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了俞非晚的手,欢喜的说:“你叫我如仪就是了,过段时日我就满十四了,也不知道咱俩谁大?”
“想来你要长我几个月,我也是十四。”
“那就不必姐姐妹妹的叫了,我觉得不如直呼闺名显得亲切,还有还有,回头我邀你去我府上,我爹爹他新的了一批江南的小玩意,你也来赏脸瞧瞧?”
柳如仪叽叽喳喳的,兴奋的说个不停,连日后的行程,也替俞非晚安排好了。
俞非晚心里一颤,竟是有些动容,娘亲只生了她一个,便撒手人寰,留她从小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这会儿在柳如仪的盛情下,反倒是生出了些,她在丞相府里不曾有过的,姐妹和乐。
“好,你叫我去我定是会去的,只你到时别嫌弃,招待我太麻烦才好。”
“怎么会呢,我可是求之不得!”
两人正谈得兴起,坐在俞非晚右手边的姑娘,听到这的热闹,却忽然冷哼了一声,很不屑似的。
柳如仪不乐意了,直言问她:“你哼什么?”
“我哼我的,你傻乐你的,与你何干,你这也要没事找事?”徐婵婵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别过身子不理她。
俞非晚微愣,刚才看这姑娘的长相,就有两分眼熟,可或是年代久远或是她还没长开,自己并没有认得出来。
直到听到这“徐婵婵”的大名,她才猛地想起,眼前这人就是当朝礼部尚书的长女!
俞非晚无声的勾了唇,她阖下眼睑,遮去了眼底的森冷肃杀,再抬起头来时,笑意盈盈的对柳如仪缓和的劝道。
“好了好了,你好歹也是右丞相府的贵女,怎能自降身价,跟人在厅上逞能斗嘴呢?”
“还不是她先惹我得。”柳如仪委屈的瘪了瘪嘴,但还是听劝不说话了。
柳如仪虽然性子活泛,可她被柳丞相保护的极好,这等话里有话的口舌之争,自然是比不上徐婵婵。
徐婵婵心思细腻,心知柳如仪单纯好欺,因此平日里,每当冤家碰头,都要处处针对一番。
“我同俞小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甚至还是素不相识的关系,俞小姐却上来便先讽刺我一句,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
徐婵婵皮笑肉不笑的,将矛头对准了帮腔的俞非晚。
她欺负柳如仪,关她作甚?
真当自己,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能耐了?
还不是窝囊废一个,左丞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出姑娘,却连家里头几个下贱的庶女,都解决不了,偏要来这逞威风!
“若是徐小姐没有阴阳怪气,我自然和你一样,也没有。不过是想劝劝如仪,人心险恶,平日里要谨言慎行些,免得被有心人拿住,扣个寻衅滋事的帽子,免得到时哑巴吃黄连,又要去何处辩白呢。”
俞非晚好整以暇的,慢悠悠说道。
“你说是不是,徐小姐?”
“巧言令色!”
徐婵婵脸色难看,她想要拍桌发作,却顾及上面的章安公主,铁青着脸忍住了,一双美目死死的盯着俞非晚。
“诸位,殿下请大家移步跨院赏花,已在那边摆了流水飞花宴,恭候大家过去。”晴姑姑面无表情的道。
“竟是摆了流水飞花宴?那可是宫里的上等宴,心思奇特巧妙,这奇就主要奇特在了,取得乃是水上流觞的景象,且今日有些年纪小的小姐也在,殿下心思周全,连飘在水面上的酒,都是选用的温过的花酿呢!”
有见多识广的小姐,当即温言细语的赞叹起来,引得众人一阵附和。
“而且我听说,这流水飞花宴不仅咱们,男眷也是在场的!”
一位小姐惊喜的小声说,她一解释,赏花厅里的姑娘小姐们,就都兴奋的窃窃私语起来。
男眷?
俞非晚微愣,眼前顿时浮现出了沈天翌的模样。
众人皆知,章安公主自持稳重,将公主府上下打理的让人寻不出半点的纰漏来,又怎会一个小小的赏花宴,就允许男女同席了呢?
俞非晚随着人群,来到了流水飞花宴所在的水亭时,才打消了心底的狐疑。
原来这水亭的正中央,早已被一道高高的纱帐,给分成了两半。
女眷在左,男眷在右,虽却是有男眷在场,可两边却见不得面。
若是才短短一个时辰里,她就要见沈天翌两次,俞非晚抬手摸了把变烫的脸颊,一时也认不出,她自己的心思是怎样的。
俞非晚稳了稳心神,随着晴姑姑的引路,踩了一路的水中莲模样的台阶,最终进了那间宽敞精致的水亭。
“呀,这纱可真巧妙,看着若隐若现的,可也仅限于此,再仔细瞧对面的人影,也看不真切了。”
先前在赏花厅里,提起有男眷也在的姑娘,很有几分胆量,也不害羞的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俞非晚离她不算远,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见是个面生的姑娘,就索性放下了不去想。
“非晚,你说今年京中举办的演武场,那位在预选赛时拔得头筹的魁首,可会也在对面?”
柳如仪突然凑到她耳畔,带了点羞涩的好奇,问她。
演武场的预备魁首?
听她这话,俞非晚眼皮一跳,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如仪有前世私奔逃婚的前科垫底,让她很难不去处处留心。
难道就是这一位,夺走了柳如仪的心,和她在后来不顾一切的私奔的?
俞非晚使劲的回忆着,可想破了头,也记不起来,前世时这一年的演武场,最后是谁在比试上拔了头筹。
那时她年纪还小,又在府里活的不如意,自然不像柳如仪,有精力去留意京城的新鲜事。
俞非晚垂了眼眸,将回忆压下去,她大略的打量了一番柳如仪,也是有些拿不准。
如今不过是个正式赛前的预赛,柳如仪在言语间,就展露出了这般的崇拜之情,甚至心心念念的,盼着对方也能在花宴上,这实在有些过头了……
“你说的魁首,是哪家的公子呀,我只听人说过,今年的演武场推后了些日子,竟不知道预赛已经比试完了的?”俞非晚面色不改的试探道。
提起这话,柳如仪兴奋的小脸发红,“就是辅国公府的小公子呀,但,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不过我让爹爹偷偷的,带我出府去看过比赛,他身量高挑,英武的很呢!”
辅国公府的公子?
俞非晚略一合计,失望的微微蹙了眉。
这位辅国公府的小公子,前世里应当是,娶了哪位武将家的女儿,显然和私奔那位并无吻合之处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辅国公小公子来,那位落了榜的少年,才算的上是天纵奇才呢!”
柳如仪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替人可惜的攥紧了帕子。
“区区一个落榜者,纵然天资再好,技不如人,就更该勤学苦练才对,有什么好可惜的?”俞非晚一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