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人说话的时候,的确是让白羽岚觉得太过于毒舌了,这分明就是盼着她好的意思,怎么着,这现在反而让人听着是那么不舒服呢?
白羽岚撇撇嘴,道:“也是,看你的这么一个医术,想必只要是经过你的手的病人,都不那么容易会出事,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不管怎么说,还是觉得很麻烦你,又让你还这么劳累了。”
“你说话是这么毒,但是你有着一颗治病救人的心,这路过这边的人,出了事儿,或是有什么灾有什么病的,想必也是来你这儿治病看病。”
单单是看着那架子上的药草,就不像是自己一个人能够怎么用的,一定是很多分量,所以必然也是许多人都在使用,他可能还是这方圆多少里的医师呢。
“赶紧吃饭吧。”林玉权没有回答,反而是将一口饭塞进了她的嘴里,让她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白羽岚撇嘴,这人还真的是有够暴躁的,这不就是说出了他的一句心里话么?至于现在就这么忽然就变了脸色么?果然,这男人心啊,也是海底针。
白羽岚这算是一口一口的,开始吃了大碗饭下去,又吃了许多菜,这人看着清清冷冷的,可是这做菜的手艺当真是一绝,虽说不是那宫廷里的珍馐美味,却也算是这平民百姓之间的拿手好菜,单单就是吃这么点儿菜,白羽岚都能够对眼前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她可能当真就是个吃货吧,否则,怎么就能够还这么容易收买了?
“我,还想吃一碗。”须臾,白羽岚又轻轻地开始要求对方再来盛一碗。
她说话的声音,很是细声细气的,倒是叫人生出几分怜惜。
睡了这么久,便是个人呢,也能够晓得,她现在估计是饿坏了,林玉权自然也晓得,就笑了下,道:“没想到,你这牙尖嘴利的,这胃口,倒是也还大得很。”
白羽岚在一边弱弱地补充了一句:“我这不是都饿了好几天么?更何况,这位公子啊,你做的这个饭菜,当真是太好吃了,我从前是没吃过几次这般好吃的,所以这才有些馋了么。”
虽然这番话,还真就是这明明白白的,是在谄媚对方,可是林玉权却是很受用。
没等白羽岚这番话说完,他就又打了一碗饭过来,还给白羽岚是夹上了满满的一碗菜,这多的,都快要给满出来了。
白羽岚在一边,瞧着也觉得有些目瞪口呆的,不过这心里头么,还是舒坦的紧。
这么看来,这人即便是现在遇上了这样难堪的事儿,家中又蒙受了这样的冤屈,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在面对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这人还能够保持着这么一颗热血心肠,便是她不想说,都觉得心中流过一股暖流,这就算是从前在宅邸的时候,估计这对方的家教也是极好的,甚至能够教导着他一心向善。
白羽岚很是饱饱地吃完了这么一大碗饭以后,这林玉权才打开了筷子,自己慢慢地吃了起来,他神态甚至还有几分难受的样子,像是吃着这饭菜,又想起来什么伤心事。
他吃的很快,在白羽岚还没吃的那些剩下的菜,他都吃了下去,之后,还笑了一下,道:“这天底下,不白之冤并不罕见,林某虽说是不屑于再行追究,可是这心中,多少是有一股郁结。”
林玉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现在自己对于这皇宫,这京城,这徽朝,都是厌恶至极的,可是现在竟然将自己心中的百般情绪,反而是都想倾诉出来。
也许是,他在这山野之中,面对的人都不曾接触过朝堂政治,即便是他说些什么,他们也都不会晓得,这些人淳朴而又格外的忠诚。
他虽然是在这山野之中,藏匿了许久,甚至就连他都快要一度忘记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究竟是一直都生活在此,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才躲到这处。
可是时间一长,什么都忘了,包括那些,血海深仇。
饭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他收拾碗筷的时候,白羽岚这才多问了下:“若是当真有什么,你完全可以和我讲,或许,我当真是能够帮得上忙。”
这句话,自打她醒来的时候,都已经说过无数遍了,说的让她都觉得有些头疼。
“从前,我根本就不会做饭菜,有一次突发奇想,入了厨房去烧火,却是将整座厨房都差点给点着,后来还劳累了下人处理后事,可是如今,我做菜的手艺,却是要比一般的百姓都要好,我居于山野之中,并流连于此,采摘山野之中的野草为食,烹饪的手艺练得是炉火纯青。”
虽然他就这么寥寥几句,可是听在白羽岚耳中,却是叫人心肝子疼。
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够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是变得什么都会做了呢?只要是一想到这其中的变故,就让人觉着这心口子,是一阵阵儿的难受。
可是,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已经是收拾着碗筷,离开了。
如此,白羽岚在这茅屋之中,是连续住了五日,这心口才稍稍好了些,她在自己动筷子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么的疼痛了。
林玉权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的竹香,他一大早的,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采摘药材,弄得这身上都沾满了水,衣裳都给打湿了。
他回来以后,就开始埋首在这药罐子面前,像是那药罐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似的,是一时一刻都愿意离开,就开始捣药。
白羽岚靠在床榻上,她如今已经是自己可以起身了,只是还不能够独自出门,所以自个儿是在这房间之中憋闷的慌。
“你这是采的什么药材啊?看你这几日里忙忙碌碌的,似乎这药材是很难找?”白羽岚打量着对方。
尤其是,他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刮破了,本来就是件半旧的青衣长衫,这么一会儿,却是又变得破烂了许多。
“今日里也算是我比较幸运,才能够找着这药材,如若是刻意为之,恐怕现在还不能够找着,将此物研制成粉末,只需要在你的胸口上撒上部分,敷上几日,你这心口上的伤,就会好的更快,之前我推算出至少还是要半个多月,但是用了此物,恐怕是十余天就差不多了。”
他这么顺嘴地补充了一下,就连这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一股子的欢喜,让白羽岚在一边瞧着,也觉得欢喜极了。
她要是真的还在这里躺个十余天,别说是她自个儿是想着能够好生休息,单单是自己那些身边的人,就是头一个的不答应。
甚至叶铭庭,恐怕是要将这个皇城,以及云澜城,都翻个底朝天。
或许这一个不慎,还能够和央国又开始打一仗,想到这里,白羽岚不免叹了口气,她还是早些康复,自己能够去云澜城,将这个身份早早地报回京城,就算是用个信鸽捎个消息也好。
不过白羽岚想到这儿的时候,倒是一个醒神,随后眼巴巴地看着林玉权,道:“听说这云澜城的鸽子,很是通灵性,要是让它们飞上个好几天的路程,也完全是能够准确地找着这最后的目标的。”
“你能不能够让鸽子帮我送个信?”白羽岚眨眨眼睛,就这么定睛瞧着对方。
林玉权本来是张口就要拒绝,不为别的,他这已然是救了人,现在这还要帮着这个病人是做这做那,甚至在自己本来就出了草药的情况下,还要去买只信鸽,他可没有这么多的钱财。
“我没钱。”他像是有些窘迫,却又格外的坚持道。
白羽岚自然是不好逼迫对方太多,只能够讪讪地笑了一下,道:“我记得我身上有一块玉佩,可以用这个典当了,然后去买只信鸽,只要是能够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就足够了。”
林玉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莞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不好再在你前面挡着这条路。”
“过几日里,有些时间可以去城里了,我就前去为你送信,只是现在这房间之中,甚至没有什么笔墨,你又如何能够将这封信写下来呢?”
“看来,现在我还得要去城里,给你买笔墨回来,那你是不是还得需要我帮你写?”他连续问了好几遍,倒是叫白羽岚都快要回答不出来。
她这算是能够怎么回答?如果他要是真的就看了那封信,这不就证明了一件事,他能够获取她这里所有的信息么?也知道了她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眼看白羽岚的神情,颇有几分犹豫,对方自然也不像是有多高兴,哼笑了一声,道:“既然姑娘这么不愿意,在下自然也是不会强求于你,就请姑娘自便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白羽岚心中焦急,这算是什么啊,这么一会儿,是没有谈妥么?所以这么快,就变了脸色,转身就走,他要是走了,她这个平安信,还能够怎么着可以传回去?
“这,倒是不必了吧。”白羽岚犹豫着道,还一手抓住了对方的衣服下摆,眼带笑意,道:“既然我这都已经行动不便了,让先生代劳,虽说是麻烦了先生,但是还请先生不要介怀。”
这就算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