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庭一身玄衣,长身玉立,头发用黑金色的玉冠扎了起来,一头长发柔顺地垂散下来,面容深刻立体,此刻却显得格外严峻冷厉。
白羽岚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懵,但是身体已经动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很快就到了刘安跟前,看着倒在地上的刘安,神色复杂不已。
周围人一片吵吵嚷嚷,有刘安的侍卫将他围在中间,不容许别人靠近半步。
“大人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侍卫看见白羽岚半蹲下身子,给刘安把脉的样子,便断定她应当是会医术的。
刘安倒在地上,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她翻开他的眼皮,他的瞳孔也并未发生什么变化。
就连身上,也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就像是疲倦地直接倒在地上睡着了一样。
白羽岚沉吟一声,面对这个状况,也有几分措手不及。
半晌,她回应道:“他没有什么致命伤,不排除有疲劳过度、神经受损这样的原因。”
她神色凝重,这还是她头一次遇上这么奇怪的路数。
叶铭庭靠近她一点,轻声道:“小心点,这个府上有人会催眠术。”
他说的很轻,但是白羽岚依然听清楚了,不仅如此,她心中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照理说,催眠术这种东西,本身的存在就属于很是稀奇的那一类,甚至她很少听说过有人的催眠术能够厉害到这种程度。
思及此,白羽岚难得沉默。
“那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不像是被催眠了。”
她心中憋着一大堆的疑惑想要去问问叶铭庭,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早晨发现祁连煜的令牌丢失之后,他就出了房门,然后直到现在才回来,并且一回来,似乎就已经有了重要发现。
“可能是精神过度消耗吧。”叶铭庭淡淡道。
他说罢,就吩咐了他其他的下属,道:“现在你们将刘安抬回去,让他好生休整两日,就会好了。”
这里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叶铭庭的身份,只知道这是刘安的上级贵宾,但是他们大多数还是对叶铭庭多少是有几分不满的,毕竟他们对刘安都十分忠心,现在他们的到来,似乎给他们也带来了麻烦。
尽管眼神里表现出很大不满,但是依然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刘安抬了回去。
“多谢。”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在表达着不满似的。
“无妨,到时候你们给他喂一点普通的舒缓神经的药就好。”叶铭庭再次补充了一句。
白羽岚在一边听到很是郁闷,这些人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好心帮他们看看刘安的状况,倒是得到这样阴阳怪气的话。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白羽岚这才发现祁连煜也已经站在了他们身边。
他穿着一身雪白色的长衫,模样又是格外斯文贵气的长相,站在他们中间倒是显得格外突兀。
他现在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嘴角沾上的油渍也擦得很干净,像是刚才在那里大快朵颐的人好似不是他一样。
“刘安现在忽然昏倒,应该是和婉柔有关系。”祁连煜在一旁淡定道。
她忽地想起来自己之前迅速过来的时候,他十分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涮牛肉,丝毫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这个人,还真是,真是别出一格的行事作风啊。
“如何说?”叶铭庭起身,和他对视,目光里带着些微的审视。
“三言两语道不尽。”他皱眉道:“之前白羽岚带着婉柔过来和我们游街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像是催眠术,想要操控他人。”
白羽岚愣了一瞬,忽地想起来自己刚刚到婉柔住处的时候,她的神情也是诡谲莫测,尤其是那双很大,又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一个漩涡要将人吸进去似的。
那个时候,她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些自己在平常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思考的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叶铭庭沉吟一声,皱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达成了默契,离开了大堂。
对于婉柔这个人的来历,就在之前,叶铭庭也是派人查过的,在祁连煜的令牌被窃之后,他便将这整个府邸的人的来历通通都派人查实了一遍。
婉柔的背景太过干净,说是因为她是在战场上被捡回来的,所以背景上就只有寥寥几句话,那个时候,叶铭庭就将她的资料当做了一个危险人物。
思及此,叶铭庭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他沉吟一声,道:“我会让人再去查查这个人。”
三人去到白羽岚和叶铭庭的住处后,便将门从里面关上了,叶铭庭根据祁连煜讲述过他们今日里遇上的事情,已经开始细思整件事,神色愈发凝重起来,应该和他们之前被刺杀的那一伙人有关。
莫非,他的手能够伸到这么长?
“夫人今日里怎么会想到要去见那个婉柔姑娘?据为夫所知,夫人一向是不喜与那些没见过几面的生人有什么过密交往的。”叶铭庭向白羽岚发问道。
“是婉柔今日里让一个小丫鬟过来寻我去的。”白羽岚想到这件事,也觉得不对劲儿起来,她旋即脑子里飞快闪过好几个画面,朗声道:“我进她的屋子的时候,就觉得她的屋子有一些奇怪,不过碍于这是别人的喜好也没什么好置喙的。”
顿了顿,她敛眸道:“但是我之前在她的屋子里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她的目光,很是清冷,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一直在问我,如果一个人为你做事,诚心地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和那个人走。”
“她说了很多,但是大多数她自己已经有一个答案,她说的时候,我的确是有感觉自己的想法正在往她引导的那个方向走。”
白羽岚越说,越觉得这件事可疑起来,不仅如此,甚至让她有几分后怕,如果她当初心智稍稍不够坚定,那么她现在想必会过的很是难熬。
白羽岚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另外两人,道:“难道这就是催眠术?”
“今日里,我也有过这种感受。”祁连煜在一旁补充道:“我曾经遇见过真正的催眠术,所以现在基本上能够断定,她就是使的催眠术,能够让人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事。”
“还有今日的粉末。”
祁连煜说着,就将自己藏在身上的瓶子从袖中掏了出来,他倒是细心,用手帕将几个小瓶子包了起来,现在甚至有一点粉末粘在手帕上。
见此情景,叶铭庭率先将那个小药瓶攥在了手心,他看了这小瓶子许久,这才开口说话,道:“可能得暂时交给聂青和来处理,但是他至少还有两日才会回来。”
“看模样,的确是番邦的东西,你对番邦更加熟悉一点,若是连你都不知晓的话,想必我定然是不知晓的。”叶铭庭很是平静道。
他倒是能够率先说出自身的不足,倒是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令牌的事情,我已经有消息了。”他坐在茶桌一边,轻轻地叩击着桌面,眸中有几分戏谑,道:“之前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调查的方向不对。”
“偷窃的人,不是我这边的人,而是你身边的人,只不过这人长期都是你的暗卫,本就是隐藏在暗处之人,所以,就算是他短时间内消失不见,你也断然不会发现。”叶铭庭淡淡道。
今日里,叶铭庭通过自己的手下,将全城来了个全面性封锁,在暗处通过各种明线暗线地找线索,并且将当晚出行的所有人的名单都调了出来。
直到今日早晨,他在一处宅子门口,发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因为过分鬼鬼祟祟,被府中的侍卫当做一个嫌疑犯给抓了起来。
被抓以后,这个男人才向着叶铭庭道出他为何会在此地的原因,是因为和一个府中的人做生意,他需要将一个很重要的宝贵的东西运出去,再送到城外的一个特定的接应的男人那里。
他在城中一向是做这行生意的,偷走了不少的名贵宝贝,但是到现在为止,倒是还没被抓过。
这次被抓的原因也很是可笑,全然是因为他在外面伪装好以后,等了很久,都并没有发现那个约定的人出现,他知道做这一行的本就是个危险行当,心里就已经在开始掂量着这个约定的人是不是也已经遇害了。
他刚想要去确定一下,就被当做一个鬼鬼祟祟想要暗害府上人的刺客给抓起来了。
在看见叶铭庭本可以使用的那些言行逼供的手段以后,他越发不敢动作,就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通通给抖落出来了,不过是个小本生意,行走在边缘灰色地带的商人,自然是选择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对于某些什么所谓的信义,也没了顾虑。
白羽岚感慨一声:“你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这简直就是个歪打正着。”
亏得他们之前还在推测,这是不是有人早就在此埋伏,所以才会这么熟悉府中,并且偷盗了令牌之后是一点也查不出来。
“至于那种西域的香,和你的失窃物一案应该并无关系,想必这应该是两伙人。”叶铭庭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