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离别,对古人糟糕的联络方式来说,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断了书信就音讯全无,一旦分别,好似自己的世界中彻底失去了亲朋的影踪,再也寻不到了。再见何日、再见何地,全凭天意。难怪古人的诗词多半都是“伤离别”?
不过顾静媛是一个异类,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她支持男人年轻的时候多拼搏——横竖婚约已经定下,圣旨就在她手里呢。古人离婚成本太高,傅胤之又了解她的性情,招惹了她再辜负,会得到什么后果他比谁都清楚。所以,顾静媛完全没有遭遇“始乱终弃”的想法,不但不反对,还鼓励未婚夫“投身军旅、报效家国”的做法。
三年之后她十八,勉勉强强脱离了“早恋”的范畴,再拖个一二年,二十岁左右怀孕生子,计划非常完美。可惜傅胤之认识的她,一直是古灵精怪、口是心非的。罕见的得到“限量大度”的答复,他第一个想法不是感激,而是怀疑其用心了。先定了定情绪,小心翼翼的掂量掂量话语——怕一个不好,火上浇油啊!拐着弯抹着角,细细的询问,终于得知了真正缘由。
原来,是未婚妻怕太早怀孕伤了身体根本!十五六岁做母亲,自己的身体还没长成呢,再一怀孕把营养都供给了胎儿,十个月后冒着难产血崩的风险……这也是婚前协议第二条的存在缘故。
傅胤之心里一宽,有过了一大难关的轻松,同时也隐隐约约感悟道,大概他要娶的妻子跟寻常女人对待儿女不一样。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短暂的道别后,傅胤之终是离开了上京城。
刚敲定婚事,准新郎就离开了。这件事情若发生在其他娇弱的女孩身上,恐怕受不了风言风语的打击。顾静媛呢,压根不理会旁人的看法。不过关心的人多了,她不胜其烦,最后不得不以“生病”为由,躲到了别院里清净清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春。
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天气更加清爽宜人。别院内的小花园里小草绿油油的生长着,廊檐下那几盆月月红也颜色娇娆的绽放着,呈现出一片喜人的春意。几辆马车慢悠悠的晃着。前后都有随从侍婢,约有二三十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别院极品修真邪少。一到院门口。拍打门扉的声音,犬吠声、熟悉的丫鬟之间招呼声,还有马蹄得得,喷着响鼻,各种声音混淆在一处。再无一丁点清净。
顾静媛看着两个特意过来的姐妹,娇娇、静娴,埋怨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三天一封信,得空我就回去小住两天。”
“你还说呢!”嫁人之后的娇娇性子更加跋扈张扬了,到了人家的地界也没有一丁点收敛之意。就差指着顾静媛的鼻子,“你呀不是好东西!明明知道我和娴儿牵肠挂肚的,也不过来多看看。哦。写几封信就行了?不知我们的心都快碎了?我生产的时候罢了,疼了一天就完了,娴儿可是难产!差一点就没过来!姐妹一场,你就忍心生离死别?”
说到这,顾静媛无话可回。三个月前,静娴千万万苦生下了一个男孩。大夫诊断,说伤了身子骨,两年之内最好不要有身孕。幸甚是个男孩,苏家上下都宝贝着,若是个女儿,恐怕那苏太太再疼惜儿媳,也要为苏家开枝散叶考虑了。
娇娇也生了个男孩,她自己说“挣扎了一天一夜”,其实最多两个时辰。生得可顺利了,听说稳婆进去送了碗参汤,喝了一半孩子就哇哇落地。她不过是气愤明明提前几天叫顾静媛去看她——成婚后的女人回趟家不容易,顾静媛没人管她,可以串门走亲戚。
“没良心!”
又抱怨了一会儿,娴儿拉了拉娇娇的袖子,娇娇才住口不说。可是这个暂且能忍下,另一个她再修身养性十几年也无法忍耐,
“我真搞不懂你!好端端的婚事弄得不上不下,你说你怎么就答应傅家人,答应婚礼挪到三年之后?三年之后怎么样,你聪明,跟我说说会怎么样!要是傅胤之从外面领会一个小娇娘,我看你怎么办!”
顾静媛内心深处,极喜欢这两个姐妹。娇娇和静娴,比她嫡亲的兄弟姐妹,甚至母亲,都要关心她、在乎她。唯一的烦恼是,她们的太过关心,也会给她造成不小的压力。
“怎么办?凉拌呗。”
眼看着娇娇柳眉一竖,急忙安抚道,“放心吧,傅胤之又不是傻子,外面有人也会藏得好好的,哪敢往我面前带?”
“哪敢”两个字说的好,娇娇稍微消了点气,可仍是摇头,觉得自家妹妹在这场婚事中受尽了委屈。
别的不说,外面人说顾静媛为了筹谋和傅家的婚事,用尽心机,连女孩子家的名声都不要。可自家姐妹才清楚元元心气高着呢,她就算看上了傅胤之,以她的聪慧和手段,会让傅胤之自己主动追求。败坏自己的名誉,谁那么傻?
反正娇娇和娴儿是绝对不相信。她们也很奇怪,怎么房氏就信了?
出嫁后的姐妹难得聚在一处。也不能多呆,住了一日后,娇娇就和静娴坐上马车准备回去了。顾静媛有空,问了一下娇娇的陪嫁丫头,这才知道娇娇的日子很不好过。
虽然生了一个儿子,可是自嫁人起,丈夫就风流在外,包戏子、宿青楼,什么都做。前段时间要领一个守望门寡的女子进门做妾,被娇娇死死拦住,夫妻两个闹得不欢而散。这会儿,是上峰赏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娇娇怎么拦?拦了,就是害丈夫得罪上峰呢,更加不贤了。
“遇到这种贱男,一定要让他痛。痛过之后他就会记住教训了。”
“可是,怎么做呢?”那丫鬟竖着耳朵,显而易见是奉命留下来打听消息的。
顾静媛淡淡的一笑,“哎,终结是人家夫妻两个中间,我不好乱出主意。”被拎着耳朵熏陶了整整一个晚上,她也想小小的出一口气呢,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就看我那娇娇姐的悟性……以及想做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