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吧。”
“其实也离这里没有多远，”陈子岚驻足环视，“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嗯？”
“我要带你们去你们康叔和我商量好的集合点，我有船带你们去合众国的势力范围。”
“所以这就是你和爷爷准备的事情吗？”
“当然，只不过你爷爷想留下来拖住山海伦，他知道山海伦回来追杀他。”
“爷爷他……”
“挺不错的人，但是太天真。”
“你说话小心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打死你！”秦有鸣凶狠地瞪着陈子岚。
“虽然我不清楚恩公有什么底牌可以拖住山海伦，但是我有B计划，劫持山海伦。”
“的确是个不要命的计划，”燕心术算是看明白了，陈子岚是个喜欢拼命的疯子，“那你应该有办法了解到山海伦的人马吧。”
“不，我并不了解。”
“那你……”
“所以我需要一个敢冒险的聪明人啊。”
“狗日的，你就是怕死而已，你早就想害死纯三岁！”秦有鸣挽起衣袖，他是真的想要这个疯子的命。
“鸣，冷静点！”林释玄拉住了秦有鸣，但撕心裂肺的痛觉在逼迫他松手。
“清玄！”山海薇惊恐万分，她转头咬牙切齿地瞪着秦有鸣，“你离他远一点！”
燕心术叹着气，他转头继续追问，“纯三岁是你想要的目标么？”
“哈哈哈……”陈子岚又被莫名其妙地戳中了笑点，“你不会也觉得我有预谋吧。”
“不……你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其实你也挺聪明的嘛……我就不打岔了，”陈子岚盯着燕心术的那张冷脸，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是纯三岁来找我的，然后再是齐豫康。”
“为什么中途要支开我们？在能够加重劫持筹码的前提下。”
“纯三岁能打，你们能打嘛？哪里来的口气说加重筹码？”
“玄，我真的忍不了这家伙！”秦有鸣难以抑制地发出怵人的低吼。
“鸣，不要多嘴了！”燕心术也来气了。
“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三年前干的事啊？”陈子岚瞪大了眼睛，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山海薇淡淡地朝着燕心术微笑，“他是莫斯利安保卫战的天才少年，ZI系机甲一战成名，随后销声匿迹。”
“而且还得了个外号呢，莫斯利安人叫他‘屠夫’，那是他们诅咒人用的脏话，哈哈哈……”陈子岚自豪地笑着，就好像这是他的荣誉。
“屠夫……”林释玄终于明白了纯三岁，原来他不是所谓偶尔杀人，而是已经杀人成习了。
“是莫斯利安人把我们卖来了这里的，他们要让我们下地狱，”燕心术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他已经知道血池的真相，“看来这里就是地狱，是山海伦的安排，我们不用被塞进血池……”
“援军迟迟未到，我们是被祖国抛弃的。”林释玄低垂着眼睑，这是记忆里仅存的悲伤。
“没那么简单。”陈子岚轻轻地挑着眉毛，看起来他打算卖下这个关子。
“你不想说了？”
“以后你们就都知道了，多的是人和你们说，去逐日学院吧，不过我只有一份推荐书，而且还不一定管用，但是……”他瞥向山海薇，“殿下的那份就很管用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林释玄瞪开了双眼，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我不会再回答了。”陈子岚洋洋洒洒地摆摆手，他继续专心致志地带路。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猜出来了，但我肯定不会回答。”
“我还是要问出来，合适的时候再回答我吧。”
陈子岚不再吭声，但他扮演的噤声很是拙劣。
“释玄？”燕心术在一旁有些疑惑，他真不明白为什么陈子岚的态度陡然峰回路转。
“明明可以离开这些军人的羞辱，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不走？陈大哥。”
“哼。”陈子岚挥挥洒洒地往前迈，那里是河滩和丛林的交界线，波澜壮阔的支流从那里汹出，呼啸着涌进身侧的大江。
陈子岚一头扎进一片稀松的灌木，他扒开枝叶，回头招呼着低头沉思的燕心术，“小子，带他们过来。”
“嗯……”
“接下来，再走一会儿，应该就能看到你们康叔了吧。”
“陈副官，现在B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既然是燕心术的话，我就破例回答你吧。”
“嗤嘶嘶~”
水流也冲不走秦有鸣放肆的讥笑，秦有鸣压根儿就没觉得这个废人有什么底线或者原则。
但陈子岚没有把秦有鸣放在眼里，或者说除了纯三岁，他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过他在乎的名单里可能已经多了一个病恹恹的少年。
“大概是把奴隶纹身给清掉，造一个假身份，然后就好好地生活下去。”
“没有了？”
“复国什么的……你们爷爷应该是早就放弃了吧。”他拨开一扎张牙舞爪的榕树藤，十分谨慎地探出头。
“你错了……长老是不会放弃的。”
“是康叔啊。”
那个中年男人身着洁净的布袍。
魁梧的他静坐在绿茵茵的溪流旁，宽阔的支流隔着重重巨木怒啸。
“释玄！有鸣！心术！你们胆子不小啊，啊？！”他把眼珠子瞪得像个怒佛陀，猛的站起来，脚下的布靴咯噔咯噔地踏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他一把提起秦有鸣，秦有鸣的衣领不堪重负，被刺啦刺啦地撕开。
“爸！爸！冷静一下！”
“我问你，齐豫康和纯三岁去哪里了？”
“他，他们……”秦有鸣恐惧得说不出话了，他最害怕的人就是他老子。
“别给我支支吾吾的，说啊！”
“康叔，请您先息怒。”陈子岚拘谨地抹着脸上干涸的血渍。
也许尽量保持端庄，就可能幸免于他的狂怒，陈子岚也不知道自己的敬重从何而来。
“陈子岚？是你这臭小子带的头？！”康叔松开了秦有鸣，他忽然又攥起陈子岚的手臂。
“纯三岁……有些危险，齐豫康回去营地了。”
“你为什么不叫住齐豫康！！！”
康叔一把扯住陈子岚，拳影高高耸起，嚣张的藤条被拳背狠狠抽开。
“秦叔叔，你好啊。”山海薇赶紧打招呼。
男人的眼睛被那抹俏丽的血红倩影吸引了，这简直难以置信，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真的是山海薇？！”
山海薇端庄地膝盖微曲，他仍然托着林释玄不肯撒手。
“正是小女。”
“山海伦，出来吧！”康叔忽而神经兮兮地四周张望。
“哥哥他不在。”
“那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你还想利用我们什么？”
“是哥哥在利用我……”
“我现在就只是想知道纯三岁他在哪里都不行嘛！！”康叔一脚跨到山海薇的面前，他焦急的泪水就快要溢出来了。
“康叔……”
也许只能用沉默回答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沉默的一方。
“你们哪……”康叔突然身体后歪，眼白止不住地乱翻。
像是酗酒的流浪汉，再魁梧的身体也忍不了这寒冬，肌腱在恶狠狠地发颤。
“别……”秦有鸣凶猛地往前抓，他艰难地架住那副失衡的身体，“我爸的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