
达西小姐并非第一次和哥哥一起到镇上做礼拜,可众目睽睽之下,仍然免不了害羞,心里越发对嫂子感到敬佩和羡慕,她怎么就能做到面对任何人,任何场面,都从容自如呢?
肖特牧师迎上来,将一行人引到前排右侧的座位,左侧的位置已经坐着沙尔顿一家,以及兰瑟的朋友们。
一眼瞥去,见威克姆和莉迪亚不在其中,伊丽莎白心口的石头落地了。
看到达西一家姐到来,沙尔顿夫妇连忙带着子女上前打招呼,尤其是沙尔顿夫人,殷勤的拉着乔治安娜的手,问她是否已经好些了?
在母亲的频频暗示下,兰瑟.沙尔顿也主动问候了乔治安娜,并表示如果达西小姐已经痊愈的话,他和艾薇非常欢迎她到蔷薇庄园做客。
沙尔顿夫人已经不止一次,在儿子面前赞美过达西小姐,表示凭着彭伯里的财富和权势,以及达西小姐的品貌,这将是他能够攀上的最理想的亲事。
美丽窈窕,安静羞怯的乔治安娜,给兰瑟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但尚不足以让见识多广的他动心,或者说,他锁欣赏的女性,应该是像达西夫人那样爽朗而智慧的类型。
问候过了达西小姐,兰瑟又很得体的向达西夫妇,以及贝内特太太和小姐们致意。
没有看见亲爱的女儿和女婿,贝内特太太挺失望,她担心的向兰瑟问起,她的莉迪亚是不是生病了,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方才放心,又千托万嘱了沙尔顿先生和沙尔顿小姐,感谢他们一家的好意,但别放任莉迪亚玩的太疯。
直到这会子,沙尔顿小姐才一点傲气,一点和气的回答,她和兰瑟都是有分寸的人,请贝内特太太放心好了。
之前她一直挎着花篮,安静的站在沙尔顿夫人身边,冷眼旁观这群人做作而啰嗦的往来见礼,她很清楚,作为一个名门淑女,只要守着应有的礼数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出这个风头。
达西先生最反感的,不就是那些喜欢抛头露面,大呼小叫,缺乏教养的女人吗?
正如他踏进教堂起,就只有寥寥数语,和自己一样显得尊贵而矜持!
总算寒暄完毕,沙尔顿小姐把花篮递给了伊丽莎白,“达西夫人,上周有幸到彭伯里拜访,我见您应该很喜欢用鲜花装饰房间,这是新鲜剪下的蔷薇,但愿您能够喜欢。”
“啊,谢谢。”伊丽莎白一愣,接过了花篮,她是没有想到,沙尔顿小姐会送礼物给自己。
不过这一篮子各色蔷薇,的确十分的雅致动人,她也不习惯往坏处去揣测别人友好的举动,哪怕是心存疑惑的沙尔顿小姐。
教会学校的孩子们鱼贯上台,准备唱赞美诗,伊丽莎白忙把花篮交给雷诺兹太太,却在转身之际,看见达西也盯着花篮,眼神难得柔和,欣赏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伊丽莎白恍然想起,蔷薇是老达西夫人最喜欢的花卉,而自己的丈夫最敬重和思念的,就是过世的父母。
如果沙尔顿小姐是有意的,那么真的证明了自己对她的猜想,这个聪明的女孩子异常的在乎达西先生的感受呢。
吉蒂好奇的东张西望,贝内特太太很快就和身边的人攀谈上了,只有玛丽默默的离开人群,在前排最不显眼的位子坐下,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沙尔顿先生。
不,她曾经偷偷看了一眼,当兰瑟温柔的问候乔治安娜的时候。
他们两个对面而立的时候,连玛丽都觉得明亮的令眼睛感觉到刺痛,像他那样出色的青年,也只有美丽、善良又富有的乔治安娜才配的上吧。
“宝贝,你怎么了?”贝内特太太在玛丽身边坐下,见她快把脑袋埋进胳膊了,忙关切的询问。
“没事,妈妈。”玛丽勉强笑了笑,摇头。
众人都落座后,教堂的铃铛敲响了,这时肖特牧师却匆匆走到前排,问在座哪位好心的太太或是小姐,能够给唱诗班的孩子弹钢琴伴奏,因为原本要伴奏的苏珊修女,突然感到不舒服。
说这话的时候,肖特牧师的视线是望向沙尔顿小姐的,因为在几天前的舞会上,他已经欣赏过这位小姐演奏的美妙音乐,更加相信她有一颗仁慈博爱的心。
可惜,沙尔顿小姐的笑容端庄温柔,却坐着不动,完全看不出要帮忙的意思。
为唱诗班弹琴,那是修女们做的事,和她的身份大不相符,而且沙尔顿小姐并不认为,达西先生会对众目睽睽之下,上台弹钢琴举动表示赞赏。
肖特牧师的表情已有些失望,伊丽莎白稍一犹豫,正打算站起来,就听见这排座位的最末端,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我可以的,牧师……”
“玛丽?”伊丽莎白真的没有想到外。
“你可真是个热心的人儿,我的宝贝。”贝内特太太及时夸奖女儿,也提醒其他人。
玛丽的自告奋勇,也出乎达西的意料,然而她虽然态度有点儿瑟缩,不够大方,但这要比他第一次见到玛丽时,她在浪搏恩的舞会上表现出来的,做作又愚蠢的卖弄好太多了。
因此达西无意阻止玛丽,相反他很乐意她能够帮肖特牧师这个忙,否则换做妻子做到钢琴前,任由台下的指指戳戳,他会更加不自在的。
“哦,贝内特小姐,真是太感谢了,上帝保佑您!”肖特牧师由衷的欣慰。
在台下信众们的掌声中,玛丽走到台上,把自己藏在钢琴背后。
看见达西先生竟然也在鼓掌的行列?
沙尔顿小姐不免后悔,且感到疑惑,自己的想象和男神的表现,似乎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