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墨雪赶到位处摄政王府北角时,天色逐渐变得火红妖艳,正适逢这个世界的逢魔时刻,因为已进入冬季,天黑得通常比较早。
他瞥了一眼那如火球般的落日,按耐住内心的不安与慌乱,因为牢房只有一个出入口,他在心里想着怎么才能越过守在牢房前的那两个侍卫又不惊动他们!
夏青衣以为不会有人来救梁霜降,所以只派了两个人守在牢房前,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这样即使符司睿信了夏青衣的片面之词要加害于她,自己也能轻而易举地救走她。
这时恰好到了饭点,那两个侍卫想着牢房前的大锁也锁上了,受了重伤的暖儿夫人应该也没办法出什么岔子,两人便勾肩搭背前去用膳,楚墨雪对他们松懈的守卫冷笑了一声,等他们走远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楚墨雪一见到那匍匐在地,满身血污,脸色惨白的梁霜降后几尽呲目欲裂,那绝美的容颜瞬间扭曲,他不敢置信地审视着她脸上的伤疤以及破烂不堪被鲜血染红了的衣裳,随后他恨不得立刻救去找夏青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万万没想到符司睿居然如此纵容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难道他就这么憎恨这小人儿?所以才会连事情都没查清楚就对她动刑?!
当初在从矍城回来时他就不该随她的意思让她回摄政王府的!
楚墨雪抱着侥幸的心理,用手刀劈向那个约一个拳头大的精铜铸成的锁头,在劈了好几下后那锁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他闻说摄政王府里有好几把刀劈不烂火烧不熔的铁锁与铁链,没想到竟然是用在了这里,这次一来,就必须去符司睿的书房偷钥匙。
他眉头紧蹙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小人儿,最后唯有半蹲着迫切地低声喊着她的名字:“霜降,快醒醒,我来救你了。”
如果她能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自己还能触碰一下她,感受一下她的体温,只可惜牢房太大,而她又在最里面……
梁霜降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听声音好像是楚墨雪来了,她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侧脸看向来人,可是手手脚脚都好重,她纵是使劲力气想向他爬过去,但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地纹丝不动。
最后她只得扯了一下嘴唇,用早被疼痛折磨到沙哑的声音小声道:“你来了啊。”说完后又无法抑制般咳嗽了起来,她停不下来的咳嗽声居然在牢房中响起了微弱的回声,听得也是渗人,就连墙上火把上的微弱的光芒也被她的咳嗽声吓得抖三抖……
“我马上去书房拿钥匙,你撑住,要是你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去找你的,你给我好好记住!”楚墨雪听着她凄厉的咳嗽声眼眶不禁微润,他知道她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于是他唯有狠声对她说着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梁霜降咳到喉咙涌上一抹腥甜,但此时她只得先阻止他:“你要是敢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咳咳。”真是笑话,就算他轻功有多厉害也不能和符司睿硬碰硬啊,这里是摄政王府,而自己又说摄政王妃,他有什么资格管这桩事,更何况当日他也说过打不过符司睿,她怎么能让他去冒险呢!
现在的自己没说几句话又会剧烈干咳,所以绝对不能说废话,她想了想这时应该愤怒地痛骂他一顿把他骂哭回幽言楼就对了,但是她目前的状态就算再凶也是虚弱的,这完全没有说服力……
“霜降,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楚墨雪正打算转身前往符司睿的书房。
此时梁霜降突然出声道:“你给我站住,我就问你一件事。”
“你说。”她成功让他止住了步伐。
“出事前,小芝是不是去找过你。”她冷声问。
楚墨雪知道她重情义,若是她因为这件事记恨自己,那也是他应该承担起的责任,谁让他违背了誓言欺骗了她,他沉声答道:“是的。”
“哼,墨王知情不报,现在来我面前装好人是不是太虚伪了?若你真心爱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欺骗我!”
“霜降……”
梁霜降突然笑了起来,不多会又再次剧烈干咳了起来,等缓过来时她却恶声道:“我不需要你救!与其被你救出去我还不如现在死在这牢房!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说的话犹如尖锐的银针般毫不留情地刺痛了他的心,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跟她解释,只能把她救了出去再来解决这件事,他迟疑片刻一咬牙便疾步走了出去。
约半个时辰后,楚墨雪再次返回那所牢房,并且带上换了夜行衣蒙着面纱的刘仲良和符宇轩,既然她不让自己救,那她所信任的他们应该可以把她带出来了吧,他朝那两人点了点头便使出轻功跃向符司睿的书房。
而那两个侍卫因为酒饱饭足也回到了牢房门前守着,其中一人还特地进了里面看了看还是维持同一个姿势的梁霜降,在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后他也返回了外面。
此时刘仲良懒得跟他们啰嗦,秉着能动手尽量别吵吵的信念,以极快的身手将两人打晕,然后便带着符宇轩快步走了进去。
当两人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梁霜降后只得大为震惊地瞠大了双眼,难怪墨王的反应那么阴森可怕,纵然是上过战场的刘仲良也实在不敢相信摄政王怎么能用这种酷刑对待如此弱不禁风的小孩子,更别提在一旁呆愣住的符宇轩了……
“太傅,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符宇轩着急地伸手进去却被那些木栅栏无情地阻挡了。
梁霜降惊讶地抬眸看向来人,她本来还以为是带人来审问自己的符司睿或者是去而复返的楚墨雪,但完全没想到是符宇轩来了,她着急地道:“皇上你快回去,此事你不应干涉,咳咳咳。”
刘仲良见状也不忍心地劝她:“太傅,我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
“是啊,太傅你还要帮我处理政事啊!”符宇轩话语中竟带了些哭腔。
她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低声跟他们说道:“要是从这里逃出去那不就等于默认了是我指使小芝下毒的吗!此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如果不是无罪释放从这里走出去那就是背负冤名死了从这里躺着出去,你们不用劝了,快离开这里,要是谁敢劫狱我就死给他看!”
虽然太傅说得有道理,可是她留在这里肯定熬不过明天的毒打的!
梁霜降察觉了他还有话说,连忙道:“皇上你留心听我说,你绝对不能救我,而且你在朝堂上处理政事就像当初我不在的时候那样处理就可以了,我回皇都后看过你批阅的奏折,人家说名师出高徒,那是肯定的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你就乖乖听我最后的话,不然我怕就算你把我救了出去,夏家人发现了端倪也不会放过我……咳咳!”
她谁也不想连累,如果符司睿不分青红皂白真的打算处决自己,她也无话好说!
“太傅这怎么行!”
“不行也得行,我没心思跟你闹着玩,听话!”
见梁霜降不过用三言两语就劝服了符宇轩,刘仲良不禁在心中向她致敬。
与此同时,楚墨雪也成功地偷偷潜入了符司睿的书房,还好之前听他提起过有些不太重要的钥匙好像是放在了书桌的抽屉内,他想着那把锁头那么大一个,想必钥匙也不会太短,他翻箱倒柜找了片刻把找到类似的钥匙全都一把拿走,如果这些都不对他就和刘仲良合力打破那些木栅栏,就算此举会惊动符司睿也没办法了!
当他刚刚爬窗出去时,一个步伐不稳的侍卫连滚带爬的跑着,他怕被发现紧贴着墙壁,还好那人心无旁骛根本没有发现他,但此时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那个侍卫之所以跑得那么急不会是发现了刘仲良他们吧?
顾不得那么多,楚墨雪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牢房,发现入口处只有一个侍卫躺在地上,他意识到刚刚从他面前的那个侍卫真的是去通风报信!
现在没有时间了,符司睿很快就会带人来牢房围堵他们几人,他在冲进去后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就把手中的钥匙逐把试试能不能打开那个铁锁,刘仲良见状也来帮忙,在试了十几把钥匙后,他们总算成功地听到了滴答一声,随后铁锁中的机关被破解了,他们也打开了那扇门!
楚墨雪连忙冲进去横抱起了梁霜降,梁霜降见他没有与符司睿正面起冲突,拗不过他便沉默地装晕,如果让她选要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牢房内等着夏青衣明天的毒打还是跟楚墨雪去治病,她那么怕死当然选的是治病了!她在内心划了个十字,希望符司睿不要发现他们这一行人啊!
但很不幸,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很多人朝大牢里奔来,符司睿来得异常地快,就在同时,刘仲良朝楚墨雪一点头,便不等他们二人直接抱起符宇轩朝外直奔。
楚墨雪连忙使出轻功往外奔去,与此同时符司睿也到达了大牢唯一的出入口,他成功拦截了他们二人,当他双眸扫过毫无生气、满身血污的梁霜降时,满目阴骛厉声道:“今天谁也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