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最令他佩服自己的,就是和几个要饭的家伙称兄道弟的壮举。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贝小默听说一辆宝马车闯红灯撞伤了几个人,从警察那里问不到有价值的东西,跑到现场,现场也已经清理干净了,问了一圈人才知道,受伤的人被送到鼓楼医院抢救了。
跑到医院,人家医生护士根本就不买他这个小记者的帐,一个个都“无可奉告”的嘴脸。
跑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挖到,就跑到医院外面问人,送过来几个伤者,有没有人死了?
医院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贝小默都快要绝望了,一个已经在他身边转了很久的乞丐对贝小默开腔了,“你给我五块钱,我告诉你。”
“你?”贝小默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以为他是来骗钱的,挥挥手正要叫他滚蛋,却听他说:“我天天在这里,这个医院我熟的跟自己家似的。”
贝小默一听死马当活马医吧,就掏了五块钱给他。
“你跟我来”,乞丐叫贝小默跟着他,七弯八绕把他带到了一排平房前,指着窗户跟他说:“你自己看吧。”
“这是哪里啊?”贝小默好奇的问他,感觉周围阴森森的。
乞丐笑了,龇着牙说:“这是太平间,你自己数数里面躺了几个?都是被车撞死的。”
贝小默壮着胆子,靠近窗户。但窗户没有一丝破洞,里面又糊了东西什么都看不到。
乞丐又对他神秘的笑笑,自己上前用手一推,窗户吱吖一声就开了。贝小默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好在那乞丐还算仗义,一直陪在他边上,贝小默也顾不得他身上的恶臭,借他的胆子往里面看去。
一共五张床铺,三张床铺上躺了蒙着白布的尸体。
“这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啊?”贝小默嘀咕着。
“我知道”,乞丐拍拍贝小默的肩膀说:“我看见的,一个男的,两个女的,男的四十岁左右,女的二十来岁。”
贝小默感激的看了一眼乞丐,又问他,“送来的人是不是都死了?”
“没有,还有一个在抢救呢”,乞丐看看贝小默,神秘兮兮的问他,“想不想知道他们怎么被车撞的?”
贝小默不禁对这乞丐肃然起敬,他居然知道老子在现场一无所获。但贝小默还是不相信他,车祸现场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他又不在现场,莫非他长了千里眼不成?
乞丐似乎看穿了贝小默的心思,咧着嘴笑了笑对他说:“你不要不相信,你给我十块钱,我保证把事情给你搞个清清楚楚。”
贝小默将信将疑扔给他十块钱,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嘿,那乞丐居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来,问贝小默,“人在什么地方被撞的?”
“北京东路,鸡鸣寺边上”,贝小默说完之后,又开始怀疑起来,质问他,“你都不知道在哪撞的,你还骗我十块钱?”
“小老弟你不要急”,那乞丐不屑的看了贝小默一眼,噼里啪啦从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过了一会只听他说:“喂,吴哥啊,你在不在鸡鸣寺?刚才车祸你看到没有?”
贝小默正站在一旁发楞呢,却又听那乞丐说:“这样子,你把刚才看到的跟我一个兄弟说说。知道了,回去请你喝酒。”
那乞丐把手机递给贝小默,交代他,“你问我兄弟,他啥都知道。”
嘿,还真不假,对方在电话里跟贝小默说的明明白白,那辆肇事车牌照号码是什么,从哪里开来的,又是怎么闯的红灯,那几个人是从哪些方向一起走到车祸现场的,被撞的那一刻是什么情景……
临了人家还问贝小默,“兄弟,要不要告诉你那些被撞的人是干嘛的?”
“当然了!”贝小默又喜又怕,喜的是这家伙提供的材料还真齐全,怕的是担心这家伙会跟自己面前这乞丐一样坐地起价问他要钱。
不过,对方还算厚道,没跟他谈价钱就把几个被撞的受害者身份说得一清二楚。
而且人家还很仗义,他说了,“兄弟对不住,那开宝马的家伙什么的干活我还没搞清楚,这样你先等等,我搞清楚了再告诉你。”
奶奶的这乞丐还真神了,贝小默都搞不懂他哪里淘弄到这么多信息。
“别看不起我们要饭的”,贝小默面前的乞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疑惑,得意的跟他说:“你说哪些个有人的地方没我们这号人?”
他拍拍手里的手机对贝小默说:“看到没?我们都是联网的。”
“没没没,兄弟,我哪里可能看不起你们”,贝小默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夸赞,“你们可真神了!”
“那是!不要说你了,连警察破案有时候都有求我们”,那乞丐也对贝小默吹嘘起来,“我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个大哥带着的,啥事你问我,我给你搞的清清楚楚。”
贝小默有点好奇,问他,“你那兄弟把事情搞的挺明白的,我就纳闷了,他打听那么明白干什么?”
“晚上回去吹牛皮呗”,那乞丐也不瞒他,“累了一天回去大家伙喝喝酒吹吹牛,总得有吹的料吧,不然光听别人讲多没面子。”
贝小默一听感觉有意思,就跟那乞丐讲,“兄弟,我老实跟你讲,我是干记者的,你给我当线人怎么样?你这帮兄弟伙有什么好事你告诉我,我给你线索费,十块二十块的总归有的,比你要饭强多了。”
“你拉倒吧!”那乞丐竟然对线索费不屑一顾,很鄙视的看着贝小默哼哼,“哪一天我不要个两三百块钱的,你那点破钱我还不稀罕呢。”
贝小默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见过牛逼的,没见过这么牛逼的,更何况人家还是个要饭的。
“其实吧,你们也挺可怜的,一天到晚忙的要死,也不见得比我们赚的多。”
那乞丐居然可怜起贝小默来了,“你别看我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咱这是道具,一回去马上西装革履,喝酒泡妞潇洒的很。”
贝小默点点头,他也明白现如今出来要饭的不一定都是穷困潦倒的,里面的要饭专业户很多,大款更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乞丐又说了,“我看你小子还挺上道的,为你那破饭碗还挺拼命的样子,我就给你指条道,你要是答应了,我以后呢就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