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住的是朝廷御赐的五进宅院,园中的一切并没有如外人想像中的那样奢华,反而是低调朴素,就连静心堂一品诰命柳老夫人的居所摆设得也是相当的简朴。
这是萧茗万万没有想到的,根据她调查的,柳策并不是如此的拮据。
三人还未出内院,在月亮门处就遇见了来人。
来人是一位年轻的公子,生得倒还算俊秀,只是身形消瘦,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嘴角挂着轻挑的笑,在看到萧茗时眼神更是发光。
甚至脚步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柳以勒看着萧茗,心里欢喜的紧,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真是少见,秀鼻樱唇,肤白如玉,特别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如一汪剪水直勾得他心痒难耐。
身姿玉立,尽显玲珑身段,一支碧玉钗簪在漆黑的秀发间,再无别的妆点,一袭青衣如一汪幽蓝的湖水让人心动神往,就那样站着像一株盛开的玉兰。
柳以勒突然觉得他后院那些女人与眼前的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庸脂俗粉。
他就该娶这样的人儿。
“小美人儿打哪儿来?”柳以勒说话间,手已经伸了出去,想要去拉萧茗,完全忽略了与萧茗同行的小胡氏。
不,在他眼里只有萧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小胡氏的存在。
小胡氏心下一紧,赶忙的抢在柳以勒拉到萧茗之前把他给截了下来:“勒哥儿又哪去喝酒去了,怎么在此胡话,还不快跟我去见祖母,她刚才还念叨你呢。”
不由分说紧紧的揣着他,又给萧茗陪了个不是:“萧大夫勿怪,这小子吃了两口黄汤就头脑不清了。”平日柳以勒好颜色,家里的丫头小厮们长得漂亮的他都得去摸两把,这在小胡氏眼里也没什么的,左右有老夫人压着也闹公爹耳朵里去,不过萧茗不同,人家是京城有名望的名医,又是琳琅郡主的结义妹妹,这若是在柳府受了委屈,闹起来公爹定会生气。
她是瞧不起柳以勒的胡作非为的,还希望他多受责难,再纨绔些才好,不过这些都不能在她当前,若是今日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了事,惹了萧茗闹起事来,老夫人起舍不得罚柳以勒,只会拿她出来顶缸,她可不想平白受这个气。
所以,小胡氏精着呢,她绝对不会允许柳以勒在她眼皮子底下惹事儿。
小胡氏强制拉着柳以勒叫叫嚷嚷的走了,只留下绿意送萧茗出府,萧茗继续如常的跟着绿意行走,心知刚才那人便是柳府嫡长孙柳以勒了,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纨绔子。
当柳福托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家的时候,却看到令他睚眦欲裂的一幕,他的妻崔氏正在被人打包带走,柳福意识到不对,快跑几步,却未能赶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跑远。
绿意送走了萧茗,准备回静心堂回禀,回头却见柳管家一脸阴沉的站着,脸黑得滴水,心里不由一咯噔,柳管家这是怎么了这是?
“柳管事,为了能让崔嬷嬷尽快恢复身体,老夫人特许让萧大夫把崔嬷嬷接去杏林调养。”绿意好心的解释原委。
“好!好!”
好得很呐!
“老奴多谢老夫人体恤。”柳福抱拳作揖,感激涕零,低下了头,一口腥甜的血在喉间涌动。
不管柳福现下心情如何,萧茗此时的心情倒是畅快,带着崔氏回到杏林,期间还得到崔氏无数次的言语真挚感谢。
看,这才是病人和医生正常的相处模式,病人对与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医生都是发自内腑的敬意。
把崔氏安顿在病房,看着忙前忙后的白小雨,萧茗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心心念念,一直找寻的贺芸姐姐在柳家,做了一个纨绔子弟的姨娘。
萧茗从来没有仇视姨娘,也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并不赞同贺芸的做法,当初给她五百两银子只是想让她有更好的生活,但这个生活并不是让她去给别人做小,她完全可以凭着这五百两银子去乡下买田买地,或是做生意,安身立命。
这个年代的对姨娘并不公平,不得宠的姨娘命不由己,自己的孩子得叫别人娘亲,得宠的姨娘吧,又会被会仇视成宠妾灭嫡。
左右两边都不得好,生活都是水深火热。
萧茗低叹一声,柳以勒纨绔不堪,又不学无数,并不是贺芸一生的良人。
在萧茗心中贺芸是一个头脑冷静之人,她当初能以一己之力收养那么多孤儿还能安然活着,这足以证明了贺芸心中谋算。
今日见到柳以勒那恶心的一面,萧茗难过得想吐,这让她想到了陈元泽,虽同为纨绔但完全没有可比性,陈元泽爱美爱打扮,虽然第一次见面对她有不轨的动作,但他眼神清澈,完全不似柳以勒这般色-欲上脑。
而且陈元泽虽然皮了些,但他有他的道德底线在,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所以萧茗可以接受陈元泽这个弟弟,但是柳以勒只感觉恶心。
贺芸居然会委身这样的人,难道是被柳家的权势逼迫?还是她喜欢柳家的权势?或是喜欢他这个人?
不行,下次一定找个机会与她单独谈谈。
“姑姑,你在想什么?”白小雨拿着笔记低声呼唤。
“啊!”萧茗回过神来,看向白小雨的目光竟然有些闪躲。
“姑姑你怎么了?”细心的白小雨发现了她的不正常不由关切的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坐下来我给你瞧瞧。”白小雨急切的追问,把屋内其她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蒋香媛与王芸苓都关切的围了过来,蒋香媛抢先一步伸手摸了摸萧茗的额头。
“没发热啊!”手却不离开萧茗的额头,不停的在萧茗脸蛋上揩油。
萧茗:“……”打掉蒋香媛不安分的小猪爪,这个人就是想无所不用其极的占她便宜,怎么办呢?不是想把她逐出师门。
她只是在想贺芸的事一时间走了神,面对关切的三个徒弟,她凭空的有了些罪恶感,白小雨如此关心着她,她却向她隐瞒着贺芸的事。
“我没事,刚刚在想一件事,瞧把你们急的。”萧茗笑着解释。
“姑姑没事便好。”白小雨松了一口气,刚才见姑娘紧蹙着眉她非常担心,姑姑就是这样把许多事都一个人抗着,给了她们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
“姑姑,这是我今天遇着的一个病人,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白小雨说着,把手中的本子递给萧茗,她有每日记录的习惯,会把每日所遇到的病患病情都会记在本子上,有不明白的地方便会请教萧茗。
“我看看。”萧茗接过来细看,嘴里又说道:“平日里我若是不在此处你们可以多听听尤大夫的意见,他行医多年,自有他的独道之处。”
说着看了白小雨写的医案,以及给病人开的药方细细研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