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岚这次醒来的时间,倒是比之前快,醒来的时候,她想要抬抬自己的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酸软无力,床边似乎还趴着个什么人。
她微微使出气力,朝着那方向转了个身,侧身过去,便瞧见叶铭庭正一脸疲累地躺在她的床边休息,就连她方才这动静,他都没有醒过来。
可想而知,他现在一定很是虚弱。
她便是不用脑袋想,都能够知道叶铭庭定然是因为她中毒昏倒一事,而变得这样虚弱的。
房间里还摆放着许多的东西,入眼便是一个里头晕染着血色的铜盆,以及,旁边放着的一排排的针,还有灰黑色的药汁,洒在地上,狼藉一片,好生凌乱。
白羽岚叹气一声,随后用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叶铭庭的脸,他虽然是昏睡着的,但是幸好并未出什么差错,只是脸有些凉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可能只是有些虚弱。
晨光里,光束映照在他的面孔上,将他的脸部勾勒的轮廓分明,睡着的时候,这般虚弱的样子,眉眼也显得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柔,她忍不住用自己的指尖去描摹他的轮廓,像是在抚摸着什么艺术品似的。
她从前在回忆里的时候,也瞧见过他的容貌,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这个青年帝王,竟然如斯俊美,就算是他并非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想必京中也定然会有许多女儿家什么都不贪求,便想要嫁给他。
这一幕,忽然和她记忆里的某一个瞬间,重叠起来,她忽然愣神,指尖停留在他的嘴角,像是做过千万遍似的。
回忆深处的那个人,也曾经在她这样的抚摸之下,轻轻地将头抬起来,冲她戏谑地一笑,甚至是还去打趣她:“夫人对为夫的这副皮囊,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啊。”
她指尖下的那个人,忽然动了动,眉头轻轻地舒展开,眼睫如蝶羽轻颤,忽地就这么睁开了,眼神还有几分迷蒙,像是刚刚醒来,还是被人闹醒的那种。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孩子气的神情,不由得心头一软,道:“你昨日里一夜没睡?”
“嗯?嗯。”他瓮声瓮气地回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有些没睡醒时候的模糊不清。
她即便是不问,心里都清楚,他这般劳累的模样,可不像是昨晚就睡好了的样子。
他现在身上就着了一件单衣,如今两人对视,叶铭庭的眼神总算是对焦了,瞧见对方眼睛里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双双笑出声。
两个人,都是这么一副病弱的样子,脸色苍白,倒像是一对落难鸳鸯。
叶铭庭现在睡醒了,那副孩子气的样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他有些威严的眼神,但对着白羽岚的时候,还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可还好些?”他问,昨晚他折腾了一宿,今早给她诊脉的时候,发现她的脉象几乎已经平稳下来之后,这才放心了许多睡过去。
也因为逼毒,让他现在内力耗损过多,同时也有些虚弱。
“好多了,我现在只是觉得身体虚弱了一点,就连之前身上那状似风寒的东西,都似乎没有了。”白羽岚冲他狡黠地眨眨眼睛。
当初她就知道,叶铭庭自个儿是会医术的,但是她从来没见过他使用过,她也没有问过,毕竟可能就是有自己的一点难言之隐。
没想到,他的医术竟然能够出神入化到这个地步,聂青和曾经说过,叶铭庭其实算得上是他的师叔一辈儿的人,如今看来,若是叶铭庭不做个皇帝,单单是从事这一行的话,想必也是顶尖级别的一个神医。
“嗯,昨日里疏通你的毒素之时,顺便去清了一下那顽固在你体内的所谓风寒,那的确不是什么风寒,而是别人给你种下的一种慢性的毒药,只是症状表现为风寒而已。”叶铭庭解释道:“还算是逢凶化吉,那种下来的毒素,和你体内昨日里那一股毒,竟然冲撞起来。”
“最后我便想办法以毒攻毒,将这二者全部清除了。”
说罢,白羽岚正想说些感谢的话,就听见叶铭庭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斥责她昨日里的那一番作为,道:“下一次,断然不要如此胡闹!”
“我不需要你以身犯险来救我,知道么?”叶铭庭状似有几分生气的样子,冲她道。
然而白羽岚却是丝毫不惧,反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是自己想这样做来救你,全然是不得已罢了。”
“哦?”他饶有兴味道:“你说说看,你又是怎么着一个不得已法?”
白羽岚旋即凑近他一点,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嘴唇上小啄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笑,道:“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也把持不住。”
尤其是现在,他这般虚弱苍白的样子,与他平常那在战场上能够挥斥方遒的模样,倒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得她就是心痒痒。
叶铭庭轻笑一声,道:“好了,别闹,我看你今日里就是觉得我看着虚弱很好欺负吧。”
不得不说,你还真是猜对了,白羽岚在心中暗忖道。
然而她表面还是没有那么说,而是笑开了去,道:“你这么说,倒是我我罪过了,不过你说说看,看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因为救我,而将自己弄到这么一个地步,便是个人,都要动心吧。”
倒是她率先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似的,这般轻佻地对他说话。
“既然夫人欢喜,那便是最好的。”叶铭庭轻笑道。
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要是她像方才那样,早晨的时候,要是这样亲了他一下,指不定现在会被他加深这个吻,或许还会云雨一番也说不定。
可见,昨晚她身体里那个毒,的确是有些太过猛了,至少叶铭庭的身体,到现在还有些吃不消。
两人收拾完起身之后,门口守着的亲卫这才松了一口气,昨晚他们都知道主子究竟是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将夫人救回来。
就怕夫人到时候没问题了,但是主子却先一步倒下了,那可就麻烦了。
思及此,那几个人才将今日的事情上报:“从昨日半夜,就有个姑娘想要求见夫人,说是她愿意来为夫人诊治,是专程派来做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的。”
“鉴于那人口说无凭,因而属下并未将那个女子放进来。”
叶铭庭倒是率先有几分恼意,道:“那个女子是什么人派来说是要服侍夫人的?”
“她自己说是星辰阁的阁主送来的。”
“祁连煜?”白羽岚惊讶道。
从前在星辰阁的时候,祁连煜也并未说过,要请人前来服侍照顾她,那个女子,怎么看,她怎么着都觉得不是个善茬。
“算了,我一个人生活惯了,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如今也被你们的主子藏起来了,想是也不需要别的贴身丫鬟,只要你们主子将我的人给交出来就好。”白羽岚摆摆手道:“那个女人,你们看着点儿。”
这种多出来的事儿,按照她这么多年看剧的经验,要不就是对她心怀怨恨,要不就是别的什么原因,想要谋害她,否则怎么会非要做她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还要等在这门口不走的,半夜三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一个定时的炸弹,还是不要放在自己身边的好。
叶铭庭只听见她前半句,不由得挑眉,有几分兴致道:“哦?我的夫人怎么能够这么肯定,你的贴身丫鬟,是被为夫藏起来的呢?”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是白羽岚可不相信他的鬼话,除了他,她还真是想不出来有谁,能够将绿意给藏起来,那个时候他还是伪装成叶大侠的。
现在想来,绿意定然很早就认出了他,每每看见他的时候,甚至都有些敌意,想必也是因为生气他害她受了那么多的磨难,所以才会对叶铭庭有那样的敌意。
不过后来这两人关系又好了许多,想来是因为开始合作了。
思及此,白羽岚不由得有些头疼道:“说罢,我这么一个贴身的好侍女,究竟是又被你派到哪里去了?”
“当初去星辰阁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去扮演花魁,混在其中做个眼线,但是想来夫人的资质的确不够,遇上危险难以逃脱,更何况,为夫也不想让自家夫人去做个花魁,整日里抛头露面,也就......”说到这儿,两人自然是能够心领神会。
白羽岚抽了抽嘴角,有几分郁闷道:“那你就是让她去那儿做花魁了?”
难怪那日她就在舞姬大赛之上,看见了绿意,想必叶铭庭在这儿安插的人不少,绿意去的时候,也有人做接线,展开的很是顺利,也有前人引荐。
尽管,她早就知道自家身边的侍女,是个能人,不仅武功上颇有造诣,甚至在其他方面,就连一些小姐都比不得。
思及此,她不由得叹气一声,道:“难怪,那日我还瞧见她了,她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叫我好生伤心来着,这都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