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和甫一进门,就迅速地赶去给叶铭庭把脉了,毕竟之前是祁连煜在给叶铭庭看身体状况,虽然在现在看来他的身体情况好了不少,但是聂青和依旧不怎么放心,还是要亲自检查一番。
只见他在叶铭庭的病床前为他号了脉,紧皱着的眉头竟然微微舒展开一点,片刻之后,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虽然祁连煜和我们势不两立多年,但是这到了危机关头,他竟然没有选择横插一脚。”
“叶铭庭身上余毒已经被清的差不多了,我现在给他开一副药方,就放在这里,到时候你用这张药方在这里抓一些药,过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够醒过来。”聂青和说着,就往一边的书案边坐了过去,在一张草纸上面写写画画。
她接过那一张药方,仔细扫了一遍之后,将之揣在身上,随后有几分疑惑地看向聂青和,许久才问出自己心中所想:“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们在这里的?之前又去了哪里?”
然而聂青和也并未选择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而是正面回答了她:“那日我留在府邸修养的时候,就听见病人那边似乎动静很大,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准备去察看,就听见这里声势不对,就顺势躲了起来,等到我看见那边的动静之时,已经是大火蔓延了。”
“后来,便下了一场暴雨,将所有的一切都冲刷的干干净净,整座宅邸都寂静无声,除了后来被祁连煜派来这里的人,所有的人,都好似销声匿迹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皱眉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首先怀疑到他的身上去。”
难怪,如果当初在宅子里就只剩下了祁连煜的人,那现在聂青和出现之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祁连煜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当初祁连煜和叶铭庭之间也是死对头。
思及此,白羽岚不免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叶铭庭躲藏在破庙之中后,那里面我发现一个密室,就一直躲藏在里头,后来我在里面看了许多事情的全过程。”
她将自己之前看见祁连胥,以及一个和祁连胥合作的黑衣人告知聂青和,不由得有几分忧心道:“那黑衣人显然不是什么幕后人,应该是幕后的人派过来和祁连胥合作的。”
可惜那位幕后人究竟是谁,她到现在都不怎么捋的清楚。
然而聂青和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却是少见的沉默了,他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晦涩不明。
就在白羽岚等到都快要让他先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他才忽然开口道:“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务必要如实回答。”
“你说。”白羽岚抬眼,警觉这可能就和那个所谓的幕后之人有所牵连。
“如果你现在有个朋友,甚至是亲人,他背叛了你,甚至成为了你的敌人,那你还会选择原谅他么?还是决裂?”
不知为何,白羽岚总是隐隐的觉得,他口中的这个朋友别有意味,似乎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白羽岚深吸一口气,皱眉道:“如果他伤害了我爱的人,我想我没那么容易去原谅一个人。”
说着,白羽岚目光颇为真挚地看了一眼聂青和,语气格外地诚恳。
“所以我能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么?我不记得我有个希望将我的亲人杀死的朋友。”
尽管白羽岚问得这般清楚,然而聂青和还是铁了心不打算告诉她。
正因为他知道,白夫人是个多么重情重义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告诉她这么一个残酷的消息,告诉她,她或许要和帮助过她那么多次的朋友决裂,甚至是兵戈相向。
聂青和就觉得,自己没法这样做,或许只有等到真相来临的那日开始,让她自己前去发现。
眼见着聂青和这般神情,白羽岚倒也不再追问,尽管她再多说几句,想必他也断然是不会再开口的。
白羽岚叹气一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留在这儿,我先去给叶铭庭抓药了。”
说着,白羽岚便出了房门,穿过回廊又走过几条小道,直接去寻找祁连煜了。
这里被祁连煜的人监管,现在就算是找个药,或者是找个人,都需要去找祁连煜,否则,她还真是没办法拿到药。
她问了好些人,才找到祁连煜的住处。
她来的时候,正好遇见祁连煜在和自己的下属争执,一般来说,祁连煜的下属都比较害怕他,自然很少有人会和他顶嘴和唱反调,但是这次,那个下属简直就是在抱着必死的决心和祁连煜争辩。
她站在房门外并没有听太久,那房门就猛地一下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墨蓝色便服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看见白羽岚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白羽岚尚且还有几分疑惑,对于那个人愤恨的眼神,难不成,这两个人之间的交谈,还和她有关了。
“进来吧。”里面的人话语有些疲惫,同白羽岚说话的时候,都能够泄露出来的那种,这在平日里,那还真是少见。
白羽岚一踏进房门,就瞧见祁连煜正一脸烦躁地坐在竹椅上,单手扶额,清晰可见的疲惫。
“你来找我,是什么事?”祁连煜难得对她的语气似乎也不怎么好。
白羽岚想到他可能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被气到了,也就没有多说,只是陈述了一下自己所来为何。
待祁连煜听完之后,白羽岚可以感觉到,显而易见的,他现在的情绪似乎更加的不好了。
“我会吩咐人将这些药材找齐的,将药单给我吧。”他的声音透着疲惫。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聂青和怎么会来这儿么?”
白羽岚将药单放在他竹椅子旁边的小桌上,犹疑着看向他。
“这里已经被我戒备森严了,你觉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祁连煜抬眼看她。
她这是头一次,看见他的眼睛的颜色,似乎并非他们中原人纯种的黑色瞳仁,而是掺杂着一丝丝幽蓝的色彩,虽然并不是很显眼,但是却叫人印象深刻,像是深邃的大海,能够将人给吸引进去。
但此时他神情复杂,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变得诡谲莫测,像是饱含着千万的感情色彩,又像是多了几分幽怨。
白羽岚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是好。
“罢了,你先下去吧,这些药......”他扫了一眼这张清单,揉了揉额角,道:“我会让人直接熬好了直接送到你那里的,如果不当心,你也可以在我这里要求一个试药人。”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将她赶出房门,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但是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方才那个银袍子的男人,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让他一瞬间性格变化如此之大。
白羽岚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直接离开了房间。
然而祁连煜现在也没有和她提起什么他不愿护送她回徽朝的事,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白羽岚一回到房间,聂青和头一个就迎了上来,挑眉道:“他这么好说话?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罢,聂青和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忽然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也对,祁连煜那厮,对待白夫人可不就是不一样的么?而且也只有对白夫人是这样的态度了,别的人一去,那可就是摆着一张臭脸。
别以为他不知道祁连煜究竟是在打着什么小心思,现在即便是叶铭庭昏迷了,他自然也不能够让这别国的小狼将自家的肥肉给叼走了。
“你笑什么?”白羽岚古怪地看他一眼,心中也有些郁闷,语气也不怎么好。
“怎么了?”聂青和打量白羽岚这古怪的神色。
她一进门,便大步走向了茶桌处,拿着茶壶给自己灌了一口水,神色之间不仅有疑惑,还有几分气愤。
“难道是那个祁连煜让你下不来台,给你难堪”他打量道。
可是祁连煜即便是对很多人甩脸色,那也不会给白羽岚难堪啊?这不是一直在白羽岚面前做绅士的么?
白羽岚抿唇,脸色也不太好看,道:“并非如此,只是我总感觉他今日里有些不对劲。”
顿了顿,白羽岚看向聂青和,道:“你今日里能够进来这里,也是因为他放水了,不然你以为这外面如此森严的防卫,能够让你这么轻松地就进来了么?”
“我猜到了,不过我也是顺水推舟而已,不利用这个机会,那我可就是吃力不讨好了。”聂青和耸耸肩,不甚在意。
“那你知道他今日里为什么会和一个便服下属交谈之后,状态就不太对么?虽然他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但是我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白羽岚敛眸,道:“毕竟现在他们要送我们平安回徽朝,现在我不能够对这样的事情坐之不理。”
“或许是,他的人一直在劝阻他不要再送你们回徽朝呢?而且,你不是告诉过我,你还给他喂过一种药,只有你能够解,那些下属对你不满也是很正常的。”聂青和看着她戏谑道:“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兄弟阋墙,其余人想必也会怪罪你不少。”
“说不定现在他就是在纠结,要不要再履行之前的约定。”
可是她,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