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淙和金虹翻过了那座大山之后,便进入的边城界。告别了温楠之后,叶淙似乎心里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担心,或许是他多虑了,亦或许温楠这次独自一人前去的确有些危险,毕竟对手是老奸巨猾的金寿天,但不管怎样,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面对。如今的江湖,生命如草芥,鲜血如湖水,谁还管谁的的死活,像温楠和叶淙般心心相惜的已经不多了。
金虹似乎看出了叶淙的心思道:“叶大哥,你是不是担心温大哥。”
叶淙叹息道:“何尝不是呢?温兄年轻单纯,虽武功高强,但江湖阅历尚浅,很容易中别人的毒计,都怪我,当初就不该同意温兄独前去。”
金虹温柔的安慰叶淙道:“叶大哥,你不要自责和担心,以温大哥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的,既然已经到了边城,我们就不要想太多,温大哥一定会好好的,我们赶紧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与他会合。”
叶淙一世聪明,这会竟然犯了一点糊涂,或许只有真正的牵挂才能让如此聪明的英雄犯糊涂吧,幸好金虹几句话点醒了他,叶淙道:“你说的对,温大哥一定会好好的,我们应该相信他。此刻我们应该赶紧号召边城的百姓,团结所有的力量,如今朝廷已经放弃了边城这块土地,但我们绝不能轻易地将这块土地拱手让给别人。”
金虹高兴的依偎道叶淙的怀里道:“你这样想就对了,你看前面就是边城了。”于是手指着前面立在荒土堆上的石块,上面“边陲重镇之边城东门”
这里从前是一座城,一座中原边境贸易的必经商道,虽然地势偏僻,却往来行人众多,这里也算热闹。可如今朝廷无能,商道荒废,这里渐渐的成了一片荒漠,边城中好多商家店铺已经关门,人也是越来越少,现下清军的铁骑一般已经踏入了边城,占领这里或许是迟早的事情,这里早已没有了守军,只有些守旧的百姓打扮成官军的模样,不日不夜的守在城楼,可是空城计又能蒙多久。战火一触即发,无辜的百姓,上天或许从来都不会眷恋,那些为了名利和江山的政客又怎会在乎这些如蝼蚁般的生命。
叶淙看着眼前的边城,对着金虹说道:“你看这里的荒漠漫无边际,似乎要吞掉这座城。你再看那块石碑,上面的字已经在风沙中几乎快要消失,这里或许真的保不住了。”
金虹道:“一切都预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既然如此我们还进去吗?”
叶淙道:“进去,肯定得进去,就算保不住,也不能让我大明的土地轻易被别人践踏。”
叶淙望了望手中的两云刀,这就是他执着的源泉,这就是为正义奔波不知的疲惫的原因,象征着正义的两云刀和一个江湖浪子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和第一次交心,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这把刀似乎在叶淙手中也再也没有第二次出鞘了,可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尘封多久,只要用正义的灵魂和温度去背负它,带着它行走天涯。这或许就是当初为什么段云鸿和飞云佛杀执意要将两云刀许诺给一个浪子的真正原因。
叶淙有望着金虹深情的说道:“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对不起。”
金虹说:“叶大哥,你不要这样说,也不要这样想,遇到你是我这背子最好的收获。不管什么地方,有你就有我。”
叶淙望着金虹的眼睛不再说话,他拉起金虹的手慢慢的向边城里走了进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还有周遭铺天盖地的黄沙。一座老去的城,一段即将被翻新的历史,却因为这般美好真挚的爱情,还有这般有情有义的刀客,是否会有所改变。
走进城内,景象和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一切来的这么突然,让叶淙和金虹不由的都感到惊讶。城外是一片荒凉人烟绝迹,远看这座边城死亡就是一座接近灭亡的废墟,可走进来一看,城内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小孩的啼哭声,穿梭的人流、精神抖擞的老人、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一切是如此的繁荣和美好,一点也不亚于中原。
叶淙看着眼前如此的景象,高兴的说道:“没想到边城的百姓并未被清军的铁骑吓到,还是正常的生活。”指着那些坐在太师椅上仰望苍穹的老人道:“你看这些老人也是迟暮之年,可还能仰望苍穹皱紧眉头忧心边城安慰。”又指着身旁那群舞刀弄枪的少年道:“你看这些少年,他们的眼神是那么坚韧和明亮,他们手中舞弄的刀剑是如此的铿锵有力。”接着叶淙转过身来对着金虹道:“虹儿,边城从古至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多少经历了多少炮火和狼烟,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它依旧还是中原的领地吗?”
金虹似乎有些不解道:“这个我还真的是不知道耶!”
叶淙道:“你看看这些人,从老人、少年再到小孩,他的目光充满着一种执着和不可被征服的气息,正如这浩瀚大漠中耸立的孤城一般,神圣不可侵犯,一座城一片江山,靠的不是朝廷和军队,而是那些普通却不平凡的布衣百姓。”
金虹似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叶淙道:“走了这么久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金虹道:“好吧,那我们往前面走走看。”
于是二人向前面走去,不时的望望周边的景象,街道上也越来越拥挤,眼看前面就是街道的尽头,照理来说街道的尽头人应该越来越少,可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多的已经不能再往前走,叶淙和金虹停下了脚步。
叶淙望着金虹道:“真奇怪,这里已经是这条街的尽头了,但不知为什么还挤着这么多的人。”
金虹道:“的确非常奇怪,不如找个人问问。”
叶淙和金虹走到旁边一个卖馒头就睡的茶社里坐了下来喊道:“小二,来一壶酒,两个馒头。”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着一壶酒和热腾腾的馒头上来放在桌上道:“客官你要的东西,你慢用。”
叶淙一把抓住店小二,往店小二手里塞了一定银子道:“打扰一下,我们想问你点事情。”
店小二退回银子道:“客官你不用客气,看你面生,不是本地人吧!有什么事你就问,不用客气,都我们边城来就是客人。”
见店小二如此热情豪放不拘小节,倒显得自己过于世俗了,叶淙收回银子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非常奇怪,这条街的尽头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往那走?”
店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座楼,名叫北孤英雄楼,在这楼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不论刮风下雨都在楼上讲诉古往今来的那些大英雄真豪杰,这说书的本事是他们祖传下来。我们这里不论小孩、老人还是妇人,都喜欢听他说道那些江湖纷争和英雄神迹。所以这条街上总是挤满了人。”
叶淙道:“原来是这样,麻烦你了。”
店小二道:“不用客气,你们慢用,我先下去了。”说罢,店小二便离开了。
叶淙对着金虹道:“我见过说书的,但没见过如店小二口中那般说书的,有没兴趣过去看看。”
金虹道:“不就是说书的嘛,有什么好看的。”
叶淙道:“非也非也,我倒想看一看这座北孤英雄楼,一睹这位说书老人的风采。”
金虹道:“好吧,好吧。就依你的,去看看。”
二人结完帐,便离开了茶社,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似乎没有一点空隙,但这更加注了叶淙的好奇心,他拉着金虹的手好不容易挤来挤去,终于挤进了最前排。当他抬头的瞬间,他眼神呆滞了也没有说出话来,只是静静的望着前方的楼台,这座楼的并不雄伟,却让人心生敬意,坐在楼台上的老人白发苍苍,但似乎没有一丝倦意,他的眼神木讷却包涵智慧,他的双手翻弄这案前的书册,似乎有些颤抖和勉强,但他依旧艰难的翻弄着。这座平凡的楼,这个平凡的老人,这些平凡的人群,都照耀着楼台上的那块腐朽的牌匾,那几个染上了尘埃却依旧清晰的打字“北孤英雄楼”,那几个震撼的大字,照耀着沧桑却倔强的边城,一切的平凡都将化作传奇。
老人微微的张开嘴,嘴角颤抖的说着:“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一个边城英雄的故事,他的名字叫温云峰,人称北孤剑祖。”当他很吃力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台下的所有人都肃然起敬,响起了一片接一片的掌声,叶淙也被这掌声惊醒过来,望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叶淙知道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传颂着正义,如此老迈却还在坚持自己心中的英雄梦,这羞煞多少贪淫的政客、腐朽的军队,叶淙也不知怎么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敬意,因为此时所有的赞美话语用在这里都显得太过世俗,太过苍白,他只有默默的鼓掌。
老人讲到温云峰似乎更是提起劲来说道:“要说这北孤剑祖温云峰,那话可就长,相当年温云峰十岁拜师狐剑门,十五岁学剑,二十岁便下山闯荡江湖,独创北孤青岩十九剑,凭借登峰造极的剑法,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与段云鸿和飞云佛杀二位少年英雄结拜三云庄煮酒论武,更是与段云鸿一起,二人只身前往边刑魔教总坛,灭魔教十大护法长老,火烧边刑魔教,还了江湖和百姓一个安宁。后来江湖太平,南盟城建起,厌倦了江湖厮杀的温云峰,带着一家三口来到边城隐居,可天意弄人,带上了北孤剑祖的称号,学会了孤高的剑法,又怎能说退去就退去的,卷入了江湖,似乎自古以来就没有双赢的历史。来到边城后,想必大家也知道温云峰的所作所为,没有温云峰就没有边城的今天。一首儿歌,想必所有人都会唱“马踏边关雁飞绝,落日楼头残阳血,危檐孤镇剑一柄,剑宗神迹千古传”,今天的英雄传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的到来。”说罢台下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过了一会,台下的人都走光了,台上的老人还坐在那里翻弄着案前那些厚厚的书册,叶淙静静的望着“北孤英雄楼”那五个大字,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清澈和明亮,他脸上少去了以往浪子那轻浮的笑颜,却平添了几分英雄正义的气息,或许他并不想做什么英雄,因为他知道在这里,有温云峰、有这位说书老人、有这些平凡忠诚守护的百姓,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叶淙望着老人问道:“前辈,人都走完了,你还不走吗?”
老人回答道:“不急,我还得准备一下明天该讲那位英雄。年轻人你回去吧!”
说罢,叶淙转过身拉住金虹缓缓的离开了这里,离开的时候还不时的回望这位年迈的老者。