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住这段时日,叶铭庭和聂青和虽然总是吵闹,聂青和有时候甚至会被气得出了宅邸去冷静一下,但他对于叶铭庭的所有身体活动还是管控的格外严谨,即便是他不在的时候,也会让白羽岚监督着。
自那日叶铭庭又损坏了他精心培育的一株药草后,聂青和本该再次出去冷静一下,但他在这段时间的斗智斗勇之间,除了医术之外的旁的东西,比方说这脑子,变得灵光了许多,这才刚站在府邸的大门口要出去,一手打开门,突然顿住脚步,又默默地收了脚回来,去了前厅。
叶铭庭见他折而复返,不由得好奇道:“今日里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聂青和冷哼一声,道:“这本就是我的宅子,凭什么是我该走!”
白羽岚轻笑出声,但实际上,却一直是他在出走,而后者却是半点不受影响。
“今日里,我就不走了!”聂青和皱眉道:“我得看着你。”
他怎么着都觉得叶铭庭今日里,这就是在激走他,而白羽岚像是也毫不知情的样子。
白羽岚投过去茫然的目光,聂青和直视叶铭庭,道:“你今日里是要出去?”
这都好几个月了,叶铭庭在宅邸里过的的确很安稳,也是在好生地养病,但终究还有没完成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也没有回避,反倒是笑了一声:“青和你最近变得聪明了许多。”
聂青和咬牙道:“我就知道你这脾性!本来我可是不想管你的死活的,但我可不能让白夫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你这种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本神医最是瞧不上!”
他说话十分激烈,像是愤怒极了的样子。
这两日叶铭庭好似同他找的麻烦有些多,况且还是些无厘头的,他还瞧见过凌云有日过来晃了一圈......
叶铭庭失笑,并未说些什么。
“这次我跟在你们身边,免得你活着回不来。”聂青和又哼了一声,叶铭庭这厮,真是有让人气的炸裂的本事啊。
他身上患着的这种毒,本来是一直在向心肺蔓延,若是不一直生活在冰室之中,又不怎么动气伤肝,毒蔓延的速度也会减缓,若是动用了内力武功,只会无限加快,这也是他为什么每次和叶铭庭争执的时候,也只是自己吃了亏就闷着。
“夫人。”他突然唤了白羽岚一声,白羽岚看过去,一双杏眼中全是疑惑。
“本来我不想告诉夫人,打算等到过会儿夜里再去,但现在既然也被戳破了,不妨就说的清楚些了,母亲出事了。”他沉着冷静道。
眉眼之间,倒是见不到半分情绪,但白羽岚却是微微一愣,道:“母亲怎么了?”
“那日母亲离开后,应该是去找什么人了,现在好像被困在京城王家之中,是凌锦发现她的,但她现在好似被封了内力,不能使用武功。”叶铭庭淡淡道。
虽然他很是好奇这个人能封禁花清莲内力的人究竟是谁,但他现在更加担心白羽岚的安全,因为花清莲所找的那个人,像是和白羽岚有些联系,他心中忽然有个猜想,但目前还无法去求证。
是以,他觉得有必要早些让她知道,若是真的,恐怕他精心呵护在手掌心的人,也会卷入这场风波里,这是他不愿看见的。
白羽岚尚且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时候,凌锦很快就前来府中接人了,叶铭庭现在也尽可能不会使内力,但他会去王府中见一个人,拖延时间。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去见这个人,他也没有权利拒绝。
凌锦看见站在院中的聂青和,不由得抱以歉意的一笑,作为同僚,能够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主子,其实内心也是很崩溃的。
更何况,他常因为侯爷的原因,瞒着聂青和一些事儿。
聂青和只是冷哼一声,随即撇过头去,又哼一声。
“侯爷,王凝之已经答应您的拜访了,说是您过去的时候,正好在那儿用晚膳,他也同侯爷有许多关于这朝堂的见解,想与侯爷探讨。”凌锦淡淡复述着王凝之的回复。
叶铭庭淡笑一声,道:“去准备轿子吧。”
他可不太相信这个王凝之会这么信任他,要知道,这老油条可是忠君一党的,即便是现在这皇帝如此荒唐,也只是退隐而已,但权力还牢牢掌握在他手中,与出后妃最多的陈家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凌锦领命离开,叶铭庭这才神色复杂地同白羽岚道:“夫人到时候来前院,跟我一同去拜访吧,这救母亲一事,就交给青和和凌锦去做。”
聂青和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愤愤道:“我这个神医可是不会武功的!你竟然要我去做这种十分危险的事情。”
“我可是过去监督你的,必要时候推你一把。”聂青和不满道。
“我可不相信你师父没教过你武功?毕竟你可是天灵峰唯一嫡传弟子。”叶铭庭失笑道。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会被聂青和的表象给骗了,以为他是个不懂武功的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他心里可和明镜儿似的,聂青和当初就算是施展毒针杀人,基本是一针一个,天灵峰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凌锦去安排的马车很快就到了门口,这一回,叶铭庭倒是少见地让她也不要化妆或者戴人皮-面具遮掩自己的面容,只是戴了一层薄纱,叶铭庭这两天气色也好了些,看起来顶多是有些病气。
他扶着白羽岚上了马车后,这才缓步上马车,将聂青和同凌锦留在一处。
聂青和见此,不免在心中再次骂道这没良心的!
“我这般出去,见的毕竟是这王家家主,若是......”白羽岚说到这里,顿了顿。
她在京城待了这般久,对于王家倒是如雷贯耳,毕竟这个世家大族,即便是君王,都没法忽视,只不过叶铭庭一枝独秀后,这王家的动作倒是也少了很多,但不可否认的是,王家人即便是故意蒙尘,但他们的人也遍布在仕途官场,她参加过那般多的宴会,万一被认出......
叶铭庭知她心中所想,不由得宽慰一声:“夫人不必担心,即便是王凝之认出了你,他也不会说的。”
白羽岚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但总归是他说的,便也就相信了。
叶铭庭甫一下马车,王府的仆从很是殷勤地迎了过来,王家陈家这素来水火不容的两大世家,都拥有出色的实力,但叶铭庭一直做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没有依靠这两家势力,甚至都没有过合作,现在叶铭庭突然出现在王家,无疑是王家辉煌重现的征兆......
看见这侍卫闪闪发光的眼神,白羽岚不由得有些尴尬,跟在叶铭庭身边匆匆从门口而过。
王凝之显然没想到叶铭庭还带来一个人,只备上一条长桌,也没叫什么妻眷以及王家这庞大的家族,但也没有白羽岚坐的位置。
但白羽岚却丝毫不觉有什么,反倒是这个王凝之给了她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人,像是很熟悉,但她却从未在哪儿见过。
王凝之见着这从前厅门口款款走进来的女子,身着一件烟罗紫的罩纱,雪白的长裙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她面上戴着一层薄纱,微微遮掩住面容,露出一双秋水眸,螺黛眉,水灵灵的,与他印象中的,梦中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见王凝之明显怔愣了,叶铭庭心中的猜想基本都落实了七七八八。
白羽岚还颇有些不自在,这面前儒雅俊美的中年男子,目光有些过火了,一直盯在她身上。
王凝之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不由得有些抱歉道:“失礼了,这位姑娘。”
“无妨。”叶铭庭先一步替白羽岚回答道,他甚至是还带有半分玩笑似的笑道:“王大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可能还没见过我这夫人,就不必唤她这位姑娘了。”
王凝之收敛自己的情绪,这位侯爷的事情,便是他不出门,大致也能了解一二,只不过若是那位异域番邦来的公主,自然不可能是这种模样,也没听这位靖安侯提过那位公主是他的夫人,看来,这位莫非是失踪已久的那位原配?
“王大人没猜错,她的确是我的原配。”叶铭庭笑了一声。
“侯爷之前也未告知要带来家眷,臣在这里没有设置这位夫人的座位。”王凝之歉意道。
他本是对这位靖安侯不大待见的,但只要是在礼仪方面,却是难挑出一缕错处来。
“无妨,本侯的夫人,自然就和本侯坐在一处便可,不劳王大人再多添位置了。”叶铭庭说着,也丝毫不见外,吩咐着这王凝之家中的小厮,又去搬来了一个位子,就直接放在叶铭庭位置一边,并排而坐。
王凝之不由得直皱眉,早就听说过这位靖安侯没有抛弃自己的原配,此后又是格外宠爱,只是没想过竟然会宠爱到这个境界,直接无视了礼仪规矩,还是在大臣家中。
“王大人。”叶铭庭将一边站着沉思的王凝之唤回神来,道:“王大人是在想些什么?这次本侯过来,倒是想听听王大人对于最近南边多处沿大运河畔,频频水涝,致使这灾民不断涌上京都,有什么看法?”
见叶铭庭开始和他谈正事,王凝之自然也将神思活络过来,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